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御景司和顏堇年才將顏汐蕓勸好,三人一同再次回到公堂。
這一次,趙時臺收斂了許多。
“顏大人放心,大人問什么下官就說什么!”
“切!”顏汐蕓十分不屑的回答趙時臺。
身旁的御景司扯扯顏汐蕓的衣角,小聲提醒她“破案最重要!”
“知道了....”顏汐蕓不耐煩的對御景司說,接著拿起公案上的宣紙,一邊查看一邊質(zhì)問趙時臺“你說你對于此案的來龍去脈毫不知情?”
趙時臺從左旁走上前來,拱手行禮道“是的,此案發(fā)生突然,下官還來不及查證.....”
“放屁!”
顏汐蕓激動的起身,半個身子趴在公案上,沖著趙時臺大方粗口,公堂眾人,除顏堇年外,都目瞪口呆,紛紛望著她。
糟糕,魯莽了....
顏汐蕓尷尬的撓撓后腦勺,慢慢起身,一邊整理公案上被弄亂的東西,一邊坐回在椅上。
顏汐蕓突然爆粗口的那一刻,趙時臺害怕的小八胡都翹了起來,他捻捻胡子,故作鎮(zhèn)定狀。
顏汐蕓撫平宣紙,接著問“......可我聽說,此案發(fā)生時,是由你一手經(jīng)辦的。就算抓不到兇手,那至少也得有點線索不是?”
“這.......”
顏汐蕓略懂的看向自己身邊的顏堇年,顏堇年微微點頭。接著從腰間取下一塊成色上佳的玉佩來,
玉佩在顏堇年的手中搖搖晃晃的,那塊玉佩在趙時臺眼里不僅僅是玉佩,而是白花花的白銀!
“這塊玉佩是前些日子,太后封我為小侯爺時,欽賜的。聽說還不是一般的玉石打造,而是邊塞的夜玉打造,全上京只有一塊。不過可惜.....本小侯爺從不喜愛這種張揚的物件......”
聽到這時,顏汐蕓低下頭,情不自禁的偷笑著。
上京誰不知道顏堇年好玩貪吃,仗著家世囂張,若是說他不愛錢財,不管他人信不信,她顏汐蕓是第一個不信!
扯謊也不臉紅!
“.....不過我記得長姐是最愛玉器瑪瑙的,不如今日就當著眾人的面,我將此物贈與長姐!”
顏堇年轉(zhuǎn)過身,雙手捧著玉佩遞給顏汐蕓,顏汐蕓與他對視一眼,姐弟之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她拿過玉佩放在手心,裝作毫不在乎,無所謂的模樣,手撐著下顎,盯著手中的玉佩。
她無奈的嘆了口粗氣,說道“哎呀,真是好可惜!我府上的玉器已經(jīng)多的放不下了.....”
顏汐蕓自言自語的時候,是不是瞟眼看向趙時臺,
他目不轉(zhuǎn)睛,虎視眈眈的盯著她手中的玉佩!
“.....不過既然是太后欽賜的,不如....”
“不如?”趙時臺兔頭麞腦的說。
上當了!
顏汐蕓得呈的奸笑道“我已經(jīng)想好了,若是誰能夠助本大人破解此案,這塊玉佩就當做是獎勵贈給他!”
此話一出,堂上的衙役們面面相覷,接著不顧形象的沖上前去,想要搶奪那塊玉佩。
顏汐蕓握緊玉佩起身,走下公案,故意走到趙時臺的面前。她張開手,故意在他面前炫耀玉佩.....
“怎么樣趙大人?”
趙時臺眼冒金光,對那塊玉佩是垂涎三尺。
“不錯,不錯!”
哼~
“那本大人再問你,此案你到底知道多少?”
趙時臺晃晃頭,回過神來,接著一臉恭維的模樣對顏汐蕓說“大人,經(jīng)過下官的調(diào)查,此案的兇手已經(jīng)有一些眉目了!”
聞言,顏汐蕓下意識的看向御景司。
可能是安全感吧....
她緊皺眉頭,接著追問“是誰?”
“此人是誰,下官也不知道!”
“那你又說有眉目了!”
顏汐蕓語氣開始變的強硬,見狀,趙時臺話鋒突轉(zhuǎn),對顏汐蕓解釋道“是這樣的大人,下官查詢一月,卻也只是查到一些皮毛而已。
“那你就快說!”
一個中年男人話怎么這么多,既啰嗦又邋遢!
這也就罷了,長得還奇丑無比,猥猥瑣瑣。還沒堇年可愛!
“經(jīng)過下官的徹查,發(fā)現(xiàn)兇手常在半夜子時抓人。為了抓住他,下官是費了不少心思!下官這幾日連覺都沒睡好....”
趙時臺一個勁的向顏汐蕓訴苦,可顏汐蕓只當他的話是耳旁風。
“左吳,你是什么發(fā)現(xiàn)左姑娘不見的?”顏汐蕓轉(zhuǎn)頭詢問右旁站著的左吳。
左吳思考了一會,答道“回大人,待小人端著蓮子羹回來時,恰好是子時一刻!”
先是左姑娘,再是張公子。兩人都是在子時一刻失蹤的!
“趙大人,除此之外,你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再者就是兇手抓人的時間,大人有所不知。昨日你派人來找下官時,下官正在追捕兇手!”
聽到追捕二字,顏汐蕓瞬間瞳孔睜大。
趙時臺接著說“其實不僅清云縣,昨夜子時,我縣也失蹤了一名女子!”
同時?!
也就是說,此案是團伙作案了!
“不過....兇手并未成功抓走那名女子!下官趕到時,那名女子正與兇手掙扎,也幸好下官及時趕到才沒能再添一個失蹤人口!”
顏汐蕓摩挲著下顎,略有所思道“既然有所掙扎,那兇手可掛了彩?趙大人追趕兇手一夜,可有記得那人的身形外貌?”
“大人真是英明神武!一猜即中!實不相瞞,那人確實掛了彩,就在他的眼角處!不過話說回來......下官也十分慚愧.....”
顏汐蕓上下打量著趙時臺,雖然身材瘦小,可看上去就是雙腿無力的模樣。
“罷了,畢竟是黑夜,趙大人看不清楚也是正常不過的!”
“是是是,大人說的極是!”
再忍你一時...
顏汐蕓斂色屏氣,轉(zhuǎn)過頭對孟沖和劉二虎說“蟲子,你和小瘋子拿著鑼去街上吆喝,我怕有的人目不識丁。將此事的重大性告知他們,在此案未破前,務必讓他們把自己的女兒孩子看好了!”
“大人,屬下一人便可!”孟沖拍拍自己的胸脯,對顏汐蕓說道。
顏汐蕓冷著臉“少廢話!就當是懲罰了,你們快去快回!”
孟沖和劉二虎互瞪一眼,兩人臉上都寫著不情不愿。
顏汐蕓看著他們無奈的搖搖頭,不斷嘆息。
眼下只希望莫要再有人失蹤便好!
***
街上,劉二虎每敲一聲鑼,孟沖就扯著嗓子大喊道“近日失蹤案頻發(fā),請各位鄉(xiāng)里百姓務必看好自己的兒女!凡,十八歲及以下的人都不可出門!”
這時候,街邊賣菜的中年大媽發(fā)問了“那男子呢?”
孟沖聽后,連忙補充道“包括十八歲及以下的男子!都不可出門!”
劉二虎捂著右耳,在孟沖喊完之后,抓著他的手臂,一臉不耐煩的對他說“哎哎哎,你能不能小聲點啊?我這耳朵,都快要被你震聾了!”
孟沖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撇開劉二虎的手,接著十分嫌棄的拍拍自己的衣袖,對他說“這可是大人親口吩咐的!再說,我還不愿意和你一起辦案呢!”
“哎呀!你還和我頂嘴是不是?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說著,劉二虎裝模作樣的擼起袖子,一副作勢要開打的樣子。
孟沖也毫不遜色,卷起袖子,雙手叉腰,活像一頭蠻熊。
“咋的?你還要和俺干一架不成?來就來誰怕誰!上一次在福來客棧打得不痛快,今日再來比較一番!”
孟沖話音剛落,劉二虎舉起手就要朝他打過去,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后,
“咳咳!”
兩人聞聲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顏汐蕓后,兩人趕緊放下袖子,畢恭畢敬的低著頭。
顏汐蕓指指孟沖,又指指劉二虎,一臉恨鐵不成鋼。
“行了,這次我暫且原諒你們。再有下次,本大人決不輕饒!”
“大人,您怎么會來?”劉二虎小心翼翼的問道。
顏汐蕓雙手抱胸,嘆聲氣說道“此案我還有疑惑,我想再去福來客棧和張記米鋪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聞言,劉二虎忽然有一種找到‘救星’的感覺,他看著顏汐蕓說“大人,那小人的陪你去吧!”
顏汐蕓眼也不抬的略過他們,對他們說“不用了我自己去!”
忽然,顏汐蕓又頓住,她轉(zhuǎn)回身指著兩人說“你們最好給我安分點,要是再打架.....下場你們自己知道!”
片刻之后,顏汐蕓再次來到福來客棧二樓,左吳和左姑娘住的房間。
房間還是昨夜那樣,亂糟糟的床鋪和桌上的兩個包袱。
顏汐蕓走過去,剛剛打開包袱時,一個女子突然走進了房間來,顏汐蕓抬頭看著那名女子。
長得雖不如她美麗,但也還算是美得。櫻桃般的紅唇旁的一顆小痣,可以算作是點睛之筆,膚白貌美,手指修長,倒像是乖乖之女。
“你是誰?”不等顏汐蕓發(fā)問,女子先發(fā)制人。
正在這個時候,福來客棧的老板趕忙跑了上來,他牽過女子,對顏汐蕓解釋道“小女不知大人查案,無意沖撞了大人,請大人贖罪!”
女兒?
“大人?”女子小聲的重復道。
小小女子,竟能打破常規(guī),在眾多男子中脫穎而出,想必是足智多謀,膽識過人!
“民女不知您竟是大人,方才無意冒犯,還請大人寬??!”
顏汐蕓微微一笑,大氣的擺擺手說道“無妨無妨,不知者無罪。敢問令嬡芳齡?”
女子也十分局氣,直言答道“回大人,民女今年正值二九年華!”
“我想昨夜的失蹤案你也有聽說吧?”
“是”女子答道。
“經(jīng)過我的調(diào)查,兇手只抓十八歲的男子和女子,最近幾日不太平,沒事,你還是不要出門?!?p> 中年男人牽著女子,一起向顏汐蕓拱手行禮道“多謝大人提醒!”
說完,兩人一同離開了二樓。
顏汐蕓轉(zhuǎn)回神,接著打開桌上的兩個包袱,結(jié)果等她打開之后才發(fā)現(xiàn),里面裝的都是細軟,沒有別的東西。
左吳說,他是子時一刻才端著蓮子羹回來,也就是說,左姑娘當時是睡在床上的。
顏汐蕓想著,一邊朝床邊緩緩走去。
被褥是正常被掀開的狀態(tài),而且床上也沒有掙扎過的痕跡.....
忽然這時,一陣涼風吹過,全身繃緊的顏汐蕓被嚇了一跳。
她轉(zhuǎn)過身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一個縫隙,所以才會涼風灌進。
她長舒一口氣,走過去關(guān)上窗戶。
等等,昨夜來的時候,窗戶根本就沒有打開,左吳也一直在縣衙待著,那窗戶為什么會從里面打開一個縫?
想到這兒,顏汐蕓突然察覺到了什么。
她猛地轉(zhuǎn)身,跑去床邊蹲在地上,她向床下一望,可是床下竟然什么都沒有。
“兇手抓人,難道還要給她穿上鞋子嗎?”
顏汐蕓小聲嘀咕著。接著她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中浮想。
這時候,左春花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見左春花咳嗽了幾聲后,扶著胸口起身,穿上鞋子后走到了桌邊倒茶,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房間門外,左春花沒有多想,走過去毫無防備的打開了門,這時,一只手捂住了左春花的嘴,緊接著便暈了過去。
顏汐蕓睜開眼,眼前的一切又恢復正常。
看來是兇手早就掐算好了時間,等左吳一出門,他就裝作左吳來到門外,敲門,迷暈,行如流水!
顏汐蕓走過去,坐在桌前,她端起桌上被翻開了一只茶杯,里面沒有水,是空的。
想必是還沒來得及倒茶,就被兇手迷暈帶走了!
隨后,顏汐蕓又來到東街張記米鋪。她走進去,米鋪里生意不斷,伙計也十分忙碌。
但伙計看到她來后,昨夜的那個瘦瘦小小的伙計就迎了上來,招呼顏汐蕓。
“大人可是需要買些什么?”
顏汐蕓搖搖頭,問“我想再問問你,昨夜你們公子失蹤的時候,你可有聽見什么聲音?或者事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疑的人影?”
“大人,小人只是伙計。小人知道的,在昨夜就已經(jīng)說了?!?p> “你再想想!”
顏汐蕓不愿放過任何一點,哪怕只有肉眼不可見的一絲!
伙計仔細的回想了一番,突然恍然大悟道“對了,昨夜我忽然聽到一聲貓叫!”
“唉,貓到處都是,一聲貓叫又能說明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怕貓,之所以選擇在東街開設米鋪,就是因為這里不常出現(xiàn)貓?!?p> 不常出現(xiàn)?是何意思?
伙計見顏汐蕓一臉費解,便拉過她到門外,他指著挨著他們米鋪的一家綢緞店說“大人有所不知,那家段記綢緞莊的小孫子曾被貓抓傷過,從那之后,段老板就想了個辦法,導致這里不會出現(xiàn)貓。我們老爺就是因為此,才會在這里開設米鋪!”
顏汐蕓順著伙計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家段記綢緞莊她曾去過,在詢問張媒婆住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