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不知過了多久,阿瑞醒了過來,他看見孟根畢力格在身邊,明白了,是孟根畢力格哥哥救了他。
“孟根畢力格哥哥,找到烏蘭托婭了嗎?她能原諒我嗎?”阿瑞含著淚說。
“傻子,你以為只有死才能得到烏蘭托婭的原諒嗎?你錯了。你這種不敢擔當?shù)男袨?,只能叫她更傷心,更失望。你應該拿起法律的武器,尋求法律的幫助,狀告那些所謂的朋友,他們是幾個人合伙,以打麻將做借口,騙取你的十萬元錢。這些人并不是什么朋友,而是職業(yè)騙子,要不是烏蘭托婭及時向公安局報案,抓住了他們,恐怕你被人騙了,還幫人家數(shù)錢呢!”孟根畢力格很認真地對阿瑞說。
阿瑞如夢方醒,說:“孟根畢力格哥哥,這么說,烏蘭托婭沒有逃走,沒有失蹤,她,她,她在哪里???我怎么才能得到烏蘭托婭的原諒呢?”
“你以為烏蘭托婭是耍小孩子脾氣嗎?你錯了,她是調查案件的來龍去脈,向警察報告了案件的真情,并且協(xié)助破案立了功,你,你,這個沒出息的男人,就知道自殺,你配得上我妹妹嗎?”
阿瑞說:“哥哥,我是太愛她,不能面對失去她的痛苦?,F(xiàn)在關鍵是我怎么做才能得到托蘭托婭的原諒呢?”
孟根畢力格說:“你聽說過負荊請罪這四個字嗎?在我們蒙古族的傳統(tǒng)風俗中也有這樣的規(guī)矩,就是你光著膀子,用手把皮鞭舉起來,舉過頭頂,請求她抽你三鞭子,如果她奪過鞭子抽了你,就等于原諒了你。”
“好的,孟根畢力格哥哥,你快給我找一個鞭子,我去向烏蘭托婭請罪。我甘心情愿挨她三鞭子,只要她肯原諒我……”
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春夜,塞外的氣溫還在零下十幾度,阿瑞脫光了上身,舉著鞭子跪在烏蘭托婭家的院子里已經半小時了。烏蘭托婭實在忍不住了,她跑下樓來,一把奪過鞭子狠狠地抽了阿瑞一鞭子。然后就跪在地上抱住阿瑞一下倒在雪地里,孟根畢力格和老母親趕緊把他們攙扶回家里。烏蘭托婭放聲大哭起來……
孟根畢力格和爸爸一起勸阿瑞,爸爸說:“作為一個男人,不管是山東男人還是蒙古族漢子,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有責任心,要對家庭,對民族,對國家負責任,對自己的承諾負責。再就是打麻將賭博是一種惡習,我們家族的老一輩兒都沒有干這個的,我們家的小一輩兒也沒有這樣的人,你既然和烏蘭托婭結婚,就等于是我們的親人,家人,你不能違背家族的傳統(tǒng)和你自己的諾言?!?p> 阿瑞低著頭默默地聽著丈人爹的教訓,暗下決心,今后一定堅守原則,決不能重蹈覆轍。從那以后,阿瑞果然再也沒有玩過麻將牌。他不愧是山東男子漢,說話做事處處受到生意伙伴的稱贊,生意越來越好,三年后資產已經超過一千萬了。
十一
夏日的草原到處都是迷人的色彩,草原鮮花綻放、綠草如毯。金燦燦的蓮花散發(fā)著誘人的風采;紅色的山丹花格外耀眼,如燃燒的火焰;牽?;ㄋ奶幝?,敞開的喇叭花向往著藍天;紫色的丁香花散發(fā)著陣陣芳香,小小的花瓣上有露珠在晨輝里閃眼著迷人的光彩……
烏蘭托婭和奶奶一邊擠牛奶一邊聊天,奶奶說:“烏蘭托婭,你還是回草原來舉行婚禮吧。那樣奶奶就不用去烏蘭察布了。奶奶對市里的生活不習慣,奶奶喜歡草原,喜歡草原上的婚禮場面?!?p> 烏蘭托婭說:“奶奶,我答應你,等冬天閑下來,我們全家人一起回來,咱們舉行一個傳統(tǒng)的蒙古族婚禮,我和阿瑞都已經三十歲了,再不舉行婚禮就老了。”
奶奶哈哈哈地笑了,說:“說什么呢?你一個毛孩子,在奶奶面前竟然敢說自己老了。”烏蘭托婭趕緊說:“對不起,奶奶,我這是得意忘形了?!?p> 祖孫兩個邊說笑邊擠牛奶,忽然遠處響起一陣馬蹄聲,那聲音如成杰思汗的戰(zhàn)鼓一般令人震撼,奶奶說:“烏蘭托婭,你眼力好,看看遠處是什么人的馬群?。俊?p> 烏蘭托婭用手掌遮住陽光,仔細看了一會兒,突然說:“奶奶,奶奶,快看啊,是爸爸,媽媽,孟根畢力格還有阿瑞,哇,他們這么多人一起來草原干什么啊?”
奶奶歡心地笑了:“他們莫不是來舉行婚禮的吧?我還沒有給親朋好友下請?zhí)兀 边@時候,從蒙古包的后面又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有人大聲喊著:“葛日樂奶奶,我們來喝喜酒啦!”
原來啊,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準備好了,只有奶奶和烏蘭托婭還蒙在鼓里呢!今天是蒙古姑娘烏蘭托婭和漢族小伙阿瑞結婚的大喜日子??!
兩只馬隊匯聚在一起,歌聲和舞蹈匯聚在一起。他們還帶了了馬車和汽車,車上準備了許多馬奶酒和食品,不多一會兒,一個熱鬧的蒙古族婚禮就開始了。
新婚禮從早上一直持續(xù)到晚上。晚飯吃的是烤全羊,喝的是馬奶酒。唱的是祝酒歌和草原情歌,奶奶一直在忙乎做好吃的。新郎新娘一直在給客人們敬酒。那天烏蘭托婭喝醉了。帶著醉意舉行了最熱鬧的篝火晚會,大家一起拉著手唱歌,跳舞,一直到第二天凌晨還沒有結束。
烏蘭托婭突然問阿瑞:“我來了,你也來了,咱們的公司怎么辦啊?”阿瑞說:“公司放假了,學校能放暑假,咱們公司就不能放暑假了嗎?我給每一個工人發(fā)了四千元旅游費,放假一周讓他們出去旅游了?!?p> 烏蘭托婭說:“好啊,我們企業(yè)的員工也太辛苦了,我們只有善待他們,才能使得大家團結起來,同心協(xié)力,把企業(yè)做大做強啊?!?p> 烏蘭托婭又問:“那誰來照顧張海濤啊?他小小年紀離開你行嗎?”阿瑞說:“我讓哥們去山東把母親接來了,他住在小學附近的出租屋里,海濤有她照顧就行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海濤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經上小學了?!?p> 烏蘭托婭繼續(xù)問:“你打算婚禮結束后我們就回烏蘭察布嗎?”
阿瑞說:“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嗎?”
烏蘭托婭說:“我想去看看胡楊林。希望我們能相胡楊那樣堅忍不拔地度過我們的人生?!?p> “那好,我們帶著親戚朋友們一起去拜見胡楊林。明天出發(fā)?!?p> 這時候一輪紅日從草原的地平線冉冉升起,整個草原染上了金色的朝暉,如詩如畫格外絢麗多彩,不知是誰唱了一句:“從草原來到天安門廣場,高舉金杯把贊歌唱……”大家頓時一起唱了起來:“感謝偉大的共產黨,祝福***萬壽無疆。英雄的祖國屹立在東方,像初升的太陽光芒萬丈,各民族兄弟歡聚在一堂,慶賀我們的翻身解放?!?p> 唱著唱著就跳起來了,歌聲久久地在草原上空回蕩,人們沉浸在幸福歡樂的氣氛之中……
十二
次日,烏蘭托婭和阿瑞一行數(shù)十人迎著塞外的朝陽,驅車從大草原出發(fā),一路上歡歌笑語。烏蘭托婭對阿瑞介紹說:“胡楊樹原產地是新疆的塔克拉瑪干大沙漠,是那里最古老的樹種之一,當?shù)氐木S吾爾人稱它是托克拉克,意思是最美麗的樹。它的栽種歷史很悠久,在庫車千佛洞和敦煌鐵匠溝的第三紀古新世紀地層中部發(fā)現(xiàn)了胡楊化石,說明它有6500萬年的生存歷史了?!逗鬂h書·西域傳》和《水經注》中都提到塔里木盆地有胡楊樹,可見它是歷盡滄桑的?!?p> 孟根畢力格接著說:“它還是沙漠的英雄樹,任憑沙暴肆虐,任憑干旱鹽堿的侵蝕,以及嚴寒酷暑的打擊,胡楊樹都頑強的生存者,它們活著昂首一千年,死后挺立一千年,倒下不朽一千年,它們真是錚錚鐵骨千年鑄就,不屈品質萬年稱頌啊!”
巴特爾說:“自從我去年秋天來看胡楊,我就對它情有獨鐘了,總是想著等秋天到來的時候,再來看一看胡楊林,是它讓我戰(zhàn)勝了病魔的纏繞,重新樹立了生活的目標,有了繼續(xù)工作的勇氣,你看我這不是活得很好嗎?”額爾頓也憋不住了,說“是啊,弟弟就像一棵堅強的胡楊樹,活得那樣昂首挺立,真乃男子漢也!”
秋天的草原是一個金色的世界。在溫暖的陽光下,草原的遠山近嶺一片金黃,大地就好像披了一身金色的裘皮大氅,那樣富麗堂皇氣象萬千。遠處的高山就好像是長滿金色鬃毛的雄師,俯臥于蒼天大地之間;近處則在金色的秋草中點綴著繁花似錦,各種顏色的野菊花星星點點地灑滿整個大地,吉普車在這如詩如畫的風景中飛馳向前……
一路上,他們歌聲不斷,唱的都是草原上最為流行的歌曲。有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有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還有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陪你一起看草原,祝酒歌等等。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在他們稍微感覺有些疲勞的時候,突然間,眼前一亮,啊,終于在夕陽到來之前趕到了阿拉善盟的額濟納沙漠。沙漠邊上靜靜地屹立著盼望已久的胡楊樹,在夕陽的照耀下,胡楊樹的金色和沙漠的金色渾然一體,給人一種夢幻般絢麗的感覺,他們趕緊拿出相機和手機搶著拍下了這最美麗的“沙漠夕陽紅”。此情此景,令烏蘭托婭油然想起唐代詩人王維有名的詩句:“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她感覺自己置身其中,正和王維一起觀看眼前這大漠夕陽,王維身穿唐代的寬大衣衫,在微微的秋風中飄然如仙,她就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吟詩……
她正在無邊的遐想,阿瑞突然大聲呼喊著:“兄弟們姐妹們,快看啊,這里有水源?!贝蠹亿s緊跑過去,那里確實有一條小溪,涓涓的流水很細很細,可就是它,滋潤了這里的胡楊林。
他們一群人來到胡楊樹林跟前,看見他們的葉子是有三種形態(tài)的,有的像是楊樹葉子,有的像是柳樹葉子,有的像是楓葉。啊,這就是胡楊樹的智慧啊,它們?yōu)榱诉m應周邊的環(huán)境,為了更好的生存和生長,變換著葉子的形狀,難怪人們叫它們“三葉樹”。這就是它們的生存智慧吧!
他們繼續(xù)往前走,前面是一個小橋,橋下面,溪水無聲地慢慢流淌,給人一種恬靜的感覺。烏蘭托婭倚著小橋的木質欄桿照了一張相,感覺自己就是這秋天胡楊林里的公主。她說:“兄弟們,姐妹們,你們還記得那首詩嗎?”阿瑞說:“哪一首???”烏蘭托婭朗聲誦道:“茫?;哪构聠?,細語胡楊度萬年。決戰(zhàn)狂殺同月醉,如花秋葉惹人憐?!卑⑷鹫f:“那人真聰明,寫出這么美的詩句,我們誰能試一試,吟一段詩看看。”沉默了許久的巴特爾說我來試一試。他低頭沉思片刻說:“深秋沙漠看胡楊,枯藤昏鴉一掃光,金沙映對樹葉黃,生命之花勝夕陽。”
“好!胡楊就是生命之花,它比夕陽更美!”烏蘭托婭不禁感嘆道。她提議,我們大家一起和夕陽下的胡楊林合個影。讓我們永遠以胡楊為榜樣,無論遇到什么樣的惡劣環(huán)境,無論是寒冷還是酷暑,無論是干旱還是水澇,無論是沙漠還是綠洲,無論是健康或是生病,無論是榮耀還是羞辱,我們都要毅然挺立在人生的大地之上!
后來他們有幸騎了沙漠之舟的駱駝,導游介紹說駱駝和胡楊樹一樣有著堅忍不拔的性格,不怕吃苦,耐旱耐饑,最重要的是它的性格很溫順,很少發(fā)脾氣,無論環(huán)境多么艱苦,馱的東西再多,它也是毫無怨言,默默地承受一切。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噴”一下人。烏蘭托婭和阿瑞同騎一只駱駝,在駱駝背上感覺到它的厚重和忠誠,深深被它的精神所感動?!皼]想到有著沙漠之舟之稱的駱駝是那么任勞任怨,溫柔隨和。我們多么應該向它的精神學習?。 卑⑷鹫f。
從阿拉善盟額濟納沙漠回來,烏蘭托婭和阿瑞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靜,他們感覺自己的家庭和事業(yè)正在爬坡時期,應該學習胡楊的精神,堅忍不拔,永不言敗,忠誠于愛情,比翼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