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還是那么燦爛，艾門尼斯已經(jīng)睡下了，維因爾看著和被子縮在一團的女孩，只能輕輕嘆氣。今晚她們睡在赫拉卡的家中，艾門尼斯睡得也格外迅速，大概是這一天從肉體到精神都累壞了。
站在屋頂之上，維因爾仔細布置了一下赫拉卡家周圍的法術(shù)結(jié)界，確保大祭司的安全。赫拉卡才道：“我不擅長法術(shù)，如果可以多修行一點，或許就能幫助你們了?！?p> “啪”維因爾一掌扇在赫拉卡臉頰，淚水止不住的涌出，順著金發(fā)在空中飄灑。
“你……”赫拉卡捂著臉頰，他知道維因爾是真的動怒了，他能感受到手掌的力度。
“你什么也不懂?！本S因爾低喝道，然后才緩解下來，繼續(xù)默默地檢查著周圍的防御。
“是因為讓大祭司來到這里嗎？”赫拉卡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他不想和女士產(chǎn)生口角，何況他自己對此事也有些愧疚。
“你知道艾門的眼睛嗎？”
維因爾不帶語氣地問道?！笆且驗槟撤N秘術(shù)？”
回報赫拉卡的只是一聲嘲笑：“如果你知道一個十二歲的女孩，雙眼失明，卻還要背負你的懦弱?！?p> 赫拉卡沉默了，過了許久才道：“大祭司為什么會失明……你們應該保護……”
“對，沒錯。我們所有人都應該保護她，但是事實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能夠保護她，甚至被她保護?！本S因爾此時語氣不知道是在發(fā)泄對長老的不滿，還是對赫拉卡的不滿，甚至是嘲諷自己的無能。“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目睹了自己親人的死亡，在強迫下坐上了領袖的位置。她無力和那些八九十歲的政治家一樣帶領自己的人民走向勝利，所以她悔恨，她懊悔，她哭泣，甚至私下厭惡自己。她和我抱怨過為什么她是大德魯伊，為什么提瑞克斯會選擇了她，她甚至想要放棄自己，去做一個所有人希望的那樣的祭司?！?p> “但最終，沒能如愿，甚至連留給她抱怨的時間都沒有，她將我推出了戰(zhàn)場，自己獨自留了下來，去保護那些曾經(jīng)壓迫過她的師長、同伴……也許她向神靈許諾了什么代價，最后德魯伊們回到了奧布離威姆，薩奎爾斯帝國沒有被撕碎，甚至偉大的狼神也回到議會，而她卻永遠也看不見了?！本S因爾猛地看向赫拉卡，“無論是他們還是我，都做錯了，都對不起艾門。沒錯，所有的議會、政策都必須迎來改革，但是那些被她拯救的人卻反過來質(zhì)疑她的犧牲，將她用后半生……不，未來八九十年的生命換來的一切否定，毫無廉恥、毫無感激。我當然不知道應該做什么，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告訴德魯伊議會的所有人，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大祭司不欠任何人任何債?！?p> 已經(jīng)換回德魯伊長老袍子的維因爾，以溫和、溫柔著稱的長老第一次在人前展現(xiàn)出自己的憤怒和懊悔，她將背影留給赫拉卡，最后回頭道：“而你，大祭司信任你，我不信任。但我仍然希望你可以做你應該做的事情?！闭f罷便回到屋中，陪伴已經(jīng)入睡的艾門尼斯。
赫拉卡已經(jīng)將自己的衣物揪皺，在維因爾走后，才呼出一口氣，同時松開抓著衣袖的手。他很難言明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只能自己不斷地呢喃，然后夾雜著嘆氣，枯坐在屋頂，看著漫天的星辰，想起德魯伊的古老的句子“星辰將會指引你前進?！?，年輕人的身影不禁被月色籠罩上一層孤寂和沒落。
當維因爾醒來，卻發(fā)現(xiàn)艾門尼斯給自己披上了被子，猛地坐起來才看到大祭司已經(jīng)獨坐在窗前梳洗。
“艾門，讓我來吧。”維因爾走上前，卻被艾門尼斯拉著坐下，僵硬地感受到艾門尼斯幫自己梳理頭發(fā)。
“我必須做事，我需要忘記我的疑惑。因為我是你的大祭司?！卑T尼斯堅定道，這大概是艾門尼斯少有的語氣，至少維因爾是第一次聽見，“我來幫你梳洗頭發(fā)，只有這一次哦。明天還需要麻煩你了?！?p> 維因爾沒有反抗，她知道梳頭是誰梳并不重要，艾門尼斯需要用這種方式去告訴自己，她是大德魯伊，她可以用自己的行動引導她關心的人，而她也是最堅強的那一個。
“我能感受到我的膽怯，我不敢相信，我能夠?qū)⒆约旱纳I祭給菲索爾茲姆，但那只是猛地一剎那，如今我面對可能存在的死亡，還是感受到恐懼。”艾門尼斯的手微微顫抖，但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繼續(xù)給維因爾梳頭。
“艾門，我多么希望你保持住這份恐懼，我難以想象如果當你沒有了這份恐懼，你會多么冷漠?！本S因爾道，“有時候恐懼才是能體現(xiàn)，你是一個人這一點最直觀的地方……同樣也是因為心里還有希望。”
艾門尼斯在背后默默點頭，也不知道維因爾有沒有看到。
艾門尼斯穿著白色祭司袍，維因爾穿著長老袍走出赫拉卡的家門，赫拉卡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艾門尼斯對此并沒有太過評價。
艾門尼斯揮手間撤去了所有周圍的法術(shù)，女孩笑道：“很多人都來了?！本S因爾沒有這樣的法術(shù)能力，只能用萬分戒備觀察著四周。的確可以看出許多身影在不易察覺的地方徘徊，這些影子好像也被艾門尼斯的形象嚇了一跳，看來赫拉卡并沒有說假話——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德魯伊教派的至高大祭司、大德魯伊會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且如此明目張膽。
“科達文如果知道，一定會逃離，或者前來商討?！本S因爾道，這是比較合理的推測，科達文的依仗絕大多數(shù)來自于德魯伊法術(shù)，而一切德魯伊法術(shù)都無法對大祭司起到效果，那么計劃只能選擇放棄或者折中。
“不，他的目的如果并不是德魯伊教派呢？”艾門尼斯突然道，并非女孩聰慧，而是想起了蘇瑞姆的一幕——邪惡的巫師利用教派聯(lián)軍收集祭祀品來向所謂的邪神獻祭。
“如果不是德魯伊教派，他又會想要什么呢？”維因爾喃喃道。
“赫拉卡并不知道實情，他或許個人認為是和德魯伊內(nèi)部有關，但如果他的分析錯誤呢？”艾門尼斯反問道。
“艾門，你真的相信赫拉卡描述的話嗎？”維因爾問出來最關鍵的一句，其他所有事情都不難想到，但這一切都建立在是否相信赫拉卡這個問題上。
很明顯艾門尼斯遲疑了一下，才道：“我相信……我寧愿這樣相信所有人而死?！?p> 維因爾搖頭，撫摸著女孩：“即便被欺騙了，也并不會面對死亡。”
“大祭司……”維因爾觀察到有一個暗中觀察的影子悄然溜走，便閉起眼向自然之靈請求，在那道影子上附加了一個追蹤的小法術(shù)。作為巴德已經(jīng)可以初步和自然之靈溝通，但僅限于只言片語，更多的交流必須等晉升為德魯伊才可以做到，但有艾門尼斯的協(xié)助，無疑讓維因爾輕松了許多。
“維因爾，我們跟上去，跟隨他們找到科達文。我不希望任何人傷亡……即便是可能的敵人?！卑T尼斯抿住嘴，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每當提起敵人，都會想到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們撕碎了大地，將自己的親友變成碎片，甚至有時候艾門尼斯會覺得是鮮血遮蔽了她的雙眼，好幾次被從夢中驚醒。
“你還是我們的艾門尼斯?！本S因爾難得露出了笑容，艾門尼斯還是那個善良的艾門尼斯，她雖然看似堅強了、獨立了、果斷了，但她的內(nèi)里還沒有被改變，依然愿意相信世界的美好。維因爾在這些天幾乎比艾門尼斯還要犯愁，此刻感覺心中一松，連和自然之間的連接都加深了，也許這才是艾門尼斯足以勝任大德魯伊的原因——一切都順合自然，強作姿態(tài)只會讓自然遠離。
通過法術(shù)追蹤，可以從幾個暗中觀察者的痕跡推測出科達文最有可能的藏身處，當艾門尼斯和維因爾來到定位的盡頭，才吃驚地發(fā)現(xiàn)這里是阿爾特拉城的教堂。維因爾不禁緊張起來，她終于想起她們的敵人不僅僅是來自德魯伊內(nèi)部，在外部，強大的薩奎爾斯圣教環(huán)繞四周，如同毒蛇，隨時會侵吞德魯伊教派的身軀。艾門尼斯不諳世事，她沒有這種意識，即便在殘酷的蘇瑞姆之戰(zhàn)，也沒有和日漫特圣教真正的對抗，而如今兩人身穿代表“異端”德魯伊的最高地位的服飾站在教堂前，無異于羊入虎口。
“如果沒有猜錯，科達文就在這座教堂里?！卑T尼斯道。是一個比少女小時候住過的奧布離威姆教堂豪華幾萬倍的正式教堂，在每個薩奎爾斯城市里都必須有一個，村鎮(zhèn)則會用一些簡陋的修士居所、布道所填補。在薩奎爾斯每個地區(qū)的教堂都歸屬于圣教教宗所在的耶瑞爾學院管理，同樣，教堂中修士的領袖也負責當?shù)氐囊恍┬姓聞眨谝恍┢h城市的人民口中，教堂總被俗稱為“大老爺府”，地位可比那些市政廳高得多。
維因爾也冷靜下來，阿爾特拉城區(qū)內(nèi)并沒有薩奎爾斯的軍團駐扎，也沒有審判所的人員，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教區(qū)。因為阿爾特拉特殊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薩奎爾斯帝國甚至會刻意回避在這里駐守太多日漫特圣教的人員。如果科達文真的在這里，如果不是叛變那就是這座教堂已經(jīng)被德魯伊占為己有，前者只涉及陰謀，何況如果日漫特圣教真的而掌握了德魯伊的情況，早就派大軍前來，何必讓科達文在其中渾水摸魚？而后者就太過使人驚詫了——異教徒們攻占了日漫特圣教的教堂，這是要做什么？想想都會不寒而栗。如果按照這種推測，那么至少現(xiàn)在他們兩人是安全。
教堂沒有開門，這很稀奇，周圍也沒有人焦急地等待、徘徊，好像這教堂不開門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就是大長老所說的異常吧?！卑T尼斯摸索著下巴。
“您的意思是？”維因爾不由多看了幾眼周遭，沒有發(fā)現(xiàn)太多的事情。
艾門尼斯輕輕搖頭：“按照你的描述，那這教堂如果不是早就廢棄，就應該是市民心知肚明——教堂不會開門。顯然作為城中的教堂之一，而且不是很偏遠的那個，不應該是這樣。”
維因爾恍然，自己的思路還真不如大祭司清晰，之前大長老就提示過，在平靜的水面上是看不到異常的，必須要看到內(nèi)在的矛盾之處——顯然這教堂的情況就是矛盾的體現(xiàn)?！澳且簿褪钦f，這里的教堂實際上已經(jīng)被停用……或者封鎖？來自德魯伊？不……”維因爾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結(jié)論，“難道是……來自市政廳？”想到這里，渾身一顫。
“不知道。”艾門尼斯搖頭，“我想，這座大教堂周圍的人也許都是監(jiān)控這里的人，也有可能是市民知道大教堂有事故所以不來。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今天并不是耶瑞爾塔斯的什么節(jié)日。”
“那……”
“既然來了，就繼續(xù)前進?！卑T尼斯表情一肅，顯然下定決心了，盡管她攥著維因爾的手心已經(jīng)冒出不少冷汗。
用力將教堂大門推開一條可以擠過去的縫隙，艾門尼斯和維因爾走入教堂，這座教堂已經(jīng)空了，盡管浮雕和窗繪依舊在日光下顯得精美，但并不能感到溫暖。艾門尼斯讓維因爾重新關山教堂正門，然后看著正前方的神靈雕塑，這正是日漫特圣教唯一的神靈“耶瑞爾塔斯”。維因爾攙扶著艾門尼斯走上前去，和女孩描述著雕塑的形象：威嚴的男性神靈，雙臂做環(huán)抱狀，一手持著象征正義的迪爾克希尼之劍，另一只手則攥著象征天國之鑰的弗提洛之書，頭上是草環(huán)卷成的頭飾，腦后有著象征神明的雕塑圓環(huán)，白色的古風單袍圍繞著身軀，赤腳下環(huán)繞著白鴿。
女孩用手撫摸著雕塑的，感受著文理和形象。這是早期的耶瑞爾塔斯形象，還有日漫特王國時期的很多特征。阿爾特拉城的教堂雕塑從建成開始就少有打理，帝國內(nèi)陸的耶瑞爾塔斯雕塑更新?lián)Q代了有三次，開國時期的一次，也就是眼前這一形象。第二次則是建國百年時撤去了迪爾克希尼之劍，改為十字權(quán)杖，手勢也從環(huán)抱變成了張開。第三次則是一百年前，雙手已經(jīng)無物，以張開迎接萬物的姿態(tài)站立。
艾門尼斯的住所還遺留著一本泛黃破損的經(jīng)書，這是養(yǎng)父蒙斯特因的，所有的修士都會習慣手持一本，這是對于日漫特圣教經(jīng)典、戒律、審判書等文章的集合縮印，正是仿照了弗提洛之書的形象。女孩感嘆了一聲，這是她第一次真實地面對被很多異端教派傳為“屠殺者”的耶瑞爾塔斯，盡管只是他千千萬萬個雕塑之一。這位被薩奎爾斯帝國尊為至高唯一神的他，被審判所以他名義屠殺了近千年的異教、異端，那些祈禱者如何可以想象這被和平白鴿環(huán)繞的形象其實是這個世間最大的屠夫——盡管或許這并非是神靈的本愿。
“他并不可怕，也不可憎?！卑T尼斯笑著對維因爾說，維因爾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拔覀兯鎸Φ牟⒎鞘且粋€可怕的神靈?！贝蠹浪揪従復撕?，用緊閉的雙眼欣賞著這座雕塑，“迪爾克希尼之劍，傳說中的正義化身，可以刺穿一切邪惡；弗提洛之書，是耶瑞爾塔斯箴言的匯聚，能夠打開通往天國的大門。德瑞爾曾經(jīng)這樣教導我?！?p> “我非常害怕面對一個殘忍的神靈，神的力量我無法匹敵，即便是克瑞提斯也無能為力。但幸運的是，我們只需要面對殘忍的借用神明名義的凡人，無論他有多么強大的力量，有多么強大的權(quán)力……他甚至會被自己的神靈制裁?！迸⑿χ鴮S因爾說。
“艾門，如果你輕視那些敵人……”維因爾不禁出言提醒，她是知道在帝都、在圣地，那些教徒們多么狂熱，絕非艾門尼斯所說的那么輕松。
“如果他們是正義的人，他們可以拿起迪爾克希尼之劍，但卻傷害不了我們。如果他們并非正義，他們會被迪爾克希尼刺傷，而手持這柄劍的將會是我們?！卑T尼斯好似解開了很多心結(jié)，她如今還沒有能力去研究神靈之間的關系，所以她一直處于疑惑，菲索爾茲姆、耶瑞爾塔斯，乃至其他教派的神靈，都會被尊奉為世間主神，這之間的關系、道理難以言明。但她如今卻明白，這些神靈存亡并非是邪惡與正義決定，只是人的欲望試圖破壞平衡，她不希望參與任何不明不白的爭端，而如今一切紛爭霎時變得清清楚楚。
“大祭司……”維因爾不禁出言提醒。艾門尼斯所說的話很繞，有些像那些帝都學者們熱愛的邏輯學，可不管怎么說，對于一個菲索爾茲姆的代言人來說，這些話都有些出格。
“維因爾，我希望想明白這些事情，否則怎么能做到正義？又怎么能維持一切的平衡……”艾門尼斯輕聲道，她伸出手，好像試圖撫摸遠處地雕塑，但最后還是放下來，“不用擔心，我是菲索爾茲姆的代言人，我所追求的正是神所希望的。真愿世上的人們再無仇怨……”
維因爾漠然無言，只是自言自語似的頷首。
在艾門尼斯指引下，從耶瑞爾塔斯雕塑后走入地下，周圍的空氣變得陰暗、潮濕。在維因爾觀察下確定，這處密室只是存放物資所用，并無特殊地方，但當他們真正進入，就和一個人影對面而視。
“科達文?！本S因爾低聲道，雖然早有準備，但真正看到科達文時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七_文顯然更加驚訝，當他看清站在最前方的矮個子是艾門尼斯時猛地一陣驚慌：“艾門尼斯？”
艾門尼斯的臉龐在火把照應下顯得堅定，白發(fā)和白色祭司袍讓整個地下室都更加寒涼：“你應該告訴我們你到底在準備什么?！?p> 科達文冷靜下來，但還是搖頭：“雖然我不知道你們……”
維因爾打斷道：“或許你應該對你的大祭司更加尊重一些。”
科達文還是單膝跪下：“大德魯伊，我沒有想到您會來到這里，我早應該想到有人會將事情想法設法傳遞出去。我還是沒有能夠讓所有人相信我的說辭?！彼]有否定自己所謀劃的事情，這幅淡然地樣子的確越發(fā)像那些所謂的政治陰謀家，也讓維因爾更繃緊神經(jīng)。
艾門尼斯道：“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沒有。我需要真相，這和其他人無關?！?p> “您沒有帶著長老來到這里嗎？”科達文瞥了一眼維因爾，顯然他并沒有把和自己同為巴德的維因爾當做長老來對待。
“不，不需要，因為我是大祭司。同樣，我想你也需要尊重維因爾長老?！卑T尼斯可以看出科達文所蘊含的怨氣，所以并不想在是否尊重這個問題上牽扯太多：“我不認為我有特殊的力量，但是也不認為我可以因此對這里的事情棄之不顧?！?p> 維因爾抬起右手，突然吟唱咒文，星光閃爍間禁錮了科達文?？七_文沒有掙扎，非常平靜道：“你們是要殺了我嗎？”
艾門尼斯依然面無表情，但科達文從她臉上看出了堅毅：“我現(xiàn)在不會殺人，你也不應該在此死去。我想要知道你的思想，教派需要變化，但是變化不是憑空而來，我同樣需要知道到底如何去做?！?p> “你太天真了，大祭司，你必須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不殺人就可以保持自己的潔白。財富、權(quán)力、欲望，這些都比純粹的生死更加黑暗，你如何去平衡他們？有人的地方就會出現(xiàn)這些。你希望不溫不火的改革可以帶來輝煌嗎？這是不可能的，我從未把希望寄托在你們這些長老們身上。”科達文嘲笑了一聲，然后才繼續(xù)道：“德魯伊龜縮在森林中，并不是和平，只是怯懦，日漫特圣教只需要伸出手指就可以抹平他。當?shù)卖斠翉姶罅?，你用什么去滿足人心？不能給予人權(quán)力和財富，為什么大家還會崇拜你、信仰你?！?p> “我也只是菲索爾茲姆的祭司?！卑T尼斯提醒道。
“這就是你最大的天真，你的年齡只能夠和那些毫無心機的生物一起生活?！笨七_文毫不留情道，“你真的認為菲索爾茲姆有什么作用嗎？那些教徒到底是信仰菲索爾茲姆，還是信仰菲索爾茲姆的力量？當你使用神靈力量的時候，到底誰才是真正被信仰的人。如果你在一個商店打工，你真正信仰的是財富之神還是發(fā)給你財富的老板？”
“人心是難有止境的，當你無法滿足他們，他們就會失去信仰，而菲索爾茲姆，只是一個借口?！?p> “我所做出的事情，都將解決這些困難，而大德魯伊、大祭司，你也會成為眾人所仰慕的對象。這一點我覺得非常容易，但這種計劃絕不會被長老會同意，因為這里是人類的天下，那些無法從中獲益的野生生物，又怎么會同意？”科達文露出似是譏笑的表情。
“當你將人類從森林生物中劃去，你已經(jīng)背離了德魯伊之道?！本S因爾道。
“維因爾，你知道為什么你止步于此？因為你只是一個充滿大道理的女仆?！笨七_文搖頭，毫不避諱自己奪取維因爾地位的事情，“你真的以為是我蠱惑了教徒嗎？為什么不是教徒們自己選擇了我？你將自己放在克瑞提斯那樣無分物種的高度，那么憑什么人類會繼續(xù)相信你、支持你？你無法滿足他們的欲望，那么他們自然也會棄你而去?！?p> “科達文，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有充滿貪欲的人，那就會同樣存在擁有滿足的人?！卑T尼斯道。
“女孩兒，這也是為什么德魯伊在歷史上都和野獸為伍。你如何去尋找更多滿足于欲望的人類呢？傳說中的凱爾納德魯伊國家也覆滅了，甚至連具體的名字都沒有流傳下來。故事里面的凱爾納王和梅爾林斯也都無影無蹤?！笨七_文解開了維因爾法術(shù)，不得不說在法術(shù)方面，維因爾遠遠不是科達文的對手，艾門尼斯并沒有阻止他，這并無所謂。
“那么，如果是你，你將會如何選擇呢？”艾門尼斯問出來最關鍵的問題。
“其實，如果你們晚來幾天，一切都會順利，無聲無息。但是你們的提前到來會給我?guī)順O大的威脅……尤其是大德魯伊的親自來臨，幾乎就是向整個薩奎爾斯和日漫特圣教宣戰(zhàn)。而我也只能孤注一擲?！笨七_文嘆息道，然后那譏笑的神情里透露出一種扭曲，極近狂熱、瘋狂，“阿爾特拉城將成為德魯伊教派占領的第一個城市，將成為第二個德魯伊帝國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