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中）

　　“什么嘛，留給我這樣一具千瘡百孔的軀體?！?p>　　調(diào)查員從祭臺崩塌的廢墟中爬出。

　　他身上沾滿塵土和血，看起來分外狼狽。

　　“耍帥的事都給你做完了呢，現(xiàn)在是留我來善后嗎？”

　　不止是祭臺倒塌，那些供人行走的廊橋也毀壞許多，連帶著被它們串聯(lián)的各色建筑一齊遭受損失。

　　爆炸的余波充斥著混亂的力場，它們觸發(fā)了溶洞中的防衛(wèi)機制，使布置的機關(guān)無差別的亂射。

　　人們四散著哭嚎，而這無力改變他們面前的困局。

　　建筑崩毀得更厲害了，一些人從廊橋上掉落，一些人在廢墟里咽下最后一口氣。

　　這是有如天災(zāi)一般的末日景象！

　　即使如此，“萬靈”的降臨亦沒有中止。

　　“萬靈”的巨大虛影依舊投射入男孩的軀殼中。

　　男孩漂浮在空中，絲毫沒有被這場爆炸所驚動，他片塵不染地停滯在那里——“萬靈”正在抽取環(huán)境中的靈能，更遠處的“鴉群效應(yīng)”也被吸引。

　　調(diào)查員沒有看到導(dǎo)師——可能是“祁聞”的自毀式突襲確實有效。

　　但他看到了老斯特勞斯，他半掩在磚石木屑中。

　　他掙扎著爬出，身上也同樣沾滿了塵土和血，像是瞬間蒼老了二十歲。

　　老斯特勞斯手撫著胸前，那是他罪痕的位置，他在試圖喚起靈性，要去救認識的人，抑或是自救。

　　他的腿似乎是折了。調(diào)查員看見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

　　可這都是徒勞的。

　　萬靈抽走了所有的靈能——似乎沒有什么能夠阻礙它的到來，它教徒的死亡也不能。

　　老斯特勞斯絕望地看向半空中漂浮的男孩與“萬靈”。

　　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超凡力量，他也變得普通人一樣，只能在廢墟里茍延殘喘。

　　“萬靈”確實不在乎螻蟻的生命與想法呢……

　　“強買強賣，果然沒有好事呀~”

　　調(diào)查員搖頭，想起另一個自己說起的“交易”。

　　調(diào)查員沒有去管老斯特勞斯——他既沒有多余的同情心，也沒有痛打落水狗的打算。

　　危機近在眼前!

　　他要中止這場儀式。

　　既然異常事件已經(jīng)異變到第二階段……

　　那就沒必要畏首畏尾了!

　　【定位：字節(jié)宇宙·異常事件D431頻段】

　　現(xiàn)在！即刻！馬上！

　　【感知】——【全能真視】

　　展開！

　　灰塵、熱度、聲波……全部變成代表質(zhì)與量的各個節(jié)點。

　　若是首次進入這樣的視域，必然頭暈?zāi)垦?、不明所以，而調(diào)查員早已能夠分辨其中差別。

　　他看向虛空，那是“黯”的更至暗處，是代表著“萬靈”所處時空與此層世界的隔膜。

　　這層屏障正在磨損，而致使它受傷的，是一團堆疊的青金色線條。

　　線條急促地穿過那些屏障間的縫隙，然后來到此間，歸還成更多散亂的部分。

　　這些能量組織試圖將自己構(gòu)成人形，然后飛快地投入到它選定的容器中去——“它”需要躲過此層世界的“眼”。

　　只是因為缺少了燃料的催化和加持，它的速度緩慢，效率十分低下。

　　只是……

　　那一只注入到男孩身體里的凈化劑，并沒有想象中的管用呢……看來只能靠夢寶石再試一試了……

　　情況沒有糟糕到無法解決的地步……

　　調(diào)查員不怎么緊張，現(xiàn)在他急于處理這具身體的傷勢。

　　他召喚出次元囊，從里面取出傷愈氣霧劑，然后給自己咔嚓噴了一下。

　　血迅速止住了，那些受損的骨骼、肌體也被簡單的粘合——這保證他沒那么快去死，只要待會兒不做什么劇烈運動的話。

　　他也不忘去用視域觀察還有什么反常的能量波動。

　　導(dǎo)師……消失了。

　　“他”果然做了件對的事。

　　那么現(xiàn)在，就是要去找自己的隊友……還有夢寶石。

　　他推進了視域，不斷搜尋著……

　　終于！

　　“祁聞？”

　　是娜娜在呼喚自己！

　　女孩焦急地看著天空中懸浮的男孩，她還沒有察覺自己的隊長已經(jīng)換了個身份。

　　“她看起來情況不錯……只要平安就好。”

　　調(diào)查員心想。

　　他飛速躍進著，穿過廢墟，躲開因震動四處掉落的破損石柱，直到出現(xiàn)在娜娜面前。

　　“隊長？”

　　娜娜看了調(diào)查員一會兒，恍惚中帶著驚喜地笑容，她確認道，“真的是你，隊長！”

　　“這真是太好了！”

　　——

　　看來，娜娜以為這是自己的身體。

　　因為異常已經(jīng)演化到第二階段。能夠以真實的身份介入其中，這是理論上可行的事。

　　調(diào)查員當(dāng)然不會傻到要去解釋“這是不是自己的身體”這樣的問題。

　　他直接問自己的隊員：“夢寶石在哪里，娜娜?”

　　娜娜直接掏出那只玩偶熊，她竟然真的沒有忘記這個玩意……

　　她破開玩偶的胸膛，夢寶石滾落了出來，女孩撿了起來，然后接著抖落。

　　“凈化劑呢？”娜娜奇怪道，然后驚恐地叫出聲來，“我記得放這里的?！?p>　　“已經(jīng)用掉了?！闭{(diào)查員回答。

　　“怎么會……怎么辦？”她的表情有些抓狂。

　　“還有一支……”祁聞又取出一只凈化劑來，那是另一個自己身上所攜帶的，“‘我’本身就有一支?！?p>　　“隊長！”娜娜驚奇地睜大了眼，猛然推了調(diào)查員一把，沒大沒小道，“你又來嚇唬我！”

　　調(diào)查員沒有躲過去，只道：“你這是什么壞習(xí)慣，我說過……”

　　突然，調(diào)查員抬起頭，他看向虛空——是“萬靈”，他的整體部分已經(jīng)全部通過了世界的隔層，正全力把自己往男孩的身體里塞。

　　“我們要加快了?！彼麑δ饶日f。

　　——

　　【懸游】

　　深吸一口氣，再憋住。在不用呼吸的時間段，你可以無視重力，能夠像魚兒懸浮在空中，當(dāng)然也可以是在水下。你能漂多久、多遠，取決于你的憋氣時間有多長。

　　兩人懸浮在半空，依靠著超強悍的身體素質(zhì)和高水準(zhǔn)的瞬間爆發(fā)力，他們在空中疾馳，離“萬靈”的位置越來越近。

　　在此時調(diào)查員的眼中，“萬靈”已成為一個混沌的漩渦。

　　它不計代價地吸引著所有的能量，而不只是靈性能量和其衍生物（比如鴉群效應(yīng)），它已不滿足于現(xiàn)在的降臨速度，大開了胃口。

　　再離近點，自己都可能會被它吸干。

　　“我沒法靠近它?！?p>　　調(diào)查員用眼神示意，讓娜娜和自己?？吭谝惶幥捅谏?。

　　“我們得想新的辦法?！?p>　　調(diào)查員繼續(xù)用視域觀察，發(fā)現(xiàn)容器不斷破損，然后修復(fù)。

　　那是男孩的母親，她已經(jīng)被“萬靈”控制，正在無意識地將容器不斷修補完整。

　　看來，“萬靈”也不如其稱呼的那樣——萬般靈驗。

　　它還要借助一個教徒的能力，才能維持這場儀式。

　　那也就是說它并不是全無破綻。

　　究竟，破綻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