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巾下,他側(cè)臉的輪廓明暗有致,眉目清朗。
忽然他轉(zhuǎn)過頭來,認(rèn)真地看著她,漫天星辰都落在那雙眸里:“你怎么了?”
他長了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冷的時候會勾人,笑的時候也勾人。而每當(dāng)被他專注地凝望著時,會讓人錯覺自己在他眼中是唯一重要的,任由大千世界多紛繁,他連看都不看。
他問她,你怎么了?
青珞對上那道攝人心魂的注視,被卷入那片璀璨的浩海中,他的目光如此安定,平息了她的失望,她的消沉,還有籠罩了一整天的陰霾。
忽然她覺察到自己失神,微微撇開臉,帶著點(diǎn)懇請的口吻:“能不能進(jìn)屋說話?”
“嗯?!彼p笑了一聲。
本來挺正常的一句話,被他一笑,就生出了無限的意味來。
青珞心頭漫過不可言說的窘促,臉燒得發(fā)熱,只當(dāng)作沒聽見,一臉鎮(zhèn)定地去給他開門。
門開了,男子昂首站在那里,這次他是被請進(jìn)來的,拿出了到別人府上做客的氣派來。
他甚至還頗有興致地參觀了一下她的屋子,雖然他對姑娘家的事了解甚少,但也看得出,這間屋子完全不顯脂粉氣。
這就是她居住的地方,四周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簾幕垂順,視線所及之處都干凈而素雅。墻上掛著一幅字,瀟灑自如的行書,臨摹的《國殤》里的幾句: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qiáng)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p> 這小女子看著嬌嬌柔柔,閨閣里卻掛著這樣氣勢豪邁的詞句,真有意思。
“你寫的?”他站在那幅字前。
“嗯。”
他帶笑看了她一眼,往書房走,書桌上擺了一摞書,隨手拿起一本有些泛黃的古籍,翻來翻去:“《診要經(jīng)終論》,你喜歡看醫(yī)書?”
“嗯?!鼻噻笞哌^來。
他放下書,目光移到旁邊一張紙上,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拿開壓紙的鎮(zhèn)尺,拎在手里看,紙上只有用正楷寫的兩個字,“與時”。
他挑眉瞥過來:“這是你的心上人?”
青珞一看,臉?biāo)查g漲紅。
這還是去行宮之前寫的,她記得當(dāng)時白芷在抄寫《宣帝紀(jì)》,有幾個字總寫不好,便要她教一遍。就這么巧,她剛寫下這兩個字,呂貴就來傳詔,說馬車已在門外等候了,要她速速趕去行宮。
回來之后的這兩天,她心里裝著別的事情,都沒心思坐下來好好看書寫字。這張紙就一直壓在這兒了,未曾動過。
兩個字寫得端端正正,此刻仿佛透出灼人的溫度,青珞只看了一眼就轉(zhuǎn)向別處,答:“不是?!?p> 話音很輕,但語氣很重,極力地要澄清什么。
不是就不是吧,男子倒不怎么在意,把那張紙扔回去:“你有事和我說?”
對啊。
被他打岔了半天,都忘了重要的事了。
青珞迅速將桌面上的紙張疊起來收在一邊,才站好,謙和地對他道了一聲:“請坐?!?p> 他在對面落座,她也坐下。
“說吧,什么事?!彼芩?。
“你能帶我出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