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維因爾呢喃道，這簡直是極度瘋狂的想法。所有的成員都在思考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而科達文卻試圖正面對抗日漫特圣教，乃至想要鑄就第二個薩奎爾斯帝國，讓德魯伊成為第二個日漫特圣教。
“或許是你們瘋了才是。德魯伊之道從未約束過必須龜縮在林中，每日念叨和平、和諧、平衡。當(dāng)大祭司成為至高無上的帝王，我們成為帝國的長老，所有人都臣服菲索爾茲姆的教誨，那些苛刻、毫無進步的教條被廢除，這難道不是真正的復(fù)興嗎？”科達文道，他攤開雙手，“很遺憾，如果你們晚來幾天，我們足以偷偷替換阿爾特拉的政府，但你們一定會阻止我這么做。所以這一切都必然會暴露在薩奎爾斯帝國的眼中?！?p> “即便暴露了，我也不希望妥協(xié)。”艾門尼斯沉聲道。
“那么你又一次做好看著……不，你現(xiàn)在看不見了。你又一次做好面對同胞們因為你而死亡的準(zhǔn)備了嗎？”科達文冷聲道，無論是雙眼還是同伴的死亡，都是艾門尼斯最大的痛處，這種諷刺讓維因爾充滿怒火。
“但是這一次，他們會贊同我。我相信?！卑T尼斯想起橡樹圣林的伙伴，不禁露出一絲微笑，“即便是死亡，也將回到菲索爾茲姆的懷抱，莫拉斯之鳥會降臨在義者身邊?！?p> “殘忍的統(tǒng)治者?！笨七_文搖著頭嘆息，“我的人員、和我們達成協(xié)議的阿爾特拉軍，將會回到這里，那時候如果你們還沒有離開，你們必然會爆發(fā)沖突，那么也就無法善后了。你們可以現(xiàn)在離開，你是我的大祭司，我當(dāng)然不會暴露你們?！?p> “為什么？如果只是德魯伊的教徒跟隨你……為什么你還要聯(lián)合阿爾特拉城的軍隊，那可是薩奎爾斯的軍隊！”維因爾咬著牙問。
“所以你還是太天真了，你沒有能力站在足夠高度，如果你真的足夠高，你將看不見國家、宗教的區(qū)別——無論是薩奎爾斯帝國的人，還是日漫特圣教，他們都是人，只要是人，就可能被說動，就會背叛，會向著利益前進?！笨七_文笑起來，“我和你們不同，我一直在你們所不愿意踏足的凡間走動，你們不了解的我都能了解。在蘇瑞姆之戰(zhàn)前，薩奎爾斯的暴政就經(jīng)常引發(fā)起義，但很快被平叛了，領(lǐng)主們懼怕帝國軍隊而不敢妄動。蘇瑞姆之戰(zhàn)是一敗涂地的，即便白狼終結(jié)了混亂，那也是失敗了，因為蘇瑞馬爾隆的目的達到了一半——這場戰(zhàn)爭徹底撕裂的不是地理，而是人心?！?p> “雅德拉被捕，普LS和原高寒堡的副官組成西北聯(lián)軍，和薩奎爾斯帝國僵持不下，這是最官方的說法。但你們不知道，從那時候開始，等于告訴所有人，薩奎爾斯帝國并無可怕，那些原本憂心忡忡的領(lǐng)主都開始意圖反叛，他們苦于暴政太久了。他們從此不再有忌諱……更何況遠(yuǎn)在邊界的阿爾特拉，如果和膽怯的南方諸國聯(lián)合，足以自立?！笨七_文對國家局勢成竹在胸。
“如果真的爆發(fā)戰(zhàn)爭，那和親自制造暴政有什么區(qū)別？”維因爾道。
“你真的以為他們苦于暴政是為了人民嗎？他們只是煩惱：‘為什么制造暴政的不是我，而是那個已經(jīng)衰敗的、衰落的、衰老的、無能的薩奎爾斯。’”科達文拍著手，便見無數(shù)兵丁涌入密室，這些兵丁都是阿爾特拉軍隊，他們不需要法術(shù)，只需要金屬武器和盔甲，就足以殺死艾門尼斯和維因爾。
“大祭司，或許你們應(yīng)該轉(zhuǎn)身離開?！笨七_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維因爾看著周圍的兵丁，不由得向大祭司靠近一些，這確實不是她們可以對付的。
“但也許是你該離開了?！彪S著“噠噠”的木杖捶地聲音，一個老邁的身影從隧道入口顯現(xiàn)，在火光下，老人的影子如巨人般高大。
“大……大長老！”科達文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腿部發(fā)軟，克瑞提斯是真正精通戰(zhàn)斗的人，他能夠活到如今，所殺之人何止千數(shù)、萬數(shù)?！白?。”科達文立刻下令所有人離開，在這里無端減少損失是不必要的，一想到蘇瑞姆時克瑞提斯的強大，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看著這些披甲人跟隨科達文離開，艾門尼斯才認(rèn)真地看向克瑞提斯?？巳鹛崴箮е鴥蓚€女孩走上教堂：“我一直都在?！?p> “我知道?！卑T尼斯點頭。
“你真的知道？”克瑞提斯看著女孩。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卑T尼斯沒有欺騙大長老。
“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來，即便你剛才真的死了。但我還是來了。”克瑞提斯知道自己眼前的女孩逐漸脫離了自己的影響，雖然對前路依然迷茫，但至少她不會后悔她正在做的事情——這是信念所賦予的無知，同時也是一種堅強。
“我需要?！卑T尼斯小聲說了一句，然后便不再說話，她知道后面的事情大長老會安排處置。
“維因爾，你覺得應(yīng)該怎么辦？”克瑞提斯問道。
“大長老，我……”維因爾不知道如何反駁科達文的話，也許對于那些教徒、阿爾特拉的貴族們來說，科達文的計劃才是最讓他們舒心的，自己再多的辯解、辯白都會無力。
“德魯伊因為迂腐的教條而只能和野獸為伍，這并不錯。但同樣，萬物因為德魯伊的教條而能夠成為盟友，同樣也是沒錯。那么你將會如何取舍？科達文選擇了前者，所以他放棄了真正的德魯伊之道，而艾門選擇了后者，所以她無懼人心。那么你呢？我的孩子?！笨巳鹛崴箚柕?，“我不愿意提起德魯伊國家覆滅的原因，因為那無力改變，反而會徒增煩惱。但如今你們見到了，當(dāng)教條變成一紙空文，欲望鼓動人心，人們封閉自己的耳膜，再也聽不到任何自然的聲響。就是如此?！?p> 當(dāng)赫拉卡聽聞阿爾特拉城發(fā)生兵變，神秘的邪教大祭司現(xiàn)身城中，就知道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無論傳聞和實際到底相差多少，這一事件必定在三四天之內(nèi)傳回薩奎爾斯帝國的首都“薩奎爾城”和日漫特圣教的圣地“耶瑞爾學(xué)院”。青年在科達文找到自己前就橫穿了奧布離威姆，用快馬趕到奧布離威姆所在的“奧拉恩省”的省會，奧拉恩省同樣是薩奎爾斯騎士團“弗提洛之恩”的駐地。
日漫特圣教一共有三支騎士團，除了最大的“光明之手”，還有“弗提洛之恩”，“十字權(quán)杖”兩支騎士團駐扎在國內(nèi)，弗提洛之恩專職駐守在東南，其主要職責(zé)就是鎮(zhèn)壓異端，而十字權(quán)杖則是分派在其他三方，屬于常備軍。而除了這三支正規(guī)軍，薩奎爾斯各地的城市均可更具城市大小自備一支最大不超過千人的城市守備軍，一些貴族也豢養(yǎng)少數(shù)私兵，例如最大的貴族——薩奎爾斯王室就擁有一支總共五千人的皇家衛(wèi)隊。不過，無論這些地方軍如何，薩奎爾斯真正的主力軍就是這三支騎士團，他們的戰(zhàn)斗力是不容置疑的。
光明之手在前幾年遭受重創(chuàng)，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大團長意外死亡，這才讓日漫特圣教的威懾力快速下降，但是沒有人會愚蠢到立即動彈起來。赫拉卡也沒有想到科達文會聯(lián)合阿爾特拉的貴族起兵謀反，因為只要日漫特圣教頒布調(diào)令，弗提洛之恩騎士團就可以向西南長驅(qū)直入阿爾特拉，期間只需要一天半的時間，僅憑阿爾特拉的城防力量，絕對會被摧枯拉朽地?fù)魸ⅰ?p> 當(dāng)赫拉卡來到省城，整個省城已經(jīng)戒嚴(yán)，只不過因為戰(zhàn)事并非發(fā)生在奧拉恩省，才沒有限制行人的進出。赫拉卡混在人群中參與了教堂前的祝?；顒?，當(dāng)他看著騎士團開始出發(fā)，熬過了半天時間才騎快馬走小路奔向奧布離威姆。
身在阿爾特拉的艾門尼斯等人并不知曉這一切，大祭司正在和阿爾特拉的軍隊對峙，果真如赫拉卡預(yù)料，科達文用“大多數(shù)長老”授意反駁了艾門尼斯命令，尤其是當(dāng)艾門尼斯和克瑞提斯同時出現(xiàn)，大德魯伊和大長老作為最高統(tǒng)治者被科達文打入“獨裁”。
“如果要打破科達文的謊言，只要弗蘭克斯坦等長老來此，就可證明?！本S因爾道，她很難想出除此之外的方法，面對心情激動的人群，任何理性都不能說服他們，尤其是在此刻，長老會代表著“正確”，而大德魯伊只是被“大長老”的迂腐所蒙蔽。
“如果長老會再一次出動，即便是日漫特圣教也無法坐視不管，這將會徹底暴露德魯伊的所有力量?！笨巳鹛崴狗穸诉@一提案?？七_文的事情并非無解，只需要其他德魯伊教派成員轉(zhuǎn)移地點，并且否定科達文的行為，那么教派行動就會化解為一次私人行動。但是這只是理想，如果這么做了，無疑會讓更多人失去信仰——對于一個教派來說，信仰很多時候比生存更加重要。
“大長老，那您不可以出手嗎？以您的力量可以輕易擊敗這些兵卒，只要擒下科達文，那么就可以解決問題?！本S因爾道，事到如今只有擊敗他們才能避免戰(zhàn)爭災(zāi)禍，即便將來自己等人被日漫特圣教追殺，只要提前讓橡樹圣林的同胞轉(zhuǎn)移，那么自己三人也便于逃跑。
“不可以，我已經(jīng)沒有力量了?！笨巳鹛崴拐f出了所有人最為擔(dān)心的一句話，維因爾和艾門尼斯終于知道為什么克瑞提斯繼續(xù)放任科達文。
“大長老……你……”維因爾發(fā)現(xiàn)克瑞提斯果然不如以前有力，身軀更加佝僂。
“如果我呢？”維因爾看著城樓之上的科達文，如果只是對付科達文一個人，自己還有取勝希望。
“這是我的責(zé)任。”艾門尼斯攔下維因爾，白色長袍隨著風(fēng)不斷抖動，菲索爾茲姆之杖幻化成巨大的彎月鐮刀，這一變化讓科達文等人也緊張起來——這是菲索爾茲姆在人間的權(quán)力象征，是大德魯伊最為強大的神器。盡管無數(shù)次看過艾門尼斯用它舉行祭祀，但當(dāng)彎月鐮刀真正作為兵器使用時，才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我不反對你使用它，因為你有足夠的資格去運用。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失去我的保護的你，如果在日漫特圣教和世人面前暴露出強大的力量，尤其是在不能暴露除你們之外的德魯伊同胞的情況下，你將會面臨什么樣危難?！笨巳鹛崴箾]有看向艾門尼斯，他只是注視著科達文，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沒有任何理由阻止艾門尼斯，盡管老人希望女孩可以和維因爾逃走，但他是德魯伊教派的教徒，是長老會的大長老，他不能徇私?！澳闵踔?xí)蛔窔⒌教煅暮＝?，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照顧你。你不要懷疑，維因爾會死去，而你，同樣會被逼上絕境，在黑暗中越陷越深。如果你自認(rèn)為可以承受這樣的結(jié)局，那么你可以去運用我們教授給你的粗淺知識?！?p> 艾門尼斯的力量是不可小覷的，也許她根本不會什么法術(shù)理論，也還沒有修行過高深德魯伊法術(shù)，只能運用最為粗淺的部分，但作為菲索爾茲姆的代言人，她始終代表著菲索爾茲姆的神權(quán)，一舉一動都將帶來無法磨滅的痕跡。
“你甚至?xí)驗闊o法掌控力量而破壞整個阿爾特拉，你甚至?xí)⒑Τ汕先f的無辜之人，并非出于你的意愿，僅僅是你無法控制自己。你能接受這樣的命運嗎？”克瑞提斯再一次質(zhì)問。
“我不能。”艾門尼斯沉默了，她確實不能，如果為了阻止戰(zhàn)爭而去犧牲無辜者性命，自問這絕不是能夠接受的。
“那么你收起圣器，你用你自己的力量去試一試能不能做到……這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做還是不做，必須要立刻抉擇?！笨巳鹛崴姑靼?，盡管他不知道外界具體情況，但是如果阿爾特拉的暴亂超過兩日，一定會引起日漫特圣教的反應(yīng)，更何況如果日漫特圣教發(fā)現(xiàn)德魯伊的大祭司在此，那么甚至?xí)幌奚怀侵藖硐麥缢?，無論是行動或者放棄都必須在此刻決定。
“如果成功了，我可以阻止一場戰(zhàn)爭，如果失敗了，大長老，祈求你帶著維因爾離開這里?！卑T尼斯長吸一口氣。
維因爾想要保護身前的女孩，但卻被大長老攔下：“我答應(yīng)你，我尊重您的抉擇，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