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妹的包里有一只死蒼蠅,上面插著一根牙簽。她以為是我弄的惡作劇,便依依不饒的要我吃掉。
我不肯。她便搬著我的頭,往我嘴里塞。還說:“你吃不吃?不吃就分手”!
我不曉得如何回答。
倘若求她不要分手,就要吃蒼蠅;如若同意分手,估計她要先把我吃掉。
一個選擇結(jié)果是,吃掉可怕的東西;另一個選擇后果是,被可怕的東西吃掉。
我越發(fā)感覺,女人的脾氣,就像一口井,不跳下去,永遠不知道有多深,底下又藏著什么。
好在小姨,已經(jīng)從惡夢中恢復(fù)過來,又回到往常那種溫柔體貼的樣子。
她玩笑著對段小妹說:“我不是教你做壞人,談戀愛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心死了,就不要急著鬧分手,一旦把別人搞丟了,后悔都來不及。而且隨著年齡增大,能遇到的優(yōu)秀男孩子越來越少。所以,像他這樣差不多的先留著,到最后再挑,免得將來嫁不掉”。
段小妹不服氣的說:“我還怕他!就我段小妹這種,還怕找不到男朋友,還怕沒人要!就是沒有他,我也能找一個,兩情相悅,心靈契合的男人做老公”!
小姨笑笑說:“好好好,天底下就數(shù)你本事。知道你漂亮”。
說完,便把頭靠到說三句話的人身上。不再說話。
段小妹本來醞釀了好幾番話來反駁小姨,可是人家不搭話了,段小妹有氣沒有地方撒,只好氣呼呼對說三句話的人說:“小姨夫,你說!”
說三句話的人,是在婚姻的惡夢中走過一圈的人,自然看的很透。于是嘆了口氣說:“你這孩子,還是年輕,理解不了你小姨話中的意思。等你大上幾歲,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兩情相悅,心靈契合的對象。更多的是,適合結(jié)婚的對象。類似相貌不討厭,家世差不多,文化程度也能接受等等。別人一攛掇,加上年齡增大的壓力,婚就結(jié)了”。
段小妹被辯的啞口無言,只好一臉委屈的看著我。死蒼蠅的事情,也忘記了,一個勁的示意我去幫她出氣。
我心里本樂的夠嗆,心想你不是本事么?但看她眼巴巴的樣子,又有點憐惜,只好硬著頭皮說:“這個嘛,老實說,現(xiàn)在天底下大多數(shù),還是普通人,譬如人品啦,能力啦,總之亂七八糟的東西吧,都差不了多少,往往在正常區(qū)間浮動,能讓人明顯感覺到區(qū)別的,還是顏值。這是一個大招,只要長的漂亮,其他方面又不是特別差勁,基本亂殺”。
段小妹聽后,心中美滋滋。從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同時也對自己漂亮的臉蛋佩服到五體投地。
飛機降落了。
我們一起到酒店。開了兩間房。
說三句話的人,倒騰多少年摩托車,朋友很多。剛住下,便有人來請。本要拉著我們一起去??墒嵌涡∶门吭诖采喜黄饋?,說渾身疼。懶得動,他們只好自己去了。
說三句話的人和小姨剛出去。段小妹忽然想起來什么,一轱轆爬起來,跑到窗邊,把脖子伸的像個長頸鹿。
我說:“你干嘛”?
段小妹說:“忘了告訴他們一件事”。
我剛想問什么事情,只聽見段小妹喊:“小姨夫,吃飯的時候,給我打包帶回來一點”!
洗完澡,我們躺在床上,懶洋洋看電視。一會兒,她便睡著了。
我倒不困,只是有點餓了。于是輕輕的對段小妹說:“餓不餓?要不要我去買點東西”?
段小妹嗚咽了一下嘴,說:“困死了,別鬧”。
我爬起來,穿好衣服。一個人出去買吃的。忽然想起,好長時間沒有上網(wǎng)了,會不會有人留言呢。
于是找了個網(wǎng)吧。登錄上我的聊天軟件。果然,網(wǎng)線那一頭的美人的頭像響了,我打開一看,上面幾行字:“不用來廣州了,我回去見你”。
她要回去見我……
她到底是誰呢?
我給她發(fā)消息:“在么”?
“在。你到哪里去了?我回來怎么沒有見到你”,網(wǎng)線那一頭的美人回復(fù)說。
“你去找我?你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我驚訝的說。
“嗯,我回去給媽媽辦后事,本想請你幫忙,可是你不在。你隔壁住的女孩子也已經(jīng)退房了么”?
啊!原來“網(wǎng)線那一頭的美人”就是,
房東趙太太的女兒,趙小小!!那個自小孤苦伶仃,和趙太太相依為命的小女孩。
如今,房東趙太太被人殺害,她回去辦后事。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
趙小小發(fā)信息問:“還和哪個女孩子在一起么”?
我趕忙回復(fù)說:“對呀,你上次為什么讓我離開她”?
趙小小說:“以前怕嚇著你,沒有說,其實我是個化妝師,只不過給尸體化妝的,有一次我見到一個尸體,手筋斷了,就有點好奇,問了他的家屬,他們說,死者很多年前,給手腕做過手術(shù),于是我又追查了當年主刀的醫(yī)生”……
段先生!!!
我試探的問:“那個人,是不是開摩托車出事的?并且撞死了一個人”?
“啊!你怎么知道”?趙小小說。
那一天,款爺慘死。被一輛摩托車撞到腦漿崩裂。肇事司機的手筋都斷了,而這個司機多年前給手腕做過手術(shù),主刀醫(yī)生是段先生,也就是段小妹的爸爸。
趙小小得知后,怕我受到傷害,于是讓我盡快離開段小妹。
又一個問題,出現(xiàn)了,趙小小為什么要追查一個尸體呢?忽然想起,段小妹曾經(jīng)對我說過,款爺發(fā)家后,娶了媳婦,是個化妝師。
莫非,趙小小的丈夫,就是款爺!
款爺死了,作為妻子的趙小小,查到肇事司機手筋斷了,他多年前做過手腕手術(shù),主刀的是段先生。于是,讓我離開段小妹,到廣州找她??墒撬哪赣H,房東趙太太,卻因為見網(wǎng)友慘死。只好回去料理后事。
一個從小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先是死了丈夫,接著失去了母親,她現(xiàn)在一定很脆弱。
我隱約的覺得,自己該做些什么,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除了我這個朋友,已經(jīng)沒有可依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