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某夜晚,胡家大院。
由于一大家子人早就用過了晚膳,所以在一間燈火稍顯昏暗的臥房內(nèi),有二人正在床上閑聊。
只不過二人雖然都是女性,但年齡卻相差極大。
就好比其中一人的肌膚,盡管在昏暗的燈光下,也依然閃爍著吹彈可破的光芒。
而另一位老者身上,卻早已是雞皮鶴發(fā)的狀態(tài),尤其是手掌上,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
不過即便是這樣,可老人的神情卻依舊充滿了堅定與從容。
一雙眼睛更是半點都沒有渾濁,不斷的在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如此榮辱不驚的狀態(tài),顯然是久居高位才能養(yǎng)出的雍容氣度。
二人閑聊了一會之后,年幼的那一名女孩便把自己的頭枕在了老婦人的腿上,并喃喃地說道:
“老祖宗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并且說完后,她還將自己的身子又往老人懷里拱了一拱,并接著嗅了起來。
如此舉動,自然將老人逗的咯咯直笑,并說道:“你這孩子真是的,我身上就是老人味唄,還能有什么味道?”
“不管不管,就是有嘛,老祖宗身上有一種很干凈的香味,聞起來就覺得很安心?!?p> 面對女孩的嬌憨姿態(tài),老婦人也只能作罷,在拍了拍她的后背之后,便小聲感嘆道:
“隨你吧……”
老婦人說罷,屋內(nèi)便再度回歸了平靜之中。
除了二人的呼吸之外,便只能聽到偶爾的幾聲油燈燈芯爆炸的噼啪聲響。
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這一代胡家的掌上明珠,胡央愛。
而她身旁的老婦人,則是她的曾祖母,同時也是胡家上上下下幾百口的主心骨。
其實,對婦人這樣歲數(shù)的老人來說,那是根本不缺子孫的,更別提胡家還是一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族了。
然而,自打胡央愛降生的那一天起,她便獨得老人恩寵。
在她成長的過程中,老人在其身上傾注心血無數(shù)不說。
甚至還早早的便將一些家族內(nèi)秘而不宣的事情滲透給了她,可以說是毫無保留。
老人的態(tài)度非常明顯,顯然就是把胡央愛當做了下一任的家主來進行培養(yǎng)。
在這一點上,其實很早也有人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
畢竟孩子還小,雖說三歲看老,可畢竟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
萬一胡央愛將來長大難以承此重任怎么辦,難道一大家子也要跟著她受苦受累嘛?
幸運的是,隨著胡央愛的年歲漸長,她不僅在修行上展露出了驚人的天賦以外。
就連心性,品格,甚至容貌這些,也全都是上上之選。
可以說胡央愛現(xiàn)在僅僅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她也依然是胡家上下最璀璨的一顆星。
也是直到這時,所有人才明白老祖宗當時的眼光到底有多毒辣。
此時此刻,祖孫二人在依偎了一陣之后,便聽得屋外響起了一陣敲門的聲音。
“誰呀?”
老婦人開口問道。
“奶奶,是我,孫兒給您請安來了?!?p> “好,進來吧。”
得到老婦人的同意之后,隨著吱呀的一聲門響,便從門外走進了一名身材十分壯碩的中年男子。
男子生就一張國字臉,且濃眉大眼間很是充滿了陽剛之氣,正是胡央愛的父親,胡耀章。
所以在男子一進屋之后,胡央愛立刻便從老人身旁離開,并向男子行了一禮。
“父親?!?p> 男子見狀點了點頭,并隨即向床上的老婦人也同樣施了一禮。
隨后,三人便其樂融融地拉起了家常,只不過由于老人年事已高。
所以胡耀章在和老人閑聊了一會之后,便開口催促道:
“走吧,央愛,時候也不早了,你就別在這打擾你老祖宗休息了,跟我回去吧?!?p> “嗯?!?p> 胡央愛聞言點點頭,盡管離開老人讓她感到很是不舍,但面對自己父親的命令,她還是不得不照辦。
誰料就在這時,一直坐在床上的老婦人卻一反常態(tài)地打斷了二人的談話,并說道:
“不用了,乖孫你自己回去就行,今天這孩子跟我睡就可以了?!?p> 胡耀章聞言一愣,因為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況,畢竟這孩子打小就和老人親熱,往往在屋內(nèi)一待起來便忘了時間。
所以自己才會時不時的過來“攪局”,并將胡央愛帶走,為的就是怕老人休息不好。
但以前這樣搞的時候,可從不見老人阻攔啊,今天這是什么情況?
于是,胡耀章想了一下,還是回道:“奶奶,這孩子晚上睡覺不老實,容易吵到您,我還是把她帶走吧?!?p> “不用,”老人擺了擺手,“上歲數(shù)了,也沒那么多覺,今天你就先回去吧?!?p> 老人說到這里,胡耀章哪里還能聽不出來,這肯定是話里有話了。
所以他當即也不強求,只是沖胡央愛使了一個眼色后,便又關好房門退了出去。
在他走后,原本還在床上正襟危坐的老婦人瞬間便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容,并對胡央愛招了招手。
“囡囡,來,過來?!?p> “怎么了,老祖宗?”
胡央愛一邊說著,一邊朝老人身旁坐了過去。
“我聽你爹說,他給你找了個活,說過一陣讓你帶著明樓他們,一起去趟汴梁的榮國公府里坐坐?”
胡央愛聞言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很是好看。
“是的,老祖宗,您有什么囑咐我的嗎?”
“沒有!”
老人說著搖了搖頭,“過去坐坐就坐坐吧,以前這些人情世故上的事都是你爹去,現(xiàn)在你大了,去見見世面也是應該的?!?p> “嗯,”
胡央愛乖巧的點了點頭,因為根據(jù)她對老人的理解,既然問到這里,那就說明接下來一定還有下文。
果不其然,老人緊接著便說道:“可我還聽說,你們這次去的時候,還正趕上靈斗大會的舉辦,有這事吧?”
“您說的對,是有這事,只不過父親并不要求我取得多好的名次,他說這次主要還是去見見世面比較重要。”
“你不要管他怎么說,”老人搖了搖頭。
“我自有我的想法,我且問你,這次既然是要上場比試,那你爹給沒給你什么趁手的寶物?”
“嗯嗯,給了?!?p> 胡央愛說著,便從懷中將那柄小巧的紅色折扇掏了出來。
“爹爹這次特意去三叔那里,將這柄火靈扇給我借了出來,相信足能應付妥當了?!?p> “哼,算他小子有心?!?p> 老人說著,便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將胡央愛手中的扇子夾了過來。
隨后,還不等胡央愛自己反應過來,老人便往那火靈扇中又徐徐渡了一股靈氣進去。
說實話,當這柄扇子在胡央愛手中的時候,其整體的外觀還是殷紅色的,只有使用招數(shù)時,才會轉為鮮紅色。
但是此刻,在經(jīng)過老婦人的調(diào)理之后,這柄扇子現(xiàn)在不經(jīng)人手,也可以自行流轉出赤色的光芒,由此足可見老婦人靈力之精純。
不過這還沒完,在給胡央愛備足了“糧草”之后,老婦人又神色如常地笑道:“囡囡,我今天把火云謠傳給你怎么樣?”
胡央愛聞言當時大驚失色,連忙走下床去跪在了原地,并顫聲說道:
“央愛不敢,請老祖宗三思……”
事實上,讓胡央愛反應如此吃驚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老婦人口中的“火云謠”其實乃是胡家的不傳之秘,同時也是只有歷代家主才能掌握的終極秘術。
至于老人現(xiàn)在就想要將其傳授給胡央愛的意圖,那也很明顯了,擺明了就是要將下一代家主的位子交給她。
之前的時候,雖然家里家外都風傳老人有這樣的意圖,但老人從沒正式回應過。
于是胡央愛怎么也沒有想到,就在今天這樣一個平常的日子里,老祖宗卻會做出這樣重要的決定。
只是這時,又聽老人說道:“誒,你這孩子,我做事什么時候需要你來勸我三思了。
你可知道,當初我給你取名的時候,之所以最后決定叫這個名字,那取的便是愛在中央之意。
所以在你身上,我無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就好比現(xiàn)在一樣也是,我既然決定教你,你記好便是了,無需多言。”
胡央愛聞言還要多說什么,可她剛一抬頭,卻瞬間迷失在了老人的瞳孔中。
此時此刻,在老人的瞳孔中,仿佛正升騰著一團灼人的烈焰,直接就將胡央愛的靈魂都吸了進去。
在這股火焰的帶領下,胡央愛一時也進入到了一種迷離的狀態(tài)。
而且這時,她還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也成了老人手下的傀儡,老人干什么,她便也會跟著干什么。
老人每開口念一句,胡央愛自己便會跟著念一句,且口型絲毫不差。
更讓她感到有些驚悚的是,明明二人只是在對口型,但胡央愛的腦海中卻直接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在指引著她們。
而且這個聲音還既不是老婦人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完全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于是乎,在這樣一個離奇的環(huán)境中,又過了一會,這段晦澀拗口的歌謠終于結束了。
然而,對這時的胡央愛來說,盡管她已經(jīng)很努力地去回憶了,可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還是昏昏沉沉的一片。
至于剛才老祖宗口口相傳給她的歌謠,也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幾句還有一些印象,剩下的則根本想不起來了。
胡央愛念及此處,當下便愧疚地說道:“老祖宗,請恕孩兒愚魯,剛才您所傳的歌謠,我實在是未能領悟其中玄妙,甚至就連內(nèi)容現(xiàn)在也忘記了大半?!?p> “誒,無妨~”
老人笑道:“你剛才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我能感受的到,那位大人很喜歡你,所以剩下的你就不用太擔心了。
至于比賽的時候,你能想起來幾句,就唱幾句便好,一切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