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還有著幾點淚痕,將信展開來,許承顏一下紅了眼眶。
許承顏:今日我穿上西洋婚紗嫁為人妻,潔白卻很刺眼。不禁總想起那日夜里,我一身紅色旗袍以茶代酒與你完成合巹禮,雖沒能鳳冠霞帔,卻也無憾了。仍記得,你夾著國語課本從長廊而來,溫潤如玉宛若謫仙??上覀冎g終是沒有可能了,若有來世,望你仍是這位許先生,而我不是這位溫小姐?;蛟S是我錯了,那日不應(yīng)當(dāng)問你那句“許先生不也如同梁山伯嗎?”我們不是他們,卻延續(xù)了他們之間的悲劇,今世有緣無分,來世再來相會。許先生,許先生,讓我再喚你一聲許先生。
寂靜的房里,只能聽見許承顏嗚嗚咽咽,不免讓聞?wù)邆袊@息。
整個房內(nèi)安靜的不像話,沒有婚慶的熱鬧,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康南推門而來,一身干練筆挺的西裝下是干凈锃亮的皮鞋,一頭短發(fā)梳得干凈,胡子是早上刮的,與往日大不相同。
似乎比平常更加俊朗,可溫亦云卻無心關(guān)注這些。
前些日子李萬松走后,婉春血跡斑斑留下的字條便到了亦云手中。原以為掉在角落無人發(fā)現(xiàn)的字條,可是,軍官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康南走至亦云身后,將寬大炙熱的手搭在她雙肩,看著銅鏡里小巧玲瓏的人,不由得瞇了眼。
計劃成功了,亦云,我終于得到你。
“康南,你看我今天的妝容與頭發(fā),好看嗎?”溫亦云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抬頭詢問道。
“好看,你一直都很好看?!笨的蠈櫮绲眯α?,替她理好了頭紗。
“像不像婉春姐姐昔日?”
此話一出,那一聲響后四溢的殷紅仿佛重現(xiàn)在他眼前,婉春痛苦而絕望的眼神……
他理頭紗的手猛地一頓,隨后卻又一如往常,露出幾絲牽強的笑:“大喜之日,提死去的人做甚?”
他的異樣被亦云看在眼里,默不作聲,只是淡淡道:“可是在我心里,婉春姐姐并沒有離開,她一直在我旁邊陪著我。”
“頭七都已經(jīng)過了,怎么會陪著你?”康南一面故作灑脫,一面卻又一遍又一遍回想起他開槍的那一剎那。
“康南,你看,婉春姐姐就在我手上?!睖匾嘣破鹕碜咧量的厦媲?,那一小坨血跡斑斑的紙呈開來,宛若婉春的一絲游魂終不得安。
“亦云,結(jié)婚的日子,非要這么胡鬧嗎?”康南不認賬,“這是你自己寫的想要嚇我吧?”
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了他臉上,“我沒有想到,婉春姐姐的死會和你有關(guān),你們是一起長大的啊,你為什么能下得去手?”
溫亦云因悲傷而渾身顫抖著,眼淚止不住往外流,歇斯底里朝康南吼著。
“是她想拿槍殺了我,我那是自保,不得已才……”康南急了,全盤托出。
他以為這里就只有他們二人,可是他錯了。
窗簾后,床底下,衣柜里,以及門外,突然多了許許多多的軍官。
李萬松率先從床底下滾出,用槍指著康南的頭。
他眼眶紅紅的,嘲諷道:“康南,這把槍你眼熟嗎?”
康南仔細一瞧,是那把他從婉春手里奪過來的槍。
望著滿屋的人都舉槍對著自己,望著自己的未婚妻亦云與李萬松站在一線,不由得自嘲一笑:“亦云終是長大了,懂的算計了?!?p> 溫亦云含著淚,望著被包圍起來的康南,緩緩道:“認罪吧?!?p> “亦云,我對你那么多年的感情是真的。”康南在被人帶走之際,回頭大喊著,“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