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大雪、圣誕

　　圣誕的這一天，北城下雪了。

　　何驚蟄在圣誕來臨之前，就布置好了院落和屋子。院子里的圣誕樹和小彩燈，此時落上了一層雪白的積雪，比之前看著更有圣誕的氣息了。

　　客廳的墻面被他前幾天買來材料做成了一個仿真的壁爐，燃燒著柴火，壁爐外又放了一只半人高的麋鹿和一顆一人高的圣誕樹。

　　這是和谷源惠在一起后過的第一個比較大的節(jié)日，何驚蟄也是費(fèi)勁了心思去創(chuàng)造節(jié)日的氛圍。

　　等谷源惠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早就不見了。一睜眼，就看見了系在她手腕上的一條銀手鏈，上面還穿著一張小卡片。

　　“圣誕快樂！快點(diǎn)來找圣誕老人給你的禮物吧！”

　　熟悉的字跡……這讓谷源惠的好心情從睜開眼睛就開始了。前幾天何驚蟄又是網(wǎng)購，又是不見人影的，她猜到了圣誕這一天估計(jì)是有什么驚喜給她。

　　現(xiàn)在瞧著……谷源惠看著手上的銀手鏈，似乎這還只是一個前菜，那她準(zhǔn)備的禮物大概就要遜色很多了。

　　換上新買的衣服，紅白色的格裙和墨綠色的粗線毛衣，這樣的撞色也只有圣誕節(jié)才能穿了。一進(jìn)洗手間，就看見了鏡子上貼了一張便利貼，谷源惠湊上去看——“低下頭，打開洗手臺下的柜子?！?p>　　谷源惠蹲下身子，洗手臺下的柜子一直是空著的，但是這一次一打開，卻不是空無一物，而是放了一個眼熟的購物袋。

　　從袋子里拿出來一個漂亮的箱子，上面的logo是每個女孩都喜愛的品牌的。箱子里果然不出她所料，是這個品牌出的圣誕限定禮盒，所有的口紅色號，全被他買了回來。

　　雖然有幾只顏色并不日常，但是依然不影響這個禮盒的搶手程度。

　　“口紅都送了好多啦，買這么多我也用不完呀……”谷源惠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是心里都要開出了花，哪個女孩兒會嫌棄口紅太多呢？

　　用不完，擺著收藏也好啊。

　　快速的洗漱護(hù)膚，谷源惠畫了一個淡妝，挽好頭發(fā)這才出了門。二樓的走廊上除了何驚蟄之前畫的涂鴉，這會兒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裝飾的干花，一簇一簇的，看著文藝極了。

　　走下樓梯，每一階都被他鋪上了奶色的柔軟的地毯，谷源惠霎時間眼眶都有些潤了。

　　因?yàn)樗罢f過，想要光著腳在家里走，地板太涼了。所以他不知道忙活了多久，給這個臺階鋪上了地毯。

　　入眼的客廳宛如是從童話書里搬出來的，大大的落地窗外，還飄著雪花，院子里的圣誕樹和雪橇落著積雪，還有彩色的燈光一閃一閃，像一顆顆星星落了下來。

　　沙發(fā)上擺了三個禮盒，桌子上也有一個超大的禮盒，圣誕樹下還有一個小的，麋鹿的鹿角上也有一個紅紅的襪子，瞧著那分量，估計(jì)里面也是禮物。

　　這些盒子顯眼的，生怕她找不到。

　　“找什么啊……”谷源惠揉了揉眼睛，眼周都已經(jīng)紅了，“都擺在這兒了……驚蟄，驚蟄？”

　　谷源惠在一樓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的人，昨晚這里還不是這樣的，這個家伙晚上根本就沒睡吧？

　　找不著人，谷源惠拿起手機(jī)，準(zhǔn)備打電話，結(jié)果電話鈴聲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響起，他沒拿手機(jī)。

　　走到沙發(fā)跟前，禮盒上也貼著便利貼，還是熟悉的字跡——“現(xiàn)在，拆禮物吧，圣誕快樂谷源惠！”

　　谷源惠把第一個盒子打開，是一雙高跟鞋。

　　她一直都很討厭穿高跟鞋，但是馬上就要到年底了，公司的年會她總不能還穿著運(yùn)動鞋。雖然一直都很討厭穿，但是不代表她欣賞不了高跟鞋的優(yōu)雅。其實(shí)拋開穿著不舒服這一條，高跟鞋是一個女孩兒增添女人的柔美的利器。

　　她當(dāng)然也不例外，就像何驚蟄追求穩(wěn)重的外表一樣，她也想要有女人的知性美，而不是一直像一個長不大的女孩兒一樣。

　　高跟鞋很漂亮，是她喜歡的裸色。

　　“謝謝啦，高跟鞋我很喜歡。”谷源惠拍了拍盒子，接著挪到下一個盒子旁邊，她抱著搖了搖，很輕。

　　一拆開，是一款手機(jī)。準(zhǔn)確的說，是由谷源惠參與了工業(yè)設(shè)計(jì)，何驚蟄參與了軟件和硬件設(shè)計(jì)的最新款F手機(jī)。

　　谷源惠舍不得換下之前那一部，因?yàn)樗娮C了太多了他們的故事。但是這一部手機(jī)對她來說也意義非凡，是她設(shè)計(jì)出的第一部上市手機(jī)。

　　谷源惠看著漂亮的機(jī)型，流暢的設(shè)計(jì)，每一處亮點(diǎn)都有她的心血和影子，在心里給自己點(diǎn)了個贊。

　　接下來是第三個盒子，谷源惠覺得自己看見什么都不會驚訝了，結(jié)果她還是小瞧了何驚蟄。

　　是一條裙子，一條她上周才在秀場看見的香檳色長裙。

　　明明在她說著想要穿這樣顯身材的裙子去年會時，何驚蟄那小氣吧啦不肯讓她露一點(diǎn)肉的吝嗇樣，活像一個摳搜的小地主，不給人看自己的寶貝。

　　結(jié)果，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背著她悄悄把裙子買了回來，憋到現(xiàn)在才給她這么個驚喜。

　　別的禮物她沒有去糾結(jié)價(jià)格，但是這條裙子，真的讓她眉毛一抖。

　　估計(jì)是剛發(fā)了工資和獎金就又揮霍一空了，雖然是花在了自己身上，但是谷源惠還是忍不住肉疼。

　　等會兒找到何驚蟄得好好和他聊一聊了，花錢大手大腳的太嚇人了。

　　桌子上那個有她一半高的禮盒，按照何驚蟄的毛病，估計(jì)又是讓她看到會暈厥過去的東西。

　　盒子是扣在上面的，谷源惠一點(diǎn)點(diǎn)拿起來，看到底座的一瞬間，她就知道是什么了。

　　隨著盒子緩緩上升，做工精致的鋼鐵俠手辦逐漸露出真面目。

　　谷源惠都不敢去碰這個手辦，萬一蹭掉一點(diǎn)漆，她都想要自己抽自己的手。飽了個眼福，她又立刻把盒子罩上，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個鋼鐵俠的手辦倒不是她說過“想擁有一個”類似的話，而是那天兩個人窩在家里看復(fù)聯(lián)四的時候，谷源惠看到鋼鐵俠犧牲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最喜歡的英雄就是鋼鐵俠，雖然是第二次重溫了，再看到這一幕她還是克制不住眼淚。何驚蟄在一邊哭的臉都花了，兩個人可以說是抱頭痛哭。第二天起來兩人眼睛都是腫的。洗臉的時候，何驚蟄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以后電影里看不到托尼了，那我們要在家里天天看見他。這樣你就不傷心了對吧？”

　　谷源惠人還沒睡醒，胡亂的點(diǎn)點(diǎn)頭，往臉上抹洗面奶。壓根兒沒想到，他這就把這句話記到現(xiàn)在，還真的去買了這樣大的手辦。

　　她不知道這種面具都能取下來，如此精致做工的手辦好不好買，如今他買回來了，估計(jì)光是錢這一塊兒就是讓她膽戰(zhàn)心驚的數(shù)字。

　　促膝長談得快一點(diǎn)提上日程了！

　　圣誕樹下的小盒子的尺寸稍微讓谷源惠放下了心，這個估計(jì)就是個項(xiàng)鏈或者耳環(huán)什么的，小巧的盒子一拆開外包裝，看見里面的盒子時，谷源惠下意識迅速的給塞了回去。

　　早上腦子本來被這一客廳的禮物震清醒了，這會兒看見這個盒子，她的腦子又開始發(fā)蒙了。

　　耳邊的耳鳴像是尖銳的汽笛，又像是朵朵炸開的煙花，又好像，是她急促的“砰砰”心跳。

　　那是一個，戒指盒。

　　谷源惠把盒子放回了圣誕樹下，臉麋鹿角上的禮物也忘了拆了。

　　她得先找到何驚蟄再說，不能讓他搶先了！

　　但是一樓的所有房間她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看見何驚蟄的身影……畫室！

　　谷源惠簡直要被自己笨死了，畫室的鑰匙又不是只有她才有，她鎖上有什么用？何驚蟄還不是能進(jìn)去？

　　谷源惠連忙爬上二樓，一推開畫室的門，果不其然，一個一身圣誕老人服飾，腦袋上還頂著紅帽子的男人，可不就是她找了半天的何驚蟄？

　　“你、你看見了啊。”

　　谷源惠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何驚蟄沒有轉(zhuǎn)身，只是一直盯著那面墻看。

　　那是一面粘滿了拼圖的墻，小小的拼圖每一塊兒只有指甲片大小。為了追求每一處的細(xì)節(jié)，谷源惠特意把這些碎片設(shè)計(jì)成這么小的尺寸。

　　整整一面墻，拼出來的，是一個窩在懶人沙發(fā)里逗貓的卷發(fā)男孩兒。

　　連他毛衣上的小絨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喵~”

　　不知道哪里傳來了大橘的叫聲，谷源惠走上前，何驚蟄剛好轉(zhuǎn)過了身，他懷里正抱著“喵喵”叫大橘，谷源惠沒來得及問他昨晚是不是沒睡，就被他臉上的淚痕給嚇得改了口：“怎么了這是？哭什么啊？”

　　她摸了摸口袋，剛換的新衣服也沒裝衛(wèi)生紙，于是只好用手替他擦去眼淚，“你瞧瞧，是不是沒睡覺？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都和熊貓一樣了?！?p>　　“那你呢？這么大的房間，你要耗費(fèi)多久才能拼出來？”何驚蟄一把抱住谷源惠，聲音都帶著濃濃的鼻音，也不知道在她拆禮物的時候，這個家伙一個人在這間屋子里默默哭了多久。

　　不過，她也確實(shí)花費(fèi)了不少的時間。這間畫室谷源惠一直都不讓人進(jìn)去，何驚蟄很尊重她，在這之前一次都沒有進(jìn)去過。谷源惠每天都會提前起床三個小時，來這里拼圖。她畫好了畫就自己買材料，把這些做成了一塊塊的拼圖碎片。從買了這個房子開始，她就一直在為今天做準(zhǔn)備。

　　三天前，她完成了拼圖。谷源惠是個瞞不住的性子，能堅(jiān)持這么久已經(jīng)是極限了。她實(shí)在是忍不住，就告訴何驚蟄在圣誕的這一天，可以進(jìn)入畫室了。

　　結(jié)果今早，她被滿屋子禮物驚喜的忘記了自己說的話，這會兒才想起來。一進(jìn)來，就看見何驚蟄穿著圣誕老人的衣服，抱著大橘站在拼圖面前流眼淚，這個畫面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不過……谷源惠看著完好的墻面，看來何驚蟄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驚喜。松了口氣，還好，讓她趕在前面了。

　　“你穿成這樣，結(jié)果躲起來不讓我看是什么意思？”谷源惠放開何驚蟄，笑著調(diào)侃他，捏了捏他帽子上的白絨球，何驚蟄吸了吸鼻子，悶聲說道：“本想躲起來，等你拆完禮物我就出來的。但是我一想起來你說的可以進(jìn)畫室了，就好奇，來這里看看，沒想到……”

　　眼瞅著眼眶又紅了，谷源惠無奈的抱著他親了親，笑道：“這有什么啊，怎么又哭了？一些拼圖，比起你這個大財(cái)主，小巫見大巫啦?！?p>　　說起這個谷源惠就是肉疼，于是報(bào)復(fù)心的捏了捏他的臉蛋，惡狠狠道：“你花錢真是太沒數(shù)兒了！”

　　“我的怎么能和你的比！”何驚蟄捂著泛了紅的臉蛋，看著那面墻，眼睛里閃著晶瑩的淚花：“錢能買到的，價(jià)值就擺在那了。你這個，又怎么能用錢來衡量呢？”

　　每個他不知道的時間，谷源惠都在這間屋子里耗時耗力的完成這個拼圖，偏偏還一直沒叫他發(fā)現(xiàn)。

　　何驚蟄抹去了眼淚，紅紅的鼻尖配著他那身喜慶的服飾，莫名的就很萌。

　　谷源惠走到拼圖面前，有些緊張的清了清嗓子：“咳咳，現(xiàn)在，何驚蟄先生，來拿你的圣誕禮物吧?！?p>　　何驚蟄看著拼圖，濕潤著眼睛像一只狗狗，他疑惑道：“不是這個嗎？”

　　“還有一個啦?！惫仍椿菖查_身子，指了指拼圖上那個禮盒的畫像：“你把這塊兒的拼圖摘下來，它們是活動的，可以取下來?！?p>　　何驚蟄幾乎呆成了一幅畫，他緊緊地盯住那個禮盒的拼圖，嘴唇嚅動了幾下，蹦出來一句：“我、我可以嗎？”

　　谷源惠樂了：“就是送你的，有什么不可以？”

　　何驚蟄挪過去，伸了幾次手，都顫抖的收了回來，看著谷源惠確認(rèn)道：“不會毀了這幅畫嗎？”

　　“不會的，別的地方我都是粘上去的，只有這幾塊兒是活動的，你放心大膽的摘吧！”谷源惠把何驚蟄的手按在了畫上，他猶豫不決的把谷源惠也弄得緊張兮兮。

　　畢竟這件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

　　看著何驚蟄終于大氣不敢出的，小心到了極點(diǎn)的取下了那幾塊拼圖，露出了一個活動木板，谷源惠的心跳越來越快。

　　何驚蟄扭過頭，谷源惠點(diǎn)了點(diǎn)頭，下巴抬了抬木板的方向。何驚蟄按下木板，隨后木板往外一彈，何驚蟄拉開，里面是小空間，放著一個黑色的盒子。

　　一個戒指盒子。

　　何驚蟄的瞳仁驟縮，取出那個戒指盒子，茫然又錯愕的看著谷源惠，說不出話。

　　“那么……在這個圣誕，驚蟄，”谷源惠打開了戒指盒子，取出里面的女士戒指自己戴上了，隨后拿起盒子，單膝下跪，笑吟吟的看著何驚蟄，眼底涌動著戒指上的碎光：“你愿意答應(yīng)我的求婚，成為我未來的丈夫嗎？”

　　何驚蟄在她跪下去的那一剎那，就像無數(shù)被求婚的少女一個反應(yīng)，哭的都要打嗝了。眼淚更是簌簌地往下落，活像一個松了的水龍頭。

　　“我愿意……你怎么能、怎么能搶先了?！焙误@蟄生怕戒指被搶了似的，都不等谷源惠給他戴上，他自己摘了下來牢牢套在指頭上。拉起谷源惠，抱著她親了她一臉的眼淚。

　　被何驚蟄像一個小狗一樣胡亂舔了一臉，谷源惠捧住他的臉，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著他的眼睛，把吻落在了唇上。

　　何驚蟄感覺無名指在發(fā)燙，那枚戒指的溫度像八月的最后的肆意燃燒，像七月的奮力奔跑，像六月的顫抖心跳，像五月的虔誠祈禱，像四月的驚鴻一瞥，像數(shù)年前，冒出的橘子味的氣泡。

　　*

　　被谷源惠搶先求婚的何驚蟄，又是幸福又是懊惱。他居然就穿著圣誕老人的衣服，哭花了臉，面對那樣神圣的時刻！

　　于是在谷源惠餓的咕咕叫，準(zhǔn)備去吃飯時，他先一步跑去臥室，折騰了一會兒，換上了和谷源惠樣式差不多的毛衣和褲子。下了樓，他把谷源惠帶到圣誕樹下，讓她去拆那個禮物：“你、你都沒拆完呢?！?p>　　谷源惠也猜到了那里面的是什么，沒想到他們是真的心有靈犀，這種事情都能想到一起去。

　　果不其然，盒子里也是一對兒戒指。

　　何驚蟄把手一伸，換了一只手，看著谷源惠，眼睛里分明寫著：“你給我戴上唄?！?p>　　谷源惠笑著把戒指取了下來，給他戴好。何驚蟄拿著戒指盒，流程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了一遍，他抬著頭，看著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娶回家的人，每一個字都是從他心里斟酌斟酌再斟酌之后，吐出的真言：“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谷源惠學(xué)著他傲嬌的表情，把手一伸，挑挑眉：“剛才你答應(yīng)我了，那我現(xiàn)在也答應(yīng)你嘍。”

　　何驚蟄立刻笑的眉眼彎彎，把戒指戴在她的指頭上，這一套，就是套住了她這輩子所有的時間，都將與他一同度過。

　　握住谷源惠的手，何驚蟄垂下眼眸，宛如一個信徒一般，虔誠的吻上了她戴著戒指的無名指，柔軟的唇，如同直接吻在了她的心尖上。

　　“我也愛你，驚蟄?！惫仍椿荼ё『误@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明年四月八號，我們就領(lǐng)證吧?！?p>　　何驚蟄記得這個日期，他閉上眼睛，抱緊了懷里的人，嘆道：“好?！?p>　　*

　　確定關(guān)系的兩個人手上戴著何驚蟄送的戒指，脖子上戴著谷源惠送的戒指改成的項(xiàng)鏈。這和做火箭一樣的速度就定下了婚期，著實(shí)震驚了一把袁湖和翁蘭。

　　兩個人雖然在祝福著谷源惠和何驚蟄，卻都在私下悄悄問谷源惠，是否真的下了決心。

　　在二十四歲，就步入婚姻的殿堂，這個年紀(jì)，就定下了一輩子。

　　結(jié)婚是兩個人的事情，可不能因?yàn)楹误@蟄的病就由著他胡來。

　　谷源惠哭笑不得，解釋了是她先求的婚，哪里是何驚蟄逼著她的。她和何驚蟄一樣，都無比的信任著對方，且已經(jīng)認(rèn)定了，就是這個人，不會再是別人了。

　　多少人都以為是她高攀了何驚蟄，唯有她的幾個朋友和何驚蟄，尤其是何驚蟄，總覺著是自己撿了大便宜。他恨不得眨眨眼就到四月八號，趕緊去領(lǐng)證。

　　只有他自己知道，谷源惠是他最珍貴的寶貝，是他愿意用生命去賭，也要見到的人。

　　沒有谷源惠啊，他永遠(yuǎn)都是一個走不出夢魘，困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病人。

　　*

　　在二零二一年的最后一天，何驚蟄帶著谷源惠去了他的家鄉(xiāng)，南方的一個小鎮(zhèn)。

　　那里埋葬著他的爸爸媽媽，他想要帶谷源惠去見見他們。

　　何爸爸何媽媽葬在一處靜謐的墓園里，何驚蟄從自閉之后，便再也沒有來過這里。每年的清明，忌日，都是李素生來掃墓，為他們添上新鮮的瓜果，鮮花。

　　這是何驚蟄多年后第一次來到這里，他牽著谷源惠的手，交握的手指上，戒指的光芒熠熠生輝。

　　“爸，媽，很抱歉這么久了才來看你們。”何驚蟄放下何媽媽生前最喜歡的雛菊，輕輕用手摩挲了一下何媽媽的照片，他笑著說道：“今天帶著我的太太來了。”

　　“爸爸，媽媽，我是谷源惠?！惫仍椿菥狭艘还?，握緊了何驚蟄的手，照片上的男女模樣俊俏得很，卻雙雙消逝在人生最美好的年歲，“感謝你們培養(yǎng)出如此善良溫柔的驚蟄，讓我有機(jī)會遇見他。”

　　谷源惠看了一眼何驚蟄，他的眼中已經(jīng)有了淚意，谷源惠靠了靠他的胳膊，繼續(xù)說道：“以后，我們會一直信任彼此，愛著彼此。你們可以放心了?！?p>　　“或許你們不知道，在你們離開后我經(jīng)歷了怎樣的一段時光……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也不必說給你們聽，讓你們鬧心?！焙误@蟄一眨眼，淚珠便落在那新鮮的雛菊上，他卻是笑著說著話，“我來這里看你們，是希望你們?nèi)掠兄?，不必為我?dān)憂后半生，因?yàn)槲矣鲆娏斯仍椿?。我想，你們?nèi)羰沁€在的話，也會喜歡她……”

　　墓園里才下過雨，陰陰沉沉，還有些涼。何驚蟄被涼風(fēng)拂過臉頰，仿佛是回應(yīng)一般，清涼的風(fēng)帶著葉片上的雨珠，似淚滑過。

　　安靜的墓園里終于迎來了他們等了數(shù)年的人，輕靈的風(fēng)啊，像起舞的精靈，環(huán)繞在細(xì)細(xì)說著他們故事的人身周。

　　他們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講，于是天空逐漸變亮，陰雨不斷的小鎮(zhèn)，終于迎來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