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一定聽話不惹事

　　出了店門口，我?guī)е⒆油罱呐沙鏊呷?。玄微子跟在我身后，換上了新道袍的他神情很開心。

　　我聽著他走在我身后輕快的腳步聲，覺得他就像是個要去游樂園玩耍的孩子一樣，十分天真。我這是什么錯覺嗎，居然會這樣想。不知道他去了收容所，會不會開開心心的？有些糾結，我突然想到把孩子放在收容所的場景，心理一陣難受。無奈的苦笑，我搖搖頭。

　　到了派出所門口，我遲遲沒有進去，這是什么感覺呢？無法言說。

　　玄微子看到我走到這里就不走了，很好奇地問我，“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沒”，我想了想，還是跟玄微子說，“其實，因為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我無法親自帶你去岳山。”

　　玄微子聽完一愣，蹙起眉頭。

　　我見他似乎不太開心，趕忙說道，“不過呢，這個地方，是派出所，就是一個為老百姓提供幫助的地方。就是“衙內(nèi)”，你懂吧？”

　　玄微子聽我說完之后點點頭，說道，“但是老夫……我不相信衙內(nèi)。倘若夢潔姑娘此時沒空，我可以等的。”

　　我覺得他說的這話有點不中聽不禮貌，不過想想他是個瘋子，也就不那么計較了。我想起鄭雯雯說得話，盯著他看了會。

　　玄微子看著我盯著他看，似乎很不自在，他轉(zhuǎn)過頭不看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姑娘不要誤會，老夫……老夫只是不太信衙內(nèi)，相反地我十分地相信姑娘你！”

　　老實說，聽到玄微子說十分信任我，心里是很開心的。這說明我已經(jīng)得到這個瘋子的認同了，走進了他的世界。雖然我不是治療精神病的專家，但是同樣莫名的高興。

　　“你是擔心這個??？！不用怕，我會帶你進去。這里的差役叫做“公安”，是十分好的人，完全可以信任，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樣去信任他們?！?p>　　玄微子聽了我的話，陷入了思考中。

　　我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笑著說道，“不過呢，你要聽他們的話，自己少說話少做事。要知道，你是其他地方來的，對這里的風土人情，你大多不知道。如果做的事或者說的話跟別人不一樣，會讓人笑話的?！?p>　　“就是所謂的‘傻逼’嗎？”玄微子遲疑地問道。

　　我聽了他的話不禁一樂，學得很快啊，“是?。∥蚁肽阋膊辉敢饨o人叫成‘傻逼’，讓別人指指點點的吧?！?p>　　“老夫自是不愿意的！”

　　“那就這么說定了，待會我會給公安說明情況。請他們幫助你的，你不用怕。跟他們走就行了，記得要聽話”，我突然想起玄微子打那個搶包小子的情景，特意補充了一句，“特別是不能對別人動手動腳的。記住了嗎？”

　　“如此，老夫也不能賴著姑娘，剛剛是我孟浪了。只是我還沒報答姑娘……”玄微子有點遺憾說道。

　　我見他神情，心知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一個懂得感恩的人能壞到哪里去。他只是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可憐人而已。

　　我看著他，微笑說道，“我們兩人萍水相逢，就是有緣。哪里談什么報恩不報恩的。如果你真的要謝我，那就記得我剛剛說的話，做好就行了?！?p>　　終于跟玄微子談好了，我讓他坐在門口旁的一排休息椅上，自己進了派出所的門去跟公安說明情況。起初公安不是很相信，讓我具體說說。我沒辦法，只好把玄微子的來歷跟一些與我的談話內(nèi)容說了，并且注重的說明他可能是精神病患者。于是我領著兩名公安來到玄微子面前。

　　公安甲說道，“就是他嗎？……他能不能溝通的？他能自己走嗎？”

　　我說道，“是的。請你們叫他玄微子，這是他的名字?！?p>　　公安乙說道，“好吧，玄微子！能聽懂我說話嗎？”

　　玄微子瞟了兩公安一眼，似乎不太想理會，看了看我還是說道，“自然。”

　　公安甲沉思了會說道，“你是岳山青燈派的客卿長老，還有你修道已經(jīng)達到辟谷了對嗎？”

　　玄微子看了我一眼，似有責怪的意思，但很快釋然。我看到玄微子的表情，不禁微笑著對他微微點頭，表示歉意，有點尷尬。

　　玄微子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正是！”

　　公安乙聽完說道，“哦，巧了。我們正好有些東西要捎去岳山，就帶你一同前去吧?！?p>　　于是兩公安十分默契的向前一步想抓住玄微子，擔心他跑掉。

　　“別這樣對他”，我看到這情景趕忙阻止道，將身子擋在玄微子身前，“玄微子很乖，十分聽話。他會乖乖聽話的。我在跟他說幾句話。

　　兩公安聽我說，也是停頓下來了看著我。

　　得到許可，我拉起玄微子的手證明給公安們看，說道，“玄微子，記得要好好聽他們的話，他們會幫助你的，帶你去你應該去的地方。還有……”

　　我停頓了一下，有些話好像不該說，卻還是說出了口，“還有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記得按時吃飯，這邊的飯菜很好吃的，對吧。還有……不要到處跑。你要是亂跑，把我送的衣服弄壞了，我可是要生氣的?！?p>　　我感覺自己像是在交代遠行的孩子一般，實在難以想象，我怎么會有這種感覺，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發(fā)酸。

　　玄微子聽了我的話，也是有點發(fā)懵。但他還是點點頭，“夢潔姑娘，你放心。老夫……我一定聽話不惹事。我不是傻逼，以前就不是，現(xiàn)在更不會是。日后若能再相見，老夫一定要報答姑娘?！?p>　　我傻笑，或者是苦笑，這個瘋子啊，真是天真可愛。我又跟他交代了些事，他都一一記住了。

　　公安終于帶走了玄微子。我看著玄微子老老實實地跟在公安身后走著，心里一陣失落的感覺襲來，好像已經(jīng)丟失了某樣重要東西的感覺。真是不自在，我不是做了件好事嗎？為什么我要不自在。大概是任何的送別情景都應該是傷感的吧。

　　我默默地看著玄微子的背影，一點點的遠去。他似乎感到了什么，回頭過來看我。我看見他回頭，不想他看我不開心的神情，我趕忙掛起微笑對他揮了揮手。玄微子也笑了，沖我也揮揮手。他的笑容，很天真浪漫。真是好看啊。不知道剃掉山羊胡的他，是怎么樣的呢？我想一定是個美男子。

　　雖然有點失落，但玄微子還是離開了我的視野。我想我應該離開。真是的，真不知道我在失落什么。我想，假如我站那里的話，傻傻的，也是沒有什么結果的吧。他總是要去他應該去的地方，假如他以后治好了病，那或許那時會在見到吧？不知道那時他還會不會記得我？

　　我這是怎么了，明明是個認識不久的人啊。我怎么會那么多愁善感，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是一個人吧。沒錯，現(xiàn)在又是孤單一個人了，我獨自走往回家的路。

　　在地鐵上，我又遇到了那對小學生的情侶。是周末呢，周末也約會的嗎？唉，真羨慕他們啊。我居然會羨慕這對小學生。我想，我需要找鄭雯雯，去大吃特吃一頓了。但是她現(xiàn)在好像在跟新男友約會？唉，算了吧。

　　經(jīng)過了柳樹林的拐角，我又不自覺地朝橋洞那邊望去。自然的，什么都沒有，玄微子已經(jīng)去了收容所的路上了吧。自然不會回來了。

　　回想起來，這個瘋子，很特別，很可愛。我想，他就跟千千萬萬的陌生人一樣，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莫名的出現(xiàn)在橋洞里，等著我發(fā)現(xiàn)，等我發(fā)現(xiàn)時，卻又莫名的離去了。來去匆匆，也許，這是命運，余生也不會再相見了吧。我開始釋然，心情好了很多。

　　在快回家的時候，我又去了下菜市場，買了些菜。我很喜歡在那些老頭子或者老阿婆的地攤上買。如果剩下的菜不是很多的話，我會全部買下來。

　　當然，有些人覺得我人傻錢多，賣給我會故意算貴些，多賺點錢。也有些人看我善良，賣給我很便宜的。但我的想法是，年紀那么大的人出來兜售這些，總是家里有了困難，能幫就幫吧。讓老人家早些買完菜回家也是好的。

　　這是我父母教育的結果，我總是感謝著父母。當我從那些老人手里用比平時低些的價格買到菜時，我會開心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因為我得到的不僅僅是省了些錢，而且重要的是，我感到了一種善意，這是一種將心比心的善意，又或者是一種關心。

　　回到家，一切照舊。煮飯吃飯，看設計圖，熄燈睡覺。但是今晚有些不同的是，我老是想起玄微子在派出所里回頭看我的場景。那眼神真明亮，那笑容真好看。他也是不舍的吧？是吧？是的吧？就這樣一直魂不守舍。我意識到這是個不好的現(xiàn)象，這居然影響到自己平日里的生活。我想需要一段時間調(diào)整應該就好了。我不要在去想他了。

　　我決定煲電話粥，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給鄭雯雯打電話，沒接通。這死蚊子，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唉，這重色輕友的家伙啊。

　　我突然想起在市里上學的表妹何智苑，她16歲，長得很清秀，在上高一。有時周末的時候她會過來看我，陪我在這邊住上兩天。

　　表妹已經(jīng)很久沒過來了呢。我突然想到，是了，她去做了兼職，利用一些空閑的時間。當時表妹有跟我說過，我想表妹家里經(jīng)濟還是很不錯的，根本不必做兼職。不過如果她想自立的話，做點兼職也就當是鍛煉自己了。所以我很樂意的支持她。但是我不清楚她到底是做的什么兼職，當我問她找到什么兼職的時候，她只是說她個人比較感興趣，喜歡做的兼職，具體卻沒跟我說起。我有些自責，自己疏忽了，沒有照顧好表妹。

　　我打通了表妹的電話，很快那邊傳來一個輕快的聲音，“姐，怎么打電話過來了。我正念著你呢，上次你給我的那些面膜，這不錯，效果好好?。⊥瑢W們可都羨慕我啦，都問我是在哪里買的？”

　　我笑著說，“你喜歡就好，姐這邊還有很多，你要的話都給你……智苑，這個周末你過來陪姐好不好？我們一起去……逛街，吃大餐。還有蚊子姐姐呢，也會一起去?！?p>　　“好啊好啊，逛街，吃大餐，我最喜歡了。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何智苑遲疑地問。

　　“哦？為什么這么問？”我很好奇地反問。

　　“因為姐從來不會怎么晚打電話給我啊。”

　　我才想起來，都已經(jīng)快10點，應該是學校里熄燈休息的時候了吧。我因為自己沒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有點不好意思。

　　“啊哈哈……是晚了些……”我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說道，“對了，智苑你到底是做什么兼職的。畢竟你年紀小，不了解清楚的話，我不放心?！?p>　　“也沒什么啦，姐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好動，喜歡看村里那些老師傅們打打太極啊什么的，現(xiàn)在就在一個跆拳道館里做些咨詢登記的兼職，有時也發(fā)發(fā)傳單之類的。”何智苑輕快的說道。

　　對于表妹這次那么配合，我覺得很開心。跟何智苑又聊了幾句，我們就掛斷了電話。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我終于睡了過去。但感覺自己睡著的時間只是一瞬，我一睜開眼發(fā)現(xiàn)天色大亮。我睡過覺啦？這是早上啦？我趕緊起床收拾，準備上班。天啊，我居然睡過頭了，不敢想象。鬧鐘怎么沒響呢？是我自己按掉的嗎？有那么迷糊嗎？啊啊啊……上班要遲到了啦！……

　　我連早飯都沒吃，匆匆忙忙趕到公司，剛好踩著上班的點。呼，好在沒有遲到，但是，為什么公司里的人都用詫異的表情看著我。我有些疑惑，難道是我臉色不好，不會的，雖然趕了些，但臨出門時我還是稍稍打扮過的，外表沒問題才對。我無視周圍的眼光，在自己的辦公椅坐好，收拾整理自己的東西。

　　不出意外的，張玉軒又過來了。

　　“夢潔，早上好呀！今天你比平時晚來了些呢？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有需要我的地方嗎？”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是的，雖然沒有遲到，但自從我進入公司以來，我都是最早到公司的幾人之一。說句不相干的話，張玉軒也是很早到的一個人，我們也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認識的。這次卻是讓人出乎意外了吧，哈哈哈……我無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