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拍響,堂下張氏夫婦和中年男人都不由的渾身一驚,冷汗滴下。
“本大人且問你,你姓甚名誰?”顏汐蕓威正嚴肅的質(zhì)問黑衣中年男人。
男人抬起頭,面對公堂他略顯膽怯的說道“回大人,小人鄰縣左家莊人士。小人名為左吳,失蹤的女子是小人唯一的女兒,左春花?!?p> 顏汐蕓看向一旁坐在師爺位置上的御景司,他一邊翻閱著上一案的記錄,一邊把玩著沾了墨的毛筆。
絲毫沒有一點作為師爺?shù)淖杂X性.....
“御景司!”顏汐蕓瞥眼瞪著他,咬牙切齒的對他說“你在干嘛?”
御景司見狀,趕緊拿出新的白紙,重新沾上墨水,開始書寫。
顏汐蕓無奈的嘆口氣。
早知道他這么不靠譜,就不該把白崇義支走。
“....張公子和,左姑娘失蹤時,你們分別在何處?在做什么?”
張氏夫婦率先開口說道“犬子孝順,常幫助我們打理米鋪的生意。最近我夫人身子不好,米鋪的生意就一直是犬子在打理,從沒出過什么意外。一直到今日,米鋪的伙計來告訴我,犬子竟然失蹤了....”
人少,好下手!
“....今日小女突感身子不適,便讓我去為她煮一碗蓮子羹,等小人回來一看,她就消失在了房內(nèi).....不見蹤影!”
無人看管,方便!
顏汐蕓思索片刻,接著詢問左吳“失蹤案是開始于鄰縣,左吳,你可知道些什么?”
“回大人,小人只是一介平民,當初此案是趙大人一人負責的。關(guān)于此事,小人只知道,失蹤的女子和男子都是一樣大的年紀,而且是從未出閣和從未娶妻的,再者就是失蹤的時間,從以往每隔五日到后來的每隔三日.....”
五日變?nèi)?,或許是兇手察覺到了什么,才突然變得如此迫切的抓人。
既然是趙時臺一人負責,看來還是得把他找來才行。
想到這兒,顏汐蕓抬頭張望著府外,心中俞感奇怪:天都快亮了,怎的兩人還不見回來?
正在這時,白崇義和王肆氣喘吁吁的從府外跑回,顏汐蕓激動的起身,可等她定睛一看,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兩人竟灰頭土臉的。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倚靠著大門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其他衙役見狀,趕緊上前攙扶,顏汐蕓起身走下公案,來到他們的面前。
“我不是讓你們?nèi)フ胰藛幔磕銈冊趺磿蛇@樣?”
顏汐蕓擔憂的蹲下身來,掏出手帕,輕輕擦拭掉王肆臉上的泥濘。
“大人....”王肆喘著粗氣,嘴唇蒼白的對顏汐蕓說“我們根據(jù)大人的指示,最短的時辰內(nèi)到了鄰縣.....可,可趙大人.....”
“莫非他不肯?”
“不是!”白崇義接過話,繼續(xù)說道“我們?nèi)チ丝h衙,發(fā)現(xiàn)趙大人不在,就又....去了他府上,.....結(jié)果得知趙大人正在抓捕疑犯,我們想著幫忙就跟了上去.....卻沒想到中了疑犯的奸計,我們落入了陷阱里......”
唉,弄了半天,居然是落入了陷阱里,害我白擔心一場!
顏汐蕓起身,將手帕扔給王肆,并吩咐道“孟沖、劉二虎,你們把他們扶下去,打點水給他們洗洗?!?p> “是,大人!”
“等等!”這時候,王肆突然說道“大人,趙大人說了.....明日一早,他就會過來?!?p> 明日?萬一明日再失蹤一人怎么辦?
看來今夜是個不眠之夜!
隨后,顏汐蕓吩咐眾人回去清洗干凈后,就輪番守夜,巡班,包括她自己也在內(nèi),保護清云縣的百姓平安渡過此夜。
兇手的目的應該抓更多的女子和男子,至于人家的家人,他若是有殺心,又何必做到悄無聲息、不留痕跡?
“白崇義,你稍后書寫一封告示。告知清云縣所有百姓,近幾日提防外來者,不許當街宣擺自家兒女,學堂全部停課。并且,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十八歲及以下的女子、男子出門!”
“大人,不讓他們出門會不會太......”
顏汐蕓背過手,胸有成竹的說“兇手絕不是無理由抓人,女子買窯還是男子做工,只要我不如他意,他一定方寸錯亂!到時候,我看他還能抓誰!”
抓不到年輕人,我就不信你還能抓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
正在顏汐蕓驕傲自滿,洋洋得意的時候,一盆‘冷水’突然從她頭頂淋下。
顏汐蕓回過頭,瞪著身后居高臨下,冷眼盯著她的御景司。
“你就不怕兇手抓不到人,抓老人怎么辦?”
顏汐蕓嘆聲氣,拍拍御景司的胸膛,語重心長的說“你放心吧!兇手是不會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他抓回去難不成供著?”
說完,顏汐蕓輕聲哼笑著走開了。
御景司愣在原地,臉上微微泛起紅暈,他手撫上胸膛,手掌在胸膛來回摩挲著。
她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哼~,那就讓本王看看,你的引蛇出洞到底能不能行!
一個時辰之后,白崇義擬好了多張告示。在顏汐蕓的陪同下,他們將告示貼在了大街小巷,為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張告示。
白崇義搓搓手上的白膠,又捻起袖口擦擦額上的汗水。在這樣清冷的天氣里,他們卻累的滿頭大汗。
顏汐蕓仔細默讀著告示上的文字,字句簡單,意思明了!
“大人,這樣真的能引出兇手嗎?”孟沖半信半疑的問道。
顏汐蕓豎起手指貼放在唇邊,警惕的環(huán)視四周后,輕聲細語的說“人在清云縣丟的,兇手很可能已經(jīng)盯上了我們縣?!?p> “那你如此大費周章的張貼告示,你就不怕被他看見?”身后的御景司盯著告示詢問顏汐蕓。
誰知顏汐蕓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深意的笑,答道“看見又怎樣?我既然貼出來,就是為了讓人看的。都有了提防,他想再次抓人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顏汐蕓胸有成竹,心里覺得事半功倍了。
次日一早,一輛藍色棚頂?shù)霓I子毫無征兆的停在了府衙門口,緊接著一個留著小八胡、身著官頂朝服的中年男人從轎上下來。
王肆附耳輕聲對顏汐蕓說“大人,這就是趙時臺,趙大人!”
其實不用王肆提醒,她也知道。
他趙時臺‘錢串子’的名號,可是上京,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
昨夜還說一大早就來,這都午時了,竟然還睡眼惺忪,懶懶散散的!真是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
顏汐蕓此時心中特別想好好教訓趙時臺一番,可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七品小官,雖同趙時臺一樣,但人情世故讓她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等到趙時臺走上臺階,她還得裝作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恭維趙時臺“久聞趙大人威名,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凡響!”
趙時臺輕蔑的瞥了一眼顏汐蕓,捻捻小八胡,不屑的哼聲后,直徑略過顏汐蕓。
“沒想到女子也能做官?真是荒唐至極!”
這是什么人啊!
女人做官怎么了?要不是看在人情世故的份上,本小姐才不會恭維你呢!
算了算了,只要他能幫著辦案,這氣……我忍了!
正當顏汐蕓長舒一口氣,轉(zhuǎn)身跟上去的時候,顏堇年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后傳來!
“站住……”
看似毫無底氣的一聲,但顏堇年卻略顯霸氣的朝趙時臺走去。
顏汐蕓一把抓住他,害怕他鬧出什么不好的舉動。
誰知道顏堇年竟撇開她的手,直勾勾的瞪著趙時臺“方才我長姐出于禮數(shù),那你是不是也該還禮才對?”
趙時臺鼻子出氣,不屑的哼笑道“哼,你又是誰?本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向誰行禮,向誰不行禮,你管的著嗎?”
“堇年,你別搗亂!”顏汐蕓拉過顏堇年,并對他小聲的解釋“失蹤案他是關(guān)鍵,惹怒了他,對誰都沒有好處!尤其是百姓,耽誤一日,就會有一人失蹤!那些被抓走的人到現(xiàn)在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姐,我知道?!鳖佪滥暾f著,接著抬頭瞪著趙時臺“可我就是看不慣有人比我還要囂張!”
敢情你是為了這個……真是多慮了!
“顏大人,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他說了算?這就是你求人辦事的態(tài)度嗎?”
“哎,說什么呢你!說我就說我,說我姐干什么?”顏堇年十分不爽的反駁趙時臺。
顏汐蕓緊緊拽著顏堇年的胳膊,怕他沖動行事。
“哼,真是天大的笑話!女子做官也就罷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一個.....”
趙時臺嘲諷的話還沒說完,顏汐蕓突然大發(fā)雷霆!
“夠了!你一口一句女子做官,女子做官怎么了?本大人哪兒比不上你了?”
顏汐蕓的連問使趙時臺來不及反應作答,他捻胡的手停在半空,瞪大了瞳孔,大吃一驚的看著顏汐蕓。
剛剛被拉著的顏堇年見狀,條件反射的躲在了御景司的身后。
顏汐蕓張牙舞爪,大發(fā)雷霆的模樣像是要吃人一般!
“從你進來我就一直忍你到現(xiàn)在!說好了今日凌晨就來,你看看現(xiàn)在幾時了?都午時了,你還渙散無神,蓬頭垢面!你對得起你這身官服嗎!”
“你...你這個小女子.....”
“你你你,你什么你!怎樣怎樣?你反駁我?。啃∨?....我告訴你,要是沒有你娘,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哪個孤魂野鬼呢!古言說的真對,唯小男人難養(yǎng)也!”
“小...小男人?”御景司一臉疑惑,不解的詢問顏汐蕓。
顏汐蕓瞪了他一眼,雙手叉腰,挺胸抬頭的說道“說女人是小女子,那你們男人不就是小男人嗎?有錯嗎?”
趙時臺被顏汐蕓懟的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再看顏汐蕓,還是滿臉怒氣,可見方才幾句根本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怒氣。
“大....大人?”孟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上來,小心翼翼的給顏汐蕓遞上一杯清茶。
顏汐蕓接過清茶,喝下一口,抬起頭漱了漱口,緊接著吐了出來。
“趙時臺我告訴你,這兒不是你趙府,也不是你的縣衙!這兒是清云縣,是我顏汐蕓的地盤!這個破案還是從你那兒先引出的,現(xiàn)在你把兇手引到了我清云縣,我沒稟報太后治你個整治不安、辦案不利的罪名,就是便宜你的了!你別給我在這兒蹬鼻子上臉,把謊言當蜜餞吃了!”
顏汐蕓一口氣說完,喘著粗氣接著叱罵趙時臺“我告訴你,這失蹤案你不幫也得幫!你最好老老實實地給我交代清楚這件案子的細節(jié),否則,別怪本大人在太后面前參你一本!”
顏汐蕓話語如炮,字字連珠,讓眾人是目瞪口呆,紛紛不敢上前參言。
晃過神,趙時臺的態(tài)度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跪在地上俯首叩揖,連連求饒道“下官知錯,不知大人竟是太后親賜,求大人饒命,饒過下官!”
“我呸!我告訴你,本小姐的氣可還沒消呢!”
顏汐蕓擦擦嘴邊的茶水,接著吩咐眾人“白崇義,給我好好把他說下來的話,一字一句,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許落下!本大人要回去換身衣服,害的本大人等了一夜,真是該死.....”
扔下這話,顏汐蕓轉(zhuǎn)身揚長而去。見狀,御景司連忙撇開顏堇年的手,追趕上去。
見顏汐蕓離開,趙時臺才舒口氣,準備起身。突然這時,顏堇年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害的他的頭磕在了地上。
緊接著只聽顏堇年十分囂張的笑道“怕了吧?我告訴你,我姐可是堂堂顏相之女,她弟弟我,是上京小侯爺!”
什么?!顏相?!小侯爺?!
“都說你認錢不認人。不過我勸你還是在我長姐面前小心一些,她可是上京出了名的不好惹!”
說完,顏堇年霸氣的抬腿,順便狠狠的踢了一腳趙時臺,緊接著轉(zhuǎn)身追出府衙。
趙時臺摸著發(fā)紅的額頭慢慢起身,抬頭望著府衙外,自言自語道“額滴娘哎!我怎么惹了這位小主?”
我趙時臺就是再愛錢,也得罪不起相爺和侯爺.....都怪我這張賤嘴??!
想著,趙時臺還一邊用力打著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