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信使上路
成和將房門打開，只見一個身材高瘦的伙計，雙手捧著一個酒壇子站在了門口。成和道了一聲“進來吧”，伙計便捧著酒壇子進了房間，放在桌子上之后，便躬身施禮道：“莫山見過翁先生，見過巴大人，成將軍！”
巴厷奇怪地看著他，道：“你認識我？”
“來的路上，莫凌已經(jīng)大概告訴了我一些情況，雖然與二位未曾謀面，但是從年齡上推斷，應(yīng)該沒錯?！蹦嚼蠈嵉幕卮鸬?。
“巴兄有所不知，這莫山是莫林手下的得力人手，有的時候莫林分身乏術(shù)，都是莫山出面解決的?！蔽讨傩χ忉尩馈?p> “就說是呢，你小仲安排的人絕對都是穩(wěn)妥的，”成和道。
“翁先生和成將軍過獎了，莫山只知道遵命辦事罷了?！蹦诫m然有些本事，人也機靈，但是向來低調(diào)，和莫林的神色飛揚完全是兩個極端。
稍等了一會，莫山問道：“不知翁先生深夜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說到了正事，翁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了起來，道：“莫山，我想要你帶著成將軍的信物到云中大營里走一趟，你可否愿意？”
“這有何不可？翁先生給俺派差事，是看得起俺。莫說是去大營，就算是龍?zhí)痘⒀?，俺也去的?！蹦铰牭轿讨僖o自己交代差事，頓時覺得榮耀有光，挺起了胸膛，朗聲答道。
“好，”翁仲贊許地看著他道，“你今晚連夜就騎成將軍的馬趕往大營，把成將軍的信札帶給大營的李牧將軍。切記此信一定要交到上將軍手上，中間不得經(jīng)由任何人轉(zhuǎn)手?！?p> “莫山明白！”
此時，成和已經(jīng)在一旁寫好了信札，用牛皮繩系好，從懷里掏出自己的令牌和信札一起鄭重地交給莫山，“莫山兄弟，我不便成行，就有勞你了?！?p> “將軍言重了，”莫山接過信札和令牌，貼身揣入了懷中，向成和拱手再施一禮，鄭重地道，“雖然莫山不知道信里寫的是什么，可是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我都經(jīng)歷了。將軍此信定是有極其重要之事，必定與我大趙有關(guān)，此乃我等共同之責！莫山拿性命擔保，決然不辱使命！”
莫山的一番話，聽得成和也是熱血沸騰，抓過自己的空碗，滿滿的倒上，遞給他道：“請莫山兄弟滿飲此碗，也算我等給你的送行酒了?！?p> 莫山也不虛言客套，端起酒碗汩汩而入，接著一抱拳道：“事不宜遲，莫山這就上路，待回歸之日再跟諸位敘談吧。告辭！”說罷，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看著莫山從外面將房門關(guān)上，成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唉！我大趙即便是這山野之民都知道何為情，何為義！可惜當今廟堂皆為宵小之徒所把持，早已不復(fù)當年的清正廉明了！若論于國有利，那些高官厚祿之人還不如這鄉(xiāng)間草民。”
“是啊，巴某之前也曾周游列國行商，其實山東各國的情況基本類似。身處廟堂中樞的人在互相傾軋，勾心斗角，巴不得你死我活；而各個地方的官吏無一不在搜刮民財、盤剝商旅。為的是啥？無外乎是中飽私囊而已，哪還有精力去選人用人？”巴厷感慨道。
“對呀，按理說這各國連年被秦國蠶食，為國民生計，早該整肅吏治，整軍備戰(zhàn)。但實情卻是，秦國越是東出，各國掌權(quán)之人越是借著大軍出征的機會，變著法的把本該屬于大軍給養(yǎng)的東西填滿自己的腰包。各大軍營的主將又有幾個不在變著法的克扣軍需，不光自己留用，還要拿著去巴結(jié)朝中的各位權(quán)貴。你們說，就這樣還能打仗？還能打得過秦人？”成和憤憤地道。
“成老弟，既然你提到秦人，那我就得說幾句了?！卑蛥毥又珊驮掝^兒，言語中有些得意洋洋，“因為巴蜀歸屬于秦國，所以巴某對秦國的官場也是頗為了解一些?！?p> 看到翁仲、成和二人都在專注地看著自己，巴厷繼續(xù)道，“我可以毫不夸口的說，秦國的官場上雖不能說是一塵不染，可也算是清風和煦。由于秦法嚴苛，官府制定的方案說一不二，這下面的各級官員就只能按照這個框框在做事，絕不敢逾越一步。整個秦國上下就像是一駕軺車，各個零件組合緊密，安能不跑得快？”
“還記得以前老師曾經(jīng)說過，這商鞅實乃法家奇才。他制定的法令極為適應(yīng)秦國的實情。加上當年孝公的鼎力支持，秦地的民風淳樸，這套法令才得以實施至今日，成為整個秦國雄于天下的根本。”翁仲點頭道，“所以，當年我獨立游學的時候，第一個去的就是經(jīng)巴蜀入秦腹地，對其政清民和還是非常有感觸的?！?p> “對啊，正因為如此，秦國的大小官吏都是各司其職，管錢的講求如何把國庫變得更加充盈，管人的就講求怎么從天下間搜羅英才。據(jù)說，他們現(xiàn)在好像專門派人去齊國的稷下學宮收羅愿意入秦的學子呢?！卑蛥毦従彽氐?，“所以啊，現(xiàn)在的秦國可是良臣猛將輩出！要我說啊，像你倆這樣有才能的人，還是應(yīng)該入秦去施展一番抱負?。 ?p> 巴厷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倒是引起了二人的深思。靜默了一陣，成和苦笑道：“秦地雖好，可也故土難離?。『螞r秦國與我大趙是死敵，更何況上將軍愛兵如子，對我又像親弟兄一樣，如何能舍得了這些，轉(zhuǎn)而投奔敵國呢？”
“哈哈哈，巴某乃是無意之言，成老弟不必掛在心上。等到日后真有機緣巧合之時，再做抉擇也不遲??！”巴厷笑道
巴厷的笑聲未停，眾人突然聽到暗門處一陣輕微的聲音響起。翁仲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其余兩人也都隱約猜出是怎么回事，也都興奮莫名。
翁仲走到暗門處，果然見是莫林趕來，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莫林，如何了？可是那個村民醒了？”
莫林的滿眼也是堆著笑，興奮地道：“仲兄所料不錯，他醒了，聽說是你救了他，高興得不得了，想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聽到村民醒來的消息，巴厷和成和兩人再也坐不住了，圍了過來。翁仲接著問道：“那個村民可曾說些什么？”
“沒有，”莫林道，“坤兄見他還是很虛弱，便不讓他多說話，免得耗費體力再暈過去。莫吉給他弄了點粥，正喂著呢，我就趕緊跑到這，通知你來了。”
“太好了，我即刻趕過去！”翁仲抬腿就要走。
“小仲，”巴厷輕聲叫住了他，“還是讓成兄弟跟你一起去吧，這天色已晚，我也該回去做一些布置了。”
“這樣也好，成兄與我同去，應(yīng)該能從村民的嘴里聽到更多的消息?！蔽讨冱c頭道。
“那我去送送巴兄！”成和道。
“好！那巴某便告辭了！”言罷，在成和的陪伴下離開了房間。兩人在門口拱手道別后，巴厷便快步下樓離開了客棧。
送走了巴厷，成和大聲的喊道：“小二，過來給我收拾一下，我要就寢了。”
值守在此的伙計快步趕來，一見屋內(nèi)眾人皆與自己熟識，倒也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迅速地把桌面收拾干凈，便轉(zhuǎn)身關(guān)門離去。
見伙計離開，翁仲招呼成和道：“成兄，咱們走吧?！?p> “好！”成和把桌上的燈燭吹熄，便與翁仲、莫林一道前往安置村民的小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