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睍系潞鋈徽f話，“兒臣總聽聞九妹妹的娘親宸妃娘娘舞藝超群，尤以水袖最為精湛，當(dāng)年一支《采薇舞》更是震驚四座。只可惜宸妃娘娘病故后，宮中再無《采薇舞》了?！?p> 回想起過去的事，祿王不禁感慨：“是啊，曇兒跳的舞，至今再沒見過能與之相媲美的了?！?p> 他喚的是她的閨名。
他還記得二十年前第一次看宸妃跳舞的場景，那時的宸妃還是曇婕妤，剛?cè)雽m不久，正值十六芳華之年，眼中盡是純真和憧憬。那次宮宴，宸妃獻(xiàn)上一段《采薇舞》，風(fēng)姿高雅，水袖流云，奪去了祿王的心，他當(dāng)場賜予她封號“宸”，第二日就下了冊妃詔書。
青珞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還會從祿王口中聽到娘親的名字，心里空蕩蕩的，不覺得有半點(diǎn)欣慰。
曄德的口吻頗為惋惜：“兒臣未能有幸得見宸妃娘娘的舞姿，想來九妹妹一定得了真?zhèn)?，兒臣想邀九妹妹跳一段《采薇舞》，也讓我們能再次領(lǐng)略到宸妃娘娘的風(fēng)采?！?p> 觀察到祿王沒有阻止的意思，曄德看向青珞：“九妹妹，難得青山綠水當(dāng)前，不如你出來為在座賓客跳支舞？”
言語間透著輕佻，把青珞當(dāng)作了供人作樂的歌舞伶人，在她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優(yōu)越感。
青珞沒有看她，將那青山綠水望進(jìn)眼中，一雙眸清清泠泠，平靜地答：“娘親不曾教過我《采薇舞》。”
淡淡的話音，不矜不伐。
曄德立在臺中央，滿身華貴，從頭到腳透出強(qiáng)勢的勁頭，這身風(fēng)范讓她素來行走宮中震懾所有人，可遇上了青珞的從容，忽然就顯得有些用力過度。曄德站在那里，像燒得正帶勁的烈火被水澆了一下，瞬間偃旗息鼓，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對面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變得微妙，無論主子還是奴才，都透出些不可名狀的意味。她一一瞪過去，可無論她拿出怎樣的威嚴(yán)，也無法抹去他們眼底那絲陌生的色彩。當(dāng)自己失去了絕對的威懾力時，她心底莫名開始發(fā)慌。
曄德的情緒被挑起來，言辭更加犀利：“那別的舞總該會一些，九妹妹盡管拿出看家本領(lǐng)來，好讓我們見識見識?！?p> 她往上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蘭與時一張冰冷的臉終于有了反應(yīng)，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跡象，然而寂靜的眼中起了微瀾。蘭同塵也不知何時挺直了背，扇子收在手中，神情是難得的認(rèn)真。
似乎他們都很在意這件事，難不成，他們想要看青珞跳舞？
曄德嘴邊浮起冷笑，接著又說：“再不然，我方才跳的舞你可看會了？你若實(shí)在不會跳《采薇舞》，效仿一段百鳥之王，也行?！?p> 青珞依舊淡然：“娘親不曾教過我任何舞蹈?！?p> 曄德笑得好比三月桃夭：“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在宮里賴以生存的技藝，宸妃娘娘怎么可能不教給你？”
一再地挑釁，青珞終于被觸怒了，目光凝了霜，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