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自己流落在北寒之地,和陳啟和裴七一起探險秘境時,自己從那方幻境中,進(jìn)入了侍衛(wèi)裴珵和淡藍(lán)色宮裝女子的一生的執(zhí)念,原本以為是毫無相關(guān)的陌生人。
可是……
場景在往生鏡中回溯。
巍峨高墻之上,淡藍(lán)色宮裝女子攀在墻頭,聲音沮喪。
“阿珵!母親為何偏偏要我繼承皇位,在我眼中,別的皇子都不如你好?!?p> 熟悉的北涼,熟悉的巍峨高墻,熟悉的女子聲音。
裴鏡徹底傻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自己,也許當(dāng)初的裴珵和宮裝女子,就是沈修和紫鏡龍的第二世呢。
那么……前世今生,今生的紫鏡龍會是她裴鏡嗎?
回應(yīng)宮裝女子的自然是男子的一陣沉默。
然而附身在隱鱗身上的裴鏡,卻能清晰感受到握著自己的力道重了些。
連帶著裴鏡只能屏息凝氣,她抬眼可以看到那雙有力手背上躁動的青筋,按捺不住的突突直跳,樣子頗有些猙獰。
這人……
他在竭盡所能的壓抑和克制!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被寬大衣袖遮掩,埋藏了這份不為認(rèn)知的情感和自持。
……
時空變動,裴鏡鼻尖傳來淡淡寒梅清香,是幻境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更加熟悉的是宮裝女子未必可聞的哭聲,帶著對男子的信任和委屈。
“阿珵!阿珵!三姐姐和四姐姐他們,他們竟然將一只碧蛇放進(jìn)我的被子里?!?p> “我……不喜歡!”
女子聲音愈發(fā)微弱,最后窩在男子懷中睡去,被窩在手心的裴鏡此刻卻感覺全身骨頭啪啪的疼。
這廝就算再是生氣和心疼,也用不著把自己,不對,把隱鱗捏得死死吧?
揉了揉被捏的發(fā)皺的臉頰,裴鏡到底是有些氣不過,她暴躁張嘴,就著身上修長的手指狠狠咬了上去。
然而更加讓人無奈的是,裴珵,歐不!更準(zhǔn)確的說紫韞上神沈修,壓根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
她裴鏡的憤怒到底是沒有傳遞給這人。
狠狠咬著指間的裴鏡到底是嘆了口氣,將那人手指吐了出來。
也罷……
梅林中點(diǎn)點(diǎn)嫣紅在賽雪白霜中綻放,輕輕抱著宮裝女子的侍衛(wèi)眼皮微不可查的抖了抖,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寒風(fēng)中輕顫。
飄落的殘花染紅了男子素白面頰。
……
裴鏡在一次回過神時,宮裝女子撤下淡藍(lán)色宮裝,換上了明黃色的女帝服。
如刀的寒風(fēng)刮得她氣質(zhì)更加冰冷,話語中的心灰意冷伴著若有似無的落寞,就那樣飄進(jìn)侍衛(wèi)的心中。
激起千層浪!五味陳雜。
“裴珵,你至今還不愿意和我說說化神立道時,你立何道嗎?”
裴珵看著女子唇角輕崩面帶倔強(qiáng),他唇角翕動,掩在寬大衣袖中握著隱鱗的右手微微顫抖,。
那份顫動時不時拂過裴鏡耳垂,激得她身體傳來陣陣癢意,忍著身上癢意的裴鏡定定瞧了眼風(fēng)霜中的女子。
宮裝女子到底對裴珵的反應(yīng)失望了,她終于撿起了女帝的驕傲,眸光清冷不愿意再看男子一眼。
女子背影逐漸消失,裴鏡感覺自己附身的隱鱗在裴珵手中倒了一個位置。
同時,耳邊呼嘯風(fēng)聲伴著劃破天空的劍氣,翻轉(zhuǎn)之際割裂虛空,隨著男子身形舞動之際,刻畫出兩個清晰的大字。
——守護(hù)
啪嗒!
隱鱗掉進(jìn)了雪地中,雪粒的冰涼讓裴鏡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就在她想要縮著身子想要取暖時,面頰出突然流出一股溫?zé)幔瑤е蔫F銹味兒。
刺目的紅如雪中綻放的寒梅,順著她唇畔的梨渦流進(jìn)她的唇齒之間,慢慢的猩咸氣味兒。
裴鏡下意識用手摸了摸,入目是刺眼的猩紅,還帶著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和體溫。
抿了抿唇齒之間的味道兒,沒來由的,裴鏡突然覺得有些心酸。
那股不得勁兒不上不下,梗在喉間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
天際風(fēng)云變幻,黑云壓城集聚著悶雷,突如起來劃過的閃電劃破天際泛著隱隱白光。
少頃轟隆隆雷聲響動,正是宮裝女子化神立道的劫數(shù)。
渾身噼里啪啦被雷電之力貫穿擊打的裴鏡只想罵娘,裴珵真是……
牛!
裴鏡沒有想到除了在幻境中,需要遭受被雷生生劈死的劫數(shù),就連隨便俯身在一片隱鱗之上的自己,竟然還要接受雷電之力的洗禮。
沒錯!
窩在裴珵這廝手中,接受雷電之力的洗禮。
這苦頭,
真是……
讓人無語凝噎!
但裴鏡到底是知道了。
當(dāng)初自己遭遇雷劫立道失敗的全過程,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劫難和痛苦,在不為人知的背后,還有那樣一個人,從頭到尾都陪著自己一同承受。
他無力去改變什么,只是拼盡全力去陪伴和守護(hù)!
身上酥酥麻麻的電流貫穿自己的神經(jīng),耳邊男子的隱忍的痛苦和悶哼,伴著一道道轟隆隆的響雷,正在毀滅這一小片世界,也擊潰了裴鏡心中豎起的怨懟和壁壘……
雷電之力劈的裴鏡外焦里嫩,也將裴鏡的魂體劈出了隱鱗,回到了往生鏡前自己本尊的身體中。
水波蕩漾。
重新適應(yīng)著人身的裴鏡,看著鏡中五色水光,下意識碰了碰眼角,染上兩滴透亮的晶瑩水意。
皎皎平滑的往生鏡逐漸旋轉(zhuǎn),平臥在青青草地中,重新化作蜿蜒的溪水。
原本血肉填充好的紫色龍骨,重新變換成弧形的拱橋。
等到裴鏡還想要仔細(xì)探究周圍的變化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當(dāng)初沈天洛離開的傳送陣上。
時空不斷壓縮的對面,一如當(dāng)初熱鬧喧囂的盛世。
裴鏡沒有掙扎,順著傳送陣的空間之力,沿著當(dāng)初沈天洛離開的方向,伴著眼前不斷劃過的白光,即將被送到另外一方天地。
……
高臺之上,四門八宗掌門不時頷首交流,廖元青吹了吹茶盅里的浮沫兒,不動聲色朝著一旁的扶陽真人道:
“扶陽兄,貴派的女修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素聞貴道侶的徒兒聰穎好風(fēng)貌,這戰(zhàn)天臺擂賽已經(jīng)持續(xù)半個月之久了,廖某也想這開開眼界了。”
扶陽真人聽到廖元青提起裴鏡眉梢輕佻,他可不認(rèn)為這人突然提起那丫頭只是因?yàn)楹闷?,天?quán)派的新晉掌門當(dāng)真會閑的蛋疼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