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閣值房中,眾人正為如何驅(qū)趕李選侍而爭論不休時,忽聽到中使言李選侍已奉皇長子令旨即刻搬離乾清宮,眾人面面相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滿臉的不可思議,就這么簡單?
內(nèi)閣首輔方從哲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剛才被一屋子人擠兌的差點喘不過氣來,現(xiàn)在事情得以順利解決,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可以放下了,上前一把拉過中使的手,顫顫巍巍的問道:“選侍真的就這么搬走了?”
那太監(jiān)忙回道:“皇長子機智聰敏,先后說動選侍身邊太監(jiān)崔、李等人,崔又向選侍進言相勸,選侍見事不可為,又有皇長子令旨,于是乎就搬離了?!?p> 聞聽此言,眾人更是驚詫不已,紛紛言道:“皇長子殿下侍奉先帝柩前,寸步不離,足見其孝;處變不驚,智驅(qū)選侍、足見其明,有如此至孝至明之君得繼大統(tǒng),乃大明之福也!”
其實,李選侍能如此順利搬離,朱由校也感到十分意外,原本以為歷史上鬧出這么大風波的“移宮案”會很棘手,沒想到就是一句話的事。
不過,朱由校事后詳細詢問過李進忠之后才得知還真是自己的一番話將崔文昇給嚇到了。崔文昇從朱由??谥械弥杏腥藦椲浪鈭D謀害先帝之后,哪里還坐得住,馬上派人稍信給鄭貴妃告知大事不好,鄭貴妃也是個能惹事但擔不了事的主,得知消息后當場嚇得花容失色,立馬就命人去勸說李選侍搬離。
李選侍自進宮以來一直就竭力討好鄭貴妃,二人關(guān)系匪淺,泰昌皇帝駕崩后,二人合謀,一個為了得到一個太后的封號,而另一個為了皇后的封號,更是結(jié)成共進退的同盟。
不過,鄭貴妃此人畢竟入宮這么多年了,知道進退,得知進封太后被朝臣駁回后就立即搬離了乾清宮。經(jīng)鄭貴妃這么一勸說,李選侍當時就放棄了當太后的念頭,恰逢這個時候,朱由校命她搬離的令旨也下下來了,于是乎就坡下驢果斷搬離。
在原來的時空中,盡管移宮案持續(xù)了好幾天,期間群臣不斷上疏讓李選侍搬離,但都不為所動,最終還是因為天啟下了一道令旨才令李選侍搬離的。
乾清宮內(nèi),朱由校依然還跪在泰昌帝柩前,盡管雙腿早已麻木無知覺,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馬上就成為萬民之主這點苦都受不了怎么能行?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在權(quán)力沒有穩(wěn)固之前,必須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現(xiàn)的至誠至孝,這是一場秀,直到真正的掌握大權(quán)前,這場秀都必須演下去。
內(nèi)閣中,眾人長長舒了一口氣,先帝剛剛駕崩,面上不能表現(xiàn)出絲毫輕松之色,不過臉上的表情也不像剛才那么愁眉苦臉了。
劉一璟待傳旨的中使離開之后,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后,方轉(zhuǎn)身朝首輔方從哲微微拱手,說道:“閣老,既然選侍已經(jīng)搬離,我等是不是該盡快將皇長子殿下登極的日子及大典禮儀盡快定下來?”
方從哲捋了捋胡須,點點頭,朝眾人問道:“季晦說的沒錯,各位如何看?”
禮部尚書孫如游正要開口說話,不料左僉都御史左光斗卻搶先一步說道:“閣老,這還用議嗎?登極儀當立即舉行,以免再生波折!”
孫如游眼睛瞪了一眼左光斗,心中有些不悅,說道:“登極乃是頭等大事,豈可如此匆忙?如今皇長子登極一事再無阻礙,當著欽天監(jiān)選定吉日,禮部將大典禮儀擬定之后方能舉行?!?p> 左光斗被孫如游瞪了一眼卻絲毫不懼,辯道:“當年孝宗崩逝,武宗即于當日登極,此乃有先例可循。如今皇長子殿下年幼,主少國疑,更宜急于前時?!?p> 吏部尚書周嘉謨、戶部尚書李汝華、刑部尚書黃克瓚、英國公張惟賢等人聞言皆點頭表示贊同。
但次輔劉一璟、禮部尚書孫如游、兵部尚書黃嘉善、都御史張問答、給事中范濟世、給事中楊漣等人卻贊同由欽天監(jiān)推算出日子之后方舉行登極儀式。
由此分成兩派,爭執(zhí)不下。
方從哲見兩方誰也說不動誰,只好出來打圓場,道:“既然爭議不定,不如我等就交由皇長子決斷如何?”
眾人眼見登極儀式不能久拖下去,只好同意交由朱由校來決定日子。
于是方從哲偕同眾人一起進宮,朱由校全身縞素的從正殿迎出來,眾人先向大行皇帝行過禮之后,又隆重的向朱由校行禮,口稱“萬歲”。
朱由校知道眾人這是要先將君臣之間的名分確定下來,便鄭重的接受了眾人的叩拜。
叩拜完之后,方從哲代表眾人向朱由校詢問登極之日,并將兩種觀點呈上供其決斷。
朱由校聽到后,沉吟了一會,想到李選侍已經(jīng)搬離,繼統(tǒng)之事再無阻攔,不如將登極儀式辦的隆重一些,便說道:“便由欽天監(jiān)選定日子吧?!?p> 最終,欽天監(jiān)選定九月三日也就是三天后舉行登極大典,朱由??催^眾人呈上來的日子也無異議,于是眾人便分頭去準備了。
正式登極之前,文武百官要上勸進表,這是規(guī)矩,而且要三進三讓,勸進表以英國公張惟賢領(lǐng)銜,寫就之后由會極門送入宮中,朱由校接到之后自然不會立即就同意,而是命司禮監(jiān)秉筆王安依舊例推辭。
眾人收到回復(fù)之后,立即將早已準備好的第二份勸進表再呈上去,再推辭,于是眾人再將第三份勸進表呈上去,這次就不能再推辭了。
九月初三日,五更,天清氣朗,萬里一碧,后世記載此日“紫氣非云非霧,擁日而出”。
朱由校在乾清宮由一眾太監(jiān)女官服侍著換上袞冕服,先于乾清宮泰昌帝靈柩前,袛告受命,行禮完畢,再至文華殿祭拜天地,列祖列宗。然后再折返回乾清宮泰昌帝靈柩前行五拜三叩首之禮,禮畢,再折返回文華殿正式行即位禮。
一圈下來,朱由校腰都要累斷了,不過當他站在文華殿上,望著殿中及殿外足足有上千人烏壓壓的跪倒行禮山呼萬歲時,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從今日起朕就是大明的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