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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戀愛了

第十九章 圣醫(yī)徒弟憶往事

本座戀愛了 巫女渺落 3128 2021-01-21 23:50:00

  憶往術,是一種提取人記憶片段的術法,屬于高階靈術。凌云門只有沈落衡會施展。記憶是屬于個人隱秘的東西,但現在無暇顧及這么多。

  沈落衡吩咐道:“去找面鏡子來?!?p>  “憶往術,起!”一道金色靈流匯入劉潤額尖,沈落衡閉眼在他的識海中探知。

  “找到了。”沈落衡一揮手,將攝取的記憶投擲于姜月絨找來的銅鏡上。

  憶往術會讓受術者昏迷一段時間。

  幾個人坐在桌邊,鏡中呈現金陵長街的場景。茶肆酒坊,吆喝擺攤,好不熱鬧。

  一位穿戴華麗的小公子垂頭喪氣地走在街上,沒注意被前面的人撞到,跌進下雨過后的水坑。

  “你沒長眼嗎?”

  那人跪在地上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p>  幾個乞丐交換了下眼色,慌忙走開了。

  “你……”劉潤正欲罵人,見到撞到他的人是一個少年,年紀跟他差不多,十二三歲的模樣,臉臟兮兮的。左腳踝還在流血,傷口深可見骨。

  氣也撒不出來了。

  “你快起來吧?!?p>  “謝謝公子。”小乞丐聲音溫和。朝他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喂……你不去看大夫嗎?”劉潤看旁邊有家醫(yī)館,出言叫住他。

  “我沒錢看大夫?!毙∑蜇瓭?。

  劉潤哦了一聲,剛往前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

  他最見不得窮苦人可憐的模樣,家門前偶有乞丐乞討,他母親看見都會接濟一些吃食或散錢,他們過得不容易,能幫便幫一點吧。

  劉潤望著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喚道:“喂!你隨我來,我認識一個大夫。不收你錢?!?p>  當時的濟世堂還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醫(yī)館。整個小屋子里只有一個大夫,叫做溫楨,四十多歲左右。行醫(yī)多年,剛來到金陵,沒什么名聲。

  “又跟家里吵架了?”

  “我想學醫(yī),可我父親說我不務正業(yè),男子必須考取功名才有前途?!?p>  “為什么想學醫(yī)?”

  “救死扶傷,醫(yī)者仁心。這八個字很好,我喜歡?!?p>  溫楨幫小乞丐處理了傷口,得知這孩子父母已經不在了,無地可去,遂留了他在醫(yī)館養(yǎng)傷。

  因沒有名字,劉潤說跟他姓,喚做劉暢,一生順暢無憂。

  一來二去便熟識了,劉潤總是瞅空子偷偷溜出去濟世堂,十三歲那年,跟劉暢兩人拜了溫楨為師。因年紀比劉暢小一歲,只能當師弟。

  兩位少年,朝夕相處,情誼日漸深厚。一位活潑開朗,一位溫和內斂。

  劉潤每次來都把家里好吃的點心搜羅起來,帶給他的好兄弟劉暢吃。

  “阿暢,將來我們一起行醫(yī),名震天下?!?p>  “嗯嗯。師傅一定為我們感到驕傲?!?p>  流年不利,時疫盛行。

  許多醫(yī)館發(fā)難財,診金哄抬至百兩,藥材難求,平民百姓根本看不起病只能等死。

  溫楨不在乎名利,多為窮人看病。醫(yī)術高明,被稱為妙醫(yī)圣手。

  而師徒三人行醫(yī),不看身份,不分貴賤,百姓們感激不盡,漸漸盛名遠揚。

  濟世堂懸壺濟世,萬民稱頌。

  而劉潤的父母見兒子在金陵有很多人稱贊其為少年醫(yī)圣,便不阻止了。還資助了他們蓋了更大的醫(yī)館。

  日子應該是這樣延續(xù)下去。

  直到八年后,有一天,劉潤問診的一個病人,服藥三天后突然暴斃了。

  病患一家攜幼帶老的找上門來,那人的父親指著劉潤罵道,黑了心肝的大夫欺騙了他們,不收他們的診金,卻用的假藥材,把人給醫(yī)死了。

  他們一家子都靠兒子養(yǎng)活,如今沒了頂梁柱,這個家要倒了。

  劉潤辯解道,自己沒有偷換藥材,他減免診金完全是出于善意,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可那家人不信,病患的父親盛怒之下喪失理智,抄起一搗藥杵砸中了劉潤的頸椎。

  一代年輕圣手就此隕落。

  劉潤被抬回了家,躺在床上,曾經少年一夕面如死灰,不吃不喝。

  劉母傷透了心,大病一場。她只有一個兒子,不求他此生給家里帶來富貴,只求他能平安康健,可兒子意志消沉,儼然已經無法振作起來了。

  劉暢每日去他府上,都被日漸乖張劉潤趕了出來。

  醫(yī)者不能自醫(yī),天大的笑話。

  行個屁的醫(yī),他劉潤學醫(yī)就是個錯誤。這些年,心心念念為了患者著想,奔勞,甚至過年也守在藥堂不回家,生怕有患者來問診找不到人。到頭來得到的,就是這輩子永遠在床上度過的結局。

  他努力這么多年到底是為了什么。

  醫(yī)人無法醫(yī)心。

  少年熱血冷透,善心泯滅。

  打傷他的那人已經進了大獄。劉潤讓父親想辦法,讓那人不能從獄中活著出來。

  又過了幾個月。

  坊間傳言濟世堂以后就要靠劉暢繼承了。

  這話傳到劉潤的耳朵里,悲憤欲絕,嫉恨迅速滋長。

  他們少年時,溫楨經??滟潉程熨Y聰明,是難得的醫(yī)者之才,埋下了禍患的種子。

  既生瑜,何生亮。

  劉潤無論怎么優(yōu)秀,永遠不如劉暢。

  這魔咒一直纏著他,纏綿病榻,心病成疾。

  后來劉暢暗中派人調查發(fā)現,那天藥童告了假,人手不足。

  劉潤在前院坐診,是他師傅溫楨得空協(xié)助抓藥,可能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竟搞混了,錯將一味有毒性的藥放了進去。

  他恨他師傅的過失,恨他師傅斷送了他的一生。

  恨劉暢出身寒微卻博得英名,成為金陵赫赫有名的濟世名醫(yī)。

  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個廢人。

  自己再也追不上他了。

  那天他服了砒霜。

  畫面戛然中斷。

  “怎么沒了。”嚴望辰支著下巴道。

  沈落衡解釋道:“這里的記憶有缺失。再等等。”

  須臾,畫面中劉暢神色焦急提著藥箱趕到劉府,而劉潤站在庭院里,背影冷峻,跟常人無虞。

  “你……怎么好了?”

  “阿暢,你不想見到我好好的嗎?”劉潤眉宇間的兇邪之氣,讓劉暢驚詫地退了一步。

  他已經死了。

  “阿潤,對不起,是我不能治好你,是我沒有護好你……”

  劉潤瘋魔地握住劉暢的肩膀搖晃,“從第一次見面你就說了對不起,我真后悔當初救了你。我有什么好的東西都與你分享,想著你,可在我被人誣陷,被人打的時候,你在哪?!你為什么不在!為什么被打的是我而不是你?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老天要這樣對我?”

  “阿潤……”劉暢神情痛苦。

  劉潤放開他,平靜道:“師傅,不,溫楨他必須付出代價?!?p>  “阿潤,你再等等好嗎。師傅他……”劉暢祈求他。

  “別跟我提師傅,他不是我?guī)煾盗?。我為他背了這鍋,付出了代價。劉暢,你這副虛假的面孔可以不用裝了,未來的大名醫(yī),我討厭你,馬上給我滾。”

  罵走了劉暢,劉潤回到房間,桌面有一個紅木盒子,他迫不及待地打開。

  姜月絨和衡仙葉同時喊出:“燈籠花。”

  嚴望辰插嘴道:“這花你們倆都認識?”

  姜月絨含糊道,“我在鑒書閣的卷軼見到過。”心跳如擂鼓,總不能說在魔界見過吧。

  衡仙葉向眾人道:“這花也叫懸鈴花,生長在魔界,喜陰?;ㄈ镉袆《荆瑹挸伤幎拘愿鼜?,可使人喪失神志,增強力量。可這種花,人界是沒有的。我就沒往這處想?!?p>  沈落衡若有所思道:“跟魔族有關么……”

  畫面還在繼續(xù)。

  劉潤去了南郊,在村子里的水井倒了半瓶藥。過了兩天,傳出時疫。正在那里看診的溫楨得了病,倒在病榻。

  “潤兒……”

  劉潤看著奄奄一息的昔日師傅,將一整瓶藥灌進溫楨的嘴里。復仇的快意充斥著四肢百骸,猙獰邪笑,如同一條盯著獵物的惡狼。

  “你連來看我都不肯,一切罪惡都從你開始。你教導我仁心仁術,我可憐那群平民,誰可憐我?我死了,你們也別想好活,陪著我一起下地獄吧?!?p>  銅鏡寂滅。

  姜月絨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右手握拳扣在左手心里,惋惜道:“孽障啊。”

  幾個人都看著她。

  “……你們又干嘛這么看我?!苯陆q雙手抱臂蹦噠到一邊。

  “你說話的語調跟尊上似的?!?p>  沈落衡淡淡瞟了說話人一眼,嚴望辰咽了下口水,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姜越枝問道:“劉暢有辦法救嗎?”

  “有,蓇葖果,能解燈籠花之毒。不過……”衡仙葉欲言又止,秀眉微蹙。

  嚴望辰問道:“不過什么?你倒是說完啊?!?p>  “呆子,蓇葖果也長在魔界。你以為到處都是等你去拿呢?!?p>  姜月絨心中煩悶,煩躁地甩甩頭,魔界打死她都不想再去。偏偏沈落衡要去魔界取蓇葖果。她又不舍不下他一個人去,斗兇尸明明受傷了,還死鴨子嘴硬。

  要她說,劉暢中毒死了就死了,這都是命。搞不好她不久后也會死了,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并沒有什么可怕的。

  魔界又豈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

  但沈落衡心懷天下蒼生,能救的他絕不放棄,這就是他堅守的道義。

  沈落衡將補好的城西結界又打開一個口子,命嚴望辰和衡仙葉、姜越枝幾人守在此處。又設了咒法,第七日結界自動關閉。他二人一定要在此之前從魔界趕回來。

  鉆進那結界入口,姜月絨久違地在心里說了一句。

  幽詭城,俺老娘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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