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方雪看著臺下的人捧著一把帶血的長劍,那把劍她記得,是高天翔多年的寶劍,是他最喜歡的東西,可現(xiàn)在東西在這人卻不在。
廖方雪紅著眼看向站在一邊的楊平,“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我要見的高天翔是活人,你們?yōu)槭裁窗阉膭Щ貋砹??他人呢?為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葉傾城?”
楊平冷淡的看著那把帶血的劍,開口就是不帶感情的語氣,“我知道,不過高天翔是為了保護葉傾城才會死的,我的人去找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不見了,只有他身邊的這把劍?!?p> 他頓了會兒,眼中含著怒氣,“至于葉傾城,她也被我的人打成重傷,又掉入懸崖。我派人看過,那下面地冰冷的寒水。任何人傷成這樣想活下來都難。更何況她還是掉進的寒水里。只是暫時找不到尸體而已。那個女人害了我們好幾次,這次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要殺?!?p> “葉傾城又是你。”廖方雪摸著劍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咬緊了牙,心里對葉傾城的恨意更深。她害了自己最親的兩個人,害死了自己一直愛著的人。她恨她,血海深仇的恨。
“倘若無事,我就先下去了,還有那些兄弟在等著我?!睏钇綄θ~傾城的恨意只增不減,這一次又害死了他的好多兄弟。
葉傾城,你簡直就是我的災(zāi)星。
殿內(nèi)的蕭泠奕看著楊平走遠,臉上卻是陰鷙的冷笑。
一直以來廖家都會私下養(yǎng)一批私家軍,楊平就是負責(zé)私家軍的任務(wù)傳達和負責(zé)人。當(dāng)初皇帝要殺廖家軍時,楊平作為唯一一個逃出來的人,首先就躲到了廖方雪的門下,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廖方雪才知道廖家軍的存在,也成了下一個廖家軍的主人。
廖家軍聽從主人的安排,執(zhí)行要做的事,就連當(dāng)初假扮馬賊去殺蕭縈的時候,也是他們的人。
廖家軍向來人多而且個個武功都很強,這次居然只殺兩個人都派出了幾千人馬,這么多人了,尸體還沒找到,不過這樣的人倒是有點不太聽主人的話。
蕭泠奕走近廖方雪,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現(xiàn)在已是皇上,萬人之上?,F(xiàn)在葉傾城已死,你可愿做我妻子,大梁的皇后,他人的生死大權(quán)你也有?!?p> 廖方雪擦干臉上的眼淚,扭頭對著蕭泠奕笑,“自然,不過現(xiàn)在高大哥已經(jīng)死了,太尉府留著也沒什么用,那就滅門吧。還有尚書府在你登位時也百般阻撓,那就滿門抄斬。還有楊平,連我的話都不聽,那就也殺了,如何?”
手捏住廖方雪的手尖,蕭泠奕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隱隱帶著笑,“我的皇后說了要殺,那就自然都要殺?;屎笠裁?,我都給?!?p> 外面的天空吹起了風(fēng),樹枝也被吹得吱呀作響,大片的黑云壓了下來,像是要變了天。
凌悅顏在尚書府聽到宮中的一切變故時,想到的就是去找葉傾城??梢婚_門入眼的卻是血尸一片,身邊的婢女也不見了蹤跡。
凌悅顏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時,凌尚書一臉著急地拉著凌悅顏往外跑,“爹,發(fā)生什么事了?尚書府怎么變成這樣?”
凌尚書還穿著上朝時的官服,頭上卻沒袋官帽,頭發(fā)也凌亂的垂下了些。
“悅顏,宮中發(fā)生宮變,如今景王登基,立即下了詔書,說尚書府伙同葉傾城與容王造反?,F(xiàn)在容王已死,葉傾城那邊估計也在被人追殺,現(xiàn)在到了我們尚書府了。你先走,不用管我們?!?p> 凌悅顏還想問為什么,跑到門外,就看到原本記憶中一直安安靜靜的凌夫人此刻正提著劍,就站在門口,劍刃上還沾著的大片的血跡。每每有人沖向他們時,凌夫人都會直接讓人當(dāng)場斃命。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猶如從地獄里走出來的修羅鬼煞。
凌夫人側(cè)頭看向那些從皇宮來的那些人,眼神冷冽,連眉目中都帶著一股殺氣。“我夫君位列朝廷尚書之職,日日為國盡心盡忠,卻被爾等誣陷謀反,滿門抄斬,一百多條人命,爾等怎敢?!?p> 一時之間,凌悅顏覺得恍惚,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母親。而凌尚書仿佛看到了當(dāng)初第一次看到她的樣子,當(dāng)年的她也是這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站在一群武將中,砍下了敵將的頭。
不動則善,動如修羅。面前的一些人一時之間都不敢貿(mào)然上前,可還是有幾個不怕死的往前沖。
凌夫人一邊要注意凌悅顏他們的安全,一邊又要解決掉自己身邊的麻煩。終究有些大意的被人刺傷了手。
把凌尚書和凌悅顏推出門外,對凌尚書快速的說道:“秦崢就在外面接應(yīng),快帶著顏兒從后門走,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
凌尚書始終抵著門框,不讓它合上,“那你呢?”
凌夫人警惕的盯著周圍的動靜,“我留下,尚書府決不能就這樣被他們毀了。我雖有些時日沒有拿劍,但也是可以傷人的,我可以自保,但你和顏兒不能?!?p> 緊握長劍的手被凌尚書一把抓住,
“我們一起走,我答應(yīng)過你,要一起去長白山的。而且悅顏不能沒有你?!?p> 凌夫人用力的把凌尚書的手扯開,帶著殺意的眼睛有了一絲牽掛,“與你相識到如今,我從未后悔過?!?p> 她說完背對著凌尚書沖進了血海。與外面涌過來的人拼命??赡切┤司拖霘⒉煌?,不斷的涌入。
凌尚書咬緊牙關(guān),拉著凌悅顏從后門而出。秦崢早早的在后門等著,身邊還有一輛被遮的嚴嚴實實的馬車。
秦崢跑上前,扶著凌悅顏,對凌尚書道:“我在京城還有一處別宅,你們?nèi)ツ菓?yīng)該可以避避?!?p> 凌尚書死死地盯著凌悅顏,模樣想要吃人,“悅顏,我問你,之前你娘送我的那把匕首,你還帶在身上嗎?”
凌悅顏摸向腰間的匕首,取出來放在手中,“還在,怎么了?爹,你要用了?”
凌尚書舒了一口氣,摩挲著匕首上的花紋,向往日一般的教導(dǎo)凌悅顏,“這是當(dāng)初你娘送給我的,現(xiàn)在在你手上,那就是你的。以后一定要把它帶在身上,千萬不能弄丟。你要是弄丟了,我死也不會饒過你。”
他而后扭頭望向秦崢,這個人似乎比以前對凌悅顏更加的穩(wěn)重一些,也好,他也會放心,
“秦少主,老夫與你相識的時間不長,可也了解你這個人。老夫先前幫過秦府和你,你也算欠我一個恩情。悅顏還沒有嫁人,可以后她就只有一個人了。老夫知道你對悅顏很好,老夫就用這條命來求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照顧悅顏,老夫和夫人都很少去管教她。悅顏心性又強,秦少主就多擔(dān)待一點。”
他又看向凌悅顏,交代后事般,“悅顏,你以后一定要聽秦少主的話,明白嗎?”
凌悅顏拉住凌尚書的衣袖,一貫帶著笑的秀眉此刻卻緊緊的蹙起,“爹,你要去哪?你不和我們一起嗎?那娘呢?她也不來嗎?”
凌尚書狠心把凌悅顏的手甩開,奔向他們剛出來的地方,轉(zhuǎn)身回首望了一眼凌悅顏,眼里似是有了淚,“你娘還在里面等我,我要進去找她,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她一起,死在一塊。”
“爹。你們不能拋下我?!绷钀傤伩拗氚蚜枭袝貋?,
秦崢死死地抱住凌悅顏不松手,聽著從里面不斷傳來的打斗聲,他也忍下喉間的澀意,“悅顏,我們先走,我一會兒再派人來找,凌尚書他們這樣也是為了保護尚書府,更是為了讓你活下來。你若回去了,那他們這樣做也毫無意義。悅顏,我們先回去吧,無論他們是生是死,我都會讓人去找他們回來的?!?p> “我不走,他們還沒出來,你放手?!?p> 秦崢不顧凌悅顏的掙扎,強行把她拖到馬車上,加緊送出城。
凌尚書找到凌夫人時,那個剛剛還一身殺氣,對他說不后悔的女子正安靜的躺在地上,身上傷口流出的血讓凌尚書從未有過的心慌。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奔過去,抱住尚有余溫的凌夫人,哽咽抽泣道,“夫人,你說句話,你和我說句話,就一句話?!?p> 可回答他的只有周圍的刀光劍影,凌尚書把凌夫人放下,吻在她的額頭上,“夫人,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替你報仇。”
他拿起一旁凌夫人用過的劍,沖人還在廝殺的人群中?!笆悄銈儦⒘宋曳蛉耍盐曳蛉诉€給我。”
此刻的凌尚書已經(jīng)殺的急紅了眼,如果凌悅顏看到,一定會感慨萬千,平時連但不會拿,任誰打一拳都會倒的凌尚書為了凌夫人,會不要命的殺人。
凌尚書足足被人砍了好幾刀才倒下,倒下之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爬到凌夫人身邊,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眼中含著淚光,“夫人,不要怕,我來看你了,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好不好?下一輩子,我還來找你?!?p> “夫人下一次,我一定要快點找到你?!彼止局帽M最后的力氣揚起唇,“找到之后,我們就去長白山成親,誰也不能分開我們?!?p> 見凌尚書還能動彈,幾個人又上前補了幾刀,直到確定凌尚書已經(jīng)死透了之后才離開。
廖方雪將桌上的一切全部用手掃在地上,東西落在地上,發(fā)出破碎的聲音,卻還是掩不過她的怒氣,
“你們都是廢物嗎?找兩個尸體都找不到,現(xiàn)在連殺人都會少一個,為什么會獨獨少了凌悅顏?”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在廖方雪面前跪下,“皇后娘娘,屬下也在四處派人尋找,可到處都找不到她的蹤跡,屬下也是沒有辦法?!?p> “京城內(nèi)找不到,那你們就去城外找,我就不信,掘地三尺,還找不出一個人,再是這次還找不到,你們留著也沒什么用。滾?!?p> “是是,屬下馬上就派人去找。一定會找到的?!蹦侨搜杆俚耐讼隆?p> 廖方雪幾乎想把眼中的桌子看穿,手在桌上抓出一道道痕跡。
凌悅顏,尚書府,葉傾城這都可是因為你死的。我倒要看看,凌悅顏就算活下來了,會不會恨你。你簡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