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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傳奇

第2章 妻子臨盆,難產(chǎn)去世

南帝傳奇 浩淼煙波之 2008 2021-01-06 18:00:56

  東晉時期,靠近建康的京口離長江南岸最近,是思鄉(xiāng)心切的北方難民南遷的首選。該地三面連岡,一水橫陳,山勢俊朗,水流靈動,風(fēng)光旖旎,京口不僅是個拱衛(wèi)都城的戰(zhàn)略要塞,而且也是個普通百姓宜居宜業(yè)的好地方。

  四月早春的一天,天剛蒙蒙亮,此起彼伏的雄雞報曉聲剛剛過去,大家有的還沉醉在夢鄉(xiāng)里。

  咚咚,咚咚!“登記戶口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吼叫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昨晚夫人因為肚里的胎兒折騰得厲害,睡不安穩(wěn)。劉翹早上起來感覺自己昏昏沉沉頭痛欲裂。劉翹悻悻地撥開門栓,從門縫里探出半個腦袋,看見個子矮小的兩位公差氣勢洶洶地杵在門外。

  “登記戶口了。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幾口人?”

  “我劉翹,內(nèi)人趙氏。連肚子里的小孩,共三口?!?p>  “小孩生出來再說。你是不是僑民?從哪里來?干嘛的?”

  “是僑民,從彭城遷來。我是功曹,在郡守手下打雜的?!?p>  “桓溫大人有令,從今往后南遷的士族不再享受免稅待遇,而是按實際居住地落戶,和當(dāng)?shù)赝林粯影慈祟^納稅。”

  劉翹心里咯噔一下,無力地關(guān)上房門,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頭尋思道:如今權(quán)臣當(dāng)?shù)?,皇帝昏庸怠政。自己職位低,本來工資就少得可憐,妻子又懷了孕,需要補充營養(yǎng),現(xiàn)在又要按人頭收稅,那不是剛出生的嬰兒也得交稅嗎?

  劉翹唉聲嘆氣一籌莫展。這時妻子翻了翻臃腫的身子,聲音嘶啞有氣無力地說:“相公,我肚子疼得難受。”

  唉,這位趙小姐剛結(jié)婚的時候,棋琴書畫樣樣精通,為人處事落落大方,和自己情投意合相濡以沫。跟著自己過了一年清油寡水的日子,一年來身子明顯單薄了許多。如今有身孕好幾個月了,趕上這兵荒馬亂的年月,缺衣少食缺醫(yī)少藥的,挺著個肚子看著實在可憐。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隔壁院子里的大姨姐。大姨姐一家也是因為避難從下邳遷來的,她有兩個兒子,二兒子三個月了,對生孩子有經(jīng)驗,應(yīng)該去大姨姐那里討點經(jīng)驗。

  “姐,在家嗎?”劉翹在街門外吆喝?!霸诹耍梅蚩爝M來吧!”大姨姐正在廚房忙乎,隔著窗子大聲喊。

  妻子內(nèi)秀文靜纖瘦,大姨姐心直口快身體壯實,干起活來手腳麻利。聽見劉翹來了,順手往鍋里添了點水,開了街門,和劉翹一起回屋里敘話。

  “姐,我夫人快要生產(chǎn)了,昨天夜里老說難受,你有時間了去看看,順帶指點指點。我對這事一點都不懂,麻煩你了!”劉翹面帶愁容言辭懇切地說。

  “行,咱們現(xiàn)在就去看看。”大姨姐顧不上做早飯,一陣風(fēng)似的跟著劉翹走了。

  劉翹的屋子陳設(shè)有點簡陋,說起來也是士族階層呢??墒浅L(fēng)雨飄搖,稅收太少,在地方官手下聽差的收入太低。加上劉翹生性耿直,不善鉆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單看日常飲食穿戴,還比不上莊戶人大姐家。

  大姐夫雖然是農(nóng)家出身,但有開荒得來二畝薄田為支撐,院里有雞鴨,圈里有豬羊,小日子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條。

  “妹子,怎么樣了?”大姨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妹妹一個人仰躺在床上,蓋著肚子的被子壟得老高。臉上豆大的汗珠順著白皙的臉蛋流到了枕頭上,枕巾濕了一大片,看樣子是要生了。

  她顧不上回答姐姐的話,只是從喉嚨里傳出悶聲悶氣的”哎吆”聲,可憐巴巴地望著姐姐,希望能拉她一把。

  大姨姐把劉翹打發(fā)出去,自己快速地掀開妹妹的被子,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孩子已經(jīng)快露頭了!她一邊讓妹妹用勁,一邊喊劉翹燒點熱水來。

  可是妹妹一直挑食,不肯多吃飯,運動也少,腳腕還沒自己手腕粗,哪來的力氣腳!

  這一點比不上她姐。她姐生龍活虎,體格健壯,生孩子根本不算個事。兩胎都是順產(chǎn),老大產(chǎn)在了床上,是婆婆幫忙接的生。生老二時,還沒來得及上床躺下,孩子“啪嗒”一下就掉褲襠里了。

  時間一分分過去,雖然孩子腦袋費了老大勁已經(jīng)出來,但妹妹已經(jīng)快不行了。她使出最后一點力氣把孩子推送出去的同時產(chǎn)后大出血。大灘的血跡浸透了床單流到了地上。由于事發(fā)突然,現(xiàn)在叫大夫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個21歲風(fēng)華正茂的大家閨秀,在四分五裂的亂世,在一個簡陋的屋子里經(jīng)歷了無以言說的痛不欲生,甚至沒看孩子一眼就帶著無限的遺憾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姐姐猝不及防目睹這一切,內(nèi)心非常愧疚,好像妹妹的死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就在劉翹燒水的片刻功夫,多少年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妹妹就沒了。她向端著熱水呆若木雞的劉翹訴說著妹妹臨終前的細枝末節(jié),泣不成聲。

  倒霉蛋劉翹今天不知冒犯了哪路瘟神,先是土斷征稅的不幸消息,后是喪妻惡耗。他陰冷兇狠的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的那個嬰兒,就是這個不祥的東西克死了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要不是大姨姐在側(cè),他真想把這個孽障高高舉起來摔死在地上,以解自己心頭之恨。

  眼看劉翹失神落魄目光兇狠內(nèi)心絕望至極,但人死不能復(fù)生,大姨姐再安慰也沒用了??粗秽淮傅男『?,大姨姐抹著眼淚說:“妹夫,孩子沒奶吃可不行。我奶水還足,二仔也大些了,我抱去養(yǎng)育些日子吧?可憐這沒媽的孩子,可憐我的妹妹……?!?p>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眼下劉翹自己吃飯都困難,一個大男人獨自帶孩子簡直是天方夜譚,大姨姐暫且抱走度過這嬰幼期也是求之不得的。

  想到這里,劉翹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姐姐了!這娃沒了媽沒有奶吃,我暫且還真養(yǎng)活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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