冥界,弘熠宮。
烈烈大火翻滾著熱浪,放眼望去,整個冥界一片火海。
傳說天地初始,有三簇真火從天而降。這三簇真火落到冥界,一下子騰起了茫?;鸷#瑥拇嗽僖矝]有熄滅過,磅礴如初。
世間所有罪不可恕的人,在死之后,靈魂會遁入冥界受真火炙煉,少則百年,多則千年萬年,直至生罪贖滿,才能被重新放歸輪回。
傾耳聽去,有隱隱的凄厲的慘叫聲從遠(yuǎn)處傳來,此起彼伏。
這是一個戾氣深重的世界。
若非逼不得已,沒有人愿意被關(guān)在冥界,甚至,這世間有膽量敢踏入這里的也寥寥無幾。
除了一人。
火海中,陡峭的巖石托起一方高臺,那里靜坐著一位男子,玄袍,黑發(fā)。
他臉上覆著一只面具,火光映照下,面具泛著銀白的冷光,與他通身玄衣一道,透出熒熒暗暗的微芒。
面具從額頭到鼻梁貼合著臉型,勾勒出那張臉上雋逸的線條,只露出嘴唇和下巴,具體相貌看不真切,卻難掩風(fēng)華。
男子閉著眼,紋絲不動。
洶涌的火舌燎向大殿的每一個角落,唯獨到了高臺四周竟像是生了懼意,默默退到一邊,原本通紅的焰火也變成了瑩藍(lán)色的幽光。
那男子仿似一尊寒冰,隔去了火焰的熱度,他端坐在那里,屏息靜氣,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知,只有衣袂不經(jīng)意間輕輕飄起,帶來一絲生氣。
高臺下,長長階梯,一位瘦削的老者拾級而上,他頭戴玉冠,身著青灰色長衫,雖然頭發(fā)和胡須全都花白,精神卻很矍鑠。
一級,一級,玉寶天官走得穩(wěn)健,腳下又不覺有些迫切。很快,他行至高臺下停住了腳步,站定,微弓著背。
“熠王殿下。”溫和而沙啞的聲音。
玉寶天官仰首朝那臺上望去,長抒了一口氣,心下感慨:一千年了,殿下清冷依舊,那玄衫一塵不染,就連發(fā)絲也不曾凌亂了分毫。
男子巋然未動。
玉寶天官向前略略傾身,又喚道:“殿下,老臣接您出關(guān)了。”
高臺之上,熠王眼睫動了動,緩緩張開。
那雙瞳眸融進(jìn)了光,如同幽黯的夜空亮起一縷星芒,這縷光歷經(jīng)了無止無盡的時間,從最黑最沉的云霧中透出來,深邃而冰涼。
距他入關(guān),到此刻再睜眼,已過了整整千年。
眸光向玉寶天官淡淡瞥去。
“她在哪兒?”
開口的第一句話,問的是一個女人。
聲線像古琴弦上低沉的震動,入耳繚繞,短短幾個字,也奪了人的心神去。許是因為想到了某個人,音色比他眼底的寒涼多了些暖意。
閉關(guān)了千年,他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
“潛心修行,不問世事”,這是曾經(jīng)應(yīng)承于父皇的事,以此來交換一個女子的輪回。
玉寶天官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垂著手,又弓了弓背脊:“殿下,甫出關(guān),還請先回天宮向玄帝復(fù)命?!?p> 熠王起了身,一襲墨色麾袍猶如流動的水色傾瀉而下。
一時間,玉寶天官有些恍惚,想起很早以前宮廷里的畫師為殿下畫過一幅立像,玄帝和眾仙官們見了,直贊“天姿燁然,并世無雙”。當(dāng)時玄帝一高興,還賞了畫師紫衣執(zhí)事的官職,以嘉獎其丹青妙筆。
畫師固然畫出了天姿燁然,卻不能入骨三分,真正見過殿下本人才知道,他的氣度,是讓人生畏的。
他冷傲,高深,他的威嚴(yán)不容任何人侵犯。
高臺上的男人負(fù)著手,一步步走下來。
玉寶天官斂了思緒,連忙雙手呈上一封金絲錦繡詔書:“殿下,玄帝有命,待您出關(guān)之時,須即刻返回天宮,玄帝有要事與您商議。”
寬大的袖袍中伸出一只修長的手,熠王將詔書拿過來,看也未看,隨手扔進(jìn)了火海中。
“玉寶老兒,少廢話,”嗓音懶懶散散,面具下他隨意勾了勾唇角,“隨我去找她回來。”
話未落,人已邁步離去。
玉寶天官眼看著那封長卷飛進(jìn)了火中,瞬間燒成一團(tuán),他臉上并沒有絲毫驚異之色,仍是那副和藹的表情。
“老臣遵命?!睉?yīng)了一聲,溫溫吞吞跟在后面。
星月交輝的夜。
無邊天幕下,兩個身影立于陡峭的山崖上,遠(yuǎn)方是一大片輝煌的燈火,數(shù)不清的樓宇和街道交織在一起,四四方方,高高低低。
這便是人間了,正值夜晚歌舞升平的時候,依稀還能聽到絲竹之聲。
滄桑陵谷,如此年復(fù)又一年。
熠王對外面經(jīng)歷千年變遷的景物毫無興趣,只抬頭看了眼夜空。
北方,紫微星閃了一閃。
青木屏屏
我回來啦,開始寫我的另一個白月光。 白老師是白月光,熠王也是白月光,我好難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