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成功起義后,孟昶由于善于政務管理,被任命為長史,留守京口。徐州都督劉裕和司馬檀憑之各帶領(lǐng)一支人馬,主簿劉鐘帶領(lǐng)剛招募的新兵,共約幾千人向建康進發(fā)。
檀憑之曾經(jīng)在北府軍做過司馬道子和桓修的參軍,因為與劉裕在一個地方一同領(lǐng)軍,意氣相投,所以彼此交情甚厚。事前檀憑之向桓修請假奔喪,在京口與劉裕秘密會合,共同籌劃起義事宜。
桓玄聽說劉裕在京口起義了,既氣憤又害怕。倉皇加揚州刺史桓謙為征討都督,以姐夫殷仲文代替桓修為徐、兗二州刺史,進行軍事防御。
桓謙說:“陛下,趁劉裕起事之初,立足未穩(wěn)。我們應果斷出擊,打他個措手不及?!?p> 桓玄說:“非也。彼兵銳甚,計出萬死,若有蹉跌,則彼氣成而吾事去矣;不如屯大眾于覆舟山以待之。彼空行二百里,無所得,銳氣已挫,忽見大軍,必驚愕;我按兵堅陣,勿與交鋒,彼求戰(zhàn)不得,自然散走,此策之上也?!?p> 大意就是劉裕剛殺了桓修、桓弘,得了刁逵家族的財產(chǎn),士兵氣勢正盛,不應該與他們硬碰硬。我們不如在覆舟山按兵不動,蓄勢以待,等劉裕的軍隊走到那里,已是人困馬乏。這時我們再傾巢而出,他們一定猝不及防,一擊即潰。
桓修說:“陛下此言差矣。叛軍發(fā)展就像是滾雪球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勢必越滾越大。人家揮師直進,我們窩著不動。大家以為我們被嚇住了,不敢出擊,士氣必然渙散?!?p> 桓玄一時沒了主意,支吾道:“打不過,會跑;不打,也會跑嗎?”于是只好派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衛(wèi)將軍皇甫敷相繼北上討伐劉裕所部。
看著征討大軍浩浩蕩蕩出發(fā)了,大家都長吁了口氣,桓玄卻神情暗淡面如土色。身邊的人非常納悶,不禁問道:“劉裕一個種地兼賣草鞋的,又沒什么文化,最多就是個賣命的下級軍官,追隨他的人都是些缺衣少食的窮人,能成了什么大氣候?陛下何必憂心忡忡呢?!”
桓玄有氣無力地說:“打仗是以性命相博,狹路相逢勇者勝。劉裕智勇雙全,仁德布于四方,堪稱當世之英雄,非一般養(yǎng)尊處優(yōu)貪生怕死的將軍可比。劉毅作風豪橫,一擲千金,志向高遠。何無忌簡直就是其舅劉牢之的翻版。這三個人聯(lián)手共舉大事,何患無成?!”
江南的三月,烈日當頭。劉裕的軍隊與先鋒驍將吳甫之率領(lǐng)的精兵于江乘(在今江蘇句容北)遭遇了。劉裕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戰(zhàn)馬,手執(zhí)幾十斤重的長柄大刀,大喝一聲:“還不拿命來!”就策馬向著吳甫之猛沖了過去。由于劉裕力氣大,奔跑速度快,大刀揮舞,所到之處只聽見哭爹喊娘,四下血肉橫飛,不一會兒就殺到了吳甫之跟前。吳甫之正在遲疑之間,慌忙舉刀應戰(zhàn),怎奈劉裕力法凌厲,招架不住,沒幾下就被劉裕削掉了腦袋。
左右將士一看劉裕都沖上去了,還等啥呀,也都操了家伙像一群餓狼一般撲了過去。自從跟定劉裕的那刻起,這伙人就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他們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如果起義失敗了,就會被滿門抄斬。與其后退株連家人,還不如奮勇向前戰(zhàn)死沙場。
吳甫之的部下見主將一死,亂作一團,在劉裕軍隊的野蠻攻擊下,四散逃竄。
劉裕帶領(lǐng)人馬又行進到羅落橋(今江蘇南京東北長江南岸),與大將皇甫敷帶領(lǐng)的數(shù)千人馬相遇。檀憑之一看劉裕滿身是血,于是主動請纓出戰(zhàn)。
皇甫敷命令弓箭手放箭,一時間萬箭齊發(fā)。檀憑之正騎馬疾馳,躲避不及,一支箭射中了馬眼,馬疼痛難忍,狂蹦亂跳,檀憑之坐不安穩(wěn),被皇甫敷趕上一刀砍死。
劉??匆娞磻{之慘死,快馬趕來提刀奮戰(zhàn),卻被皇甫敷的人馬團團圍住。最后戰(zhàn)馬也被殺死了,劉裕站在地上,且戰(zhàn)且退。皇甫敷緊追不舍,劉裕最后靠著一顆大樹和皇甫敷苦苦纏斗。
這時檀憑之的堂侄檀韶騎馬趕來,邊跑邊射,一支冷箭直插皇甫敷的后背。劉裕手疾眼快,當胸一刀,皇甫敷中刀跌倒。臨死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知道你是大英雄,是當皇帝的料,我不應該與你為敵。但是兩軍交戰(zhàn),各為其主。我死后,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兒孫。”
沒了主將,皇甫敷所部陣腳大亂,劉裕率部乘勝追擊,大獲全勝。
傍晚的時候,劉裕為檀憑之、皇甫敷舉行了簡單的戰(zhàn)地安葬儀式,安撫了他們的親屬。
桓玄得知二將被殺,嚇得魂不附體,急忙召來一些方士對劉裕等人施行巫術(shù),希望鬼神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然后命令桓謙、游擊何澹之屯兵東陵(覆舟山東北),后將軍卞范之駐軍覆舟山以西,合計兵力萬人出城御敵。
劉裕走到覆舟山,察看地形,估計敵軍會有伏兵。他對劉鐘說:“這山下必定有伏兵,你可率領(lǐng)部下去引他們出來。”
劉鐘立刻帶人往山下跑去,數(shù)百名伏兵亂箭齊發(fā),由于劉鐘有防備,傷亡并不大,待箭雨過后,劉鐘率部掩殺過去,伏兵潰散。
由于劉裕身先士卒,連斬桓玄兩員名將,全殲先鋒部隊的消息在桓謙軍營里到處擴散。聽說戰(zhàn)神劉裕攻打建康首戰(zhàn)告捷,對桓謙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空投長官信心頓失。
劉裕與劉毅等率軍突擊桓謙軍,又借風縱火,桓謙大敗。卞范之見狀無心戀戰(zhàn),帶人保護桓謙迅速撤退。
桓玄聞報,匆匆攜帶兒子、侄子,挾持晉安帝,在幾千親信的護衛(wèi)下,從南掖門倉惶出逃。
走到半路,被一支人馬攔住去路,桓玄大驚。
護衛(wèi)問明身份,稟告桓玄,“參軍胡藩求見!”
胡藩披堅執(zhí)銳,見了桓玄作揖說道:“劉裕舉事兵少將寡,陛下為啥不派兵討伐?”桓玄沒有吭聲。
“請陛下派些人馬給我,我愿與劉裕叛軍決一死戰(zhàn)!”胡藩懇求道。
桓玄還是沒有吭聲,用馬鞭向上指了指,意思是說“你怎么不去問上天呢?!”然后策馬疾馳,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