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消失的大衍軍隊(duì)

　　“好險！”

　　陸家舊宅，天光將亮未亮。

　　蘇野袍服破敗，出現(xiàn)在后院門口。方剛站定，便發(fā)現(xiàn)了后院怨氣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第一次來陸府時的沖天怨氣，早已消散一空。

　　“那黃衣咒術(shù)太強(qiáng)，本宮得稍作調(diào)息?！?p>　　“接下來的時間，還望你莫要輕舉妄動?！睆倪M(jìn)士樓脫身的沈幼魚，陰氣虛弱，當(dāng)是在進(jìn)士樓內(nèi)同黃衣鬼師的一番搏斗，消耗不小。

　　語罷匿入發(fā)絲深處，再不作聲。

　　聞言，蘇野收回心神。

　　見得正屋內(nèi)已然崩壞的聚怨法陣，暗道了一聲僥幸。

　　“也罷，塵歸塵，土歸土?！?p>　　“等陸氏懸案告破后，蘇某定會備好酒食，到許兄墳前告慰一番?！泵靼自S賀并非陸氏滅門慘案的元兇，加之闖蕩進(jìn)士樓之際，尸偶居功至偉。

　　蘇野抱拳一拜，方才朝著牧州大獄趕去。

　　一路上，卻是神情凝重。

　　“進(jìn)士樓內(nèi)的黃衣，斷然不是二哥?？伤热糁皇且唤闅埢觎寤墓韼煟壓沃览咸K家的瑣事？”

　　在案牘庫坐定，等王守靜前來。

　　蘇野便一直琢磨著這個問題。

　　“難不成在成人禮之前，二哥也曾到過進(jìn)士樓？”

　　......

　　“蘇老弟，恁地來得如此之早？”

　　年后收到蘇野書信的王仵作，遠(yuǎn)遠(yuǎn)見得案牘庫門口的紅衣，尋思拽著毛驢走了過來。

　　“《陸氏滅門慘案》中，陸家外甥的尸骨已經(jīng)找到?！?p>　　“當(dāng)真？”

　　剛見面，就聽得蘇野提起那自從陸家滅門后，便不見蹤影的許賀；王守靜連忙拴好毛驢，巴巴等著蘇野下文。

　　“許賀的尸身，藏家主臥地底。”

　　王仵作：“......”

　　愣了好一會，方才問道：“若他是陸家滅門慘案的兇手，當(dāng)初既然已經(jīng)洗脫罪名，尸身為何會在陸府地底？”

　　從蘇野的語氣來看，許賀當(dāng)是和陸家滅門慘案有關(guān)。

　　王守靜便先入為主，將他當(dāng)成了此案元兇。

　　“這案件，還有第三個人?！?p>　　尋思了一會，蘇野卻是替許賀洗脫了嫌疑。

　　“此人會些傀儡師的手段，故而在蠱惑許賀作了偽證后，又將他封印在陸府地窖......”話到此處，蘇野沒再多說。

　　畢竟從柳青娘子的說辭來看，許賀在陸家家主遇害后，曾參與州府的口供錄述。

　　若是當(dāng)年陸家麾下的行腳商人還在，許賀脫罪便只是時間問題。

　　“如此，愚兄便和師父到陸府走一圈?！?p>　　......

　　回銀杏軒補(bǔ)覺。

　　六喜見得蘇野呼呼大睡，實(shí)在無趣。

　　便振翅而起，眨眼便到城南的密林深處，尋找家人去了。

　　下午時分，幾聲敲門聲將半夢半醒的少年吵醒；打開門來，卻是一個半月沒見的魏延年。過了個年，想必是將蘇野的鬼故事消化完了。

　　“蘇小子，陸府地窖的骸骨已經(jīng)確定。”

　　“正是許賀！”

　　魏老頭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卷手札。卻是當(dāng)年州府，記錄在案的供述人抄本，其上有著許賀的詳細(xì)描述。

　　--陸府外侄，姓許名賀。

　　年約三旬，明經(jīng)考核失敗后，便來陸府躋身。

　　這部分供詞，并未出現(xiàn)在《陸氏滅門慘案》的卷宗中；想來是州府出于保密考量，同時保護(hù)人證的人身安全。

　　“魏叔如何斷定，那地下室內(nèi)的骨骸便是許賀？”

　　蘇野早就見過陸府地下室尸骸，當(dāng)即微笑著詢問。許賀身死之前，似是因?yàn)槟枪殴旨漓?，被人剝?nèi)チ艘路?p>　　此番追問，則是想聽聽老仵作的破案依據(jù)。

　　“老夫同守靜，比對了尸骸尺寸。”

　　“還有他腳骨處的舊傷，和姑蘇許家的供詞高度吻合。”

　　破案之后的魏延年，心中大喜。

　　當(dāng)即侃侃而談。

　　“魏叔心思縝密，在下佩服。”

　　見得老頭兒難得樂呵，蘇野便也沒作弄他。不然將陸府的詭譎祭祀，添油加醋說一番，魏延年少不得又半個月不敢見他。

　　人老了，膽子小。

　　“蘇小子你可別折損老夫了，相較于你將許賀的尸身所在，直接告訴守靜。老夫此番，也不過做了份跑腿的差事?！?p>　　從《東郊盲女案》，推理出六年前的《畢方殺人案》。

　　魏延年已經(jīng)見識過蘇野駭人聽聞的破案邏輯，到得《陸氏滅門慘案》，自然不敢居功。

　　......

　　“就不知那會傀儡師手段之人，知白可曾見得？”

　　坐了一會，魏延年再度提起陸家慘案的元兇。

　　“只知那人名號，為云中子，其它卻是不得而知?！?p>　　“如此一來，卻是有些棘手？”

　　破案講證據(jù)，抓人更得萬分謹(jǐn)慎；若是要以一個江湖諢號去拿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先讓州里發(fā)布告吧?！?p>　　“眼下《陸氏滅門慘案》的余熱還在，當(dāng)年云中子既然謀劃了陸氏一門，想必牧州深處，還會留有此人活動的痕跡。”

　　此事，卻是蘇野剛尋到許賀尸身，便有了決斷。

　　與其自己一人尋找，不如借助府衙力量。

　　依稀覺得陸國維將柳青藏在床頭柜里的做法，邏輯無法自??；若是能借官差之手，找到更多蛛絲馬跡，倒也省心許多。

　　“也好?！?p>　　聽得蘇野從頭至尾，將柳青是陸家遺孤的事講了一遍，老仵作便沒再多問。小眼一轉(zhuǎn)，卻是有了新的盤算：“老夫這兒有一樁成年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還是別講了?！?p>　　這老小子，但凡擠眉弄眼。

　　絕對沒什么好事。

　　蘇野索性懟了回去。

　　魏延年：“......”

　　“明觀末年，北方蠻族聽得大衍朝局動蕩，便聯(lián)合西域佛門叛徒起兵攻伐?！?p>　　起了個頭，見得紅衣少年并未制止，魏老頭便繼續(xù)道：“衍中宗覺得天朝威儀，不容褻瀆，便讓靖北都護(hù)府起兵迎敵。愣是將蠻族趕出本部八百余里，方才鳴金收兵?！?p>　　“既是一場勝仗，又有何怪異之處？”

　　覺得無聊，蘇野開始數(shù)弄窗臺旁的春蘭花苞。

　　“此戰(zhàn)大衍雖然大獲全盛，自身同樣受創(chuàng)不小。”

　　“靖北都護(hù)府單是陣亡人數(shù)，便超過了兩萬，樓蘭腹地尸橫遍野，流血漂櫓。當(dāng)時領(lǐng)兵的哥舒將軍見得傷亡重大，免得爆發(fā)瘟疫，打算就地安葬?！?p>　　“朝廷覺得不妥，便派了一名傀儡師來，將一眾戰(zhàn)死將士的尸身趕回了牧州......”

　　......

　　“牧州境內(nèi)，為何沒立功勛陵？”

　　似是從這天方夜談一般的傳聞中，嗅出更多蛛絲馬跡，蘇野便接口問詢。怎么說呢，表功也是皇朝彪炳功勛的一種手段。

　　大肅的歷代君王，都是精通權(quán)謀之輩。

　　不可能放棄這次機(jī)會。

　　“不知，據(jù)說那隊(duì)尸兵，才到牧州遠(yuǎn)郊便消失了?！?p>　　老仵作喝了一盅清茶，眼底追憶更濃：“朝廷當(dāng)是的說辭，是將那數(shù)萬名將士的尸體，葬在了牧州遠(yuǎn)郊，并立了功勛祠。奈何后來的人，卻是尋找了數(shù)十年，依舊不知祠堂所在？”

　　“將士家屬也沒能尋到？”

　　覺著于理不合，蘇野倒茶的手為之一頓。

　　“正是。”

　　“......”

　　魏延年說完，又寒暄了幾句，方才同王仵作一道下樓：“聽得守靜提起，二郎之事頗為怪異，老夫便也隨口一說?！?p>　　“權(quán)當(dāng)是飽食閑聊吧，蘇小子莫要在意?！?p>　　魏家?guī)熗诫x開口，蘇野眉頭再次皺起。

　　喃喃自語道：“明觀末期，約莫便是周天后年間，周天后年間，大衍發(fā)生了駭人聽聞的蠱母案......”

　　“而衍武祖石刻發(fā)生變化，恰好是蠱母案期間?！?p>　　“這二者，不知有甚關(guān)聯(lián)？”

　　知曉進(jìn)士樓四層，有那化形成蘇二郎的黃衣鬼師鎮(zhèn)守，短時間不可再去。

　　沈幼魚眼下，尚在沉睡。

　　得自進(jìn)士樓第四層，被詭異法陣封禁的院長手札，也無從閱讀。蘇野在窗口站了良久，卻是有了新的打算：“罷了，這段時間，便先從民間，收集些奇人異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