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長生和私塾先生在街市游蕩,已經過去了不知多久。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時間已到二更有余。
街市上也確實再空無人煙,只留下寥寥無幾的幾個,提著燈籠,輕輕敲擊著鑼鼓,以作打更的一些人。
他們口中大聲吆喝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李長生也并不是沒有見過這般情景,也沒有對這些打更人有任何疑惑。
夜,籠罩了這一片神州大地,人們也都關上了門窗,燈火漸漸稀少起來。
人們也大都是睡了,可這時李長生和私塾先生卻依舊是在這街道上。
李長生順著私塾先生的扇子望去,李長生的記憶瞬間再次涌入腦海,這個地方李長生和私塾先生確實來過。
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店鋪,一個招牌之上不知曉究竟寫了個什么東西。
是的,這便是李長生他們來過的武器鋪。
李長生永遠不會忘記,這里面有一個中年男子,一個眼睛奇異的中年男子!身懷天下第二之瞳術!
李長生轉念一想,這會兒似乎還在幫自己鑄劍吧。
于是,李長生看向了私塾先生:“老家伙,進去嗎?”
私塾先生沒有用言語回答李長生的話,不過行動卻告訴了李長生。
只瞧私塾先生邁開腳步,向著那有著殘破招牌的武器鋪走去,李長生固然也跟了上去,跟緊了私塾先生。
私塾先生依舊還是沒有告訴李長生這武器鋪的招牌寫的究竟是個什么字。
雖然李長生也很是好奇,不過,他上次問過無果,這次也不再問了。
因為即使再問,私塾先生也不會告訴他的。若私塾先生真的想告訴李長生,他便會自己說出,而不是由李長生去問。
李長生再次踏入了武器鋪。
武器鋪中,還沒有熄滅燈火,燭火依舊照得明亮。
李長生向一邊看去,一個中年男子也依舊在這,閉著眼睛,依舊是上次那般位置,依舊是上次那般模樣,絲毫未變。
李長生似乎產生幻覺,覺得這個中年男子似乎一直是在那的,亙古不變,無論黑夜還是白晝。
李長生沒有再看向中年男子,只是瞥向了私塾先生,看私塾先生是個什么神情。
可私塾先生臉上平平淡淡,沒有任何表情,他也未開口說一個字。
中年男子似乎感受到了私塾先生和李長生的到來,沒有睜開眼睛,只道:“二位前來有何事,本店過了二更不開店?!?p> 中年男子似乎沒有察覺究竟來的是何人,只是知曉來了兩個人罷了。
私塾先生嘴角微微揚起,淡淡一笑:“怎么,這么快就忘記了?你可還欠下我一柄劍呢?!?p> 中年男子睜開了眼睛,眼睛中有些許詫異,不過也沒有太過于驚訝,他們的到來也確實可以算是在預料之中。
不過還是叫到:“是你!”
李長生也看到了中年男子的眼睛,這雙紫色的眼睛真的令李長生好奇。
李長生見這雙紫眼和酒樓中說書青年魏長風的那雙眼睛作了個比較。
最后只能說各有千秋吧。中年男子的眼睛似乎更鋒銳一點,而魏長風的眼睛似乎卻是更為玄妙一些。
李長生也沒有再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睛,生怕自己像上次看魏長風的眼睛一眼迷失在其中。
私塾先生聽到中年男子問出“是你”之后,扇著扇子,嘴上笑意不減:“為何不能是我?”
中年男子這時也站起了身來,朝上次那個地方走去,順便說上一句:“跟我來吧?!?p> 私塾先生也沒有說話,只是跟了上去,李長生自然也是跟著私塾先生。
這是一個通往地下的通道,李長生跟著前面二人一直走著,直到看見一扇門。
走過那門之后,是一個很不整潔的小房間,整個房間并不大,不過也確實沒有多少東西,不過一個鑄劍爐,一個打鐵的桌臺,一張靠墻的窄床,還有地上七零八碎的金屬罷了。
除此之外,剩下最多的就是一些死去的老鼠蟲子,和污垢占最多。
不過這只是面相不是整潔,倒是那些死去的老鼠蟲子卻是沒有散發(fā)出一絲臭味,如果閉上眼睛,那么也絕對是不會知曉這兒有這些老鼠蟲子等事物。
李長生心道:這可是個邋遢的人。
中年男子看李長生對這個房間的嫌棄便說道:“我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關心物之亂否,也就不必整理這個房間了。”
李長生心中一陣鄙夷:這家伙的老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么一句話倒是說得頭頭是道,竟是令我無可辯駁,在下實屬佩服。
不過李長生可不敢講出來,他倒是真怕這中年男子將自己給殺了。
私塾先生也確實不會不管,不過讓這中年男子將自己打個殘廢,先是痛上幾天,然后他再治好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種事那老家伙可是做得多了呢!
私塾先生神情很平靜,沒有因為這里的臟亂而露出任何表情,點一點頭,“可以理解,這顯然并不是什么大問題?!?p> 私塾先生倒也活了不知多久,對任何人做任何事也都很是坦然了,對中年男子的這般邋遢也確實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私塾先生見過更多比中年男子還奇怪的人了,這點小事兒對私塾先生不值一提。
“劍鑄好了吧!”私塾先生問道。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同時還說道:“劍已經好了!”
私塾先生也沒有再多問,而中年男子也是繼續(xù)在墻上不知在摸什么。
終于,只聽見一聲難以描述的聲響,石墻上裂開一道門,隨后便張開。
私塾先生和李長生跟著中年男子的身后,一同進入這扇門。
中年男子在前面淡淡的說道:“其實我并不想讓你進來。這是祖上留下的規(guī)矩,不允許外人進入?!?p> “即便你是他!”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即使我不讓你進,你想進也隨時可以進來,那么我攔著你也沒有多大意義?!?p> 私塾先生扇著扇子,并且微笑:“既然是他留下的,我也不會破壞。他傳下來的規(guī)矩,我也不會違背?!?p> 不過又說:“不過既然你已經將我領進來了,我也不愿走了?!?p> 中年男子沒有看向私塾先生,背對著私塾先生說道:“你和別人很不一樣,你很特別?!?p> “今天也有個人是這么說我的,或許我真的特別?!彼桔酉壬届o地回答。
中年男子忍不住一聲大笑:“哈哈哈!若是我在別人面前做出這般模樣,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可是在你面前,可真是毫無負擔?!?p> “這些人不一定殺的了你?!彼桔酉壬€是平淡的語氣。
“可是你一定殺的了!”中年男子還是笑到。
私塾先生這會已經沒有回答了。中年男子也沒有再說。
不過,李長生卻是看著這個地下的密室。
這個地下的密室里滿是兵器,刀槍劍戟無一不有,大多數都是精品,單單是看那劍的光澤也遠超外面武器鋪的所有。
不過卻是被像扔垃圾一樣,隨手丟棄在一邊,似乎毫無用處。
而有一些光澤暗淡的,似乎還不如外面武器鋪那些兵器,卻是好好地放在了武器架上。
這讓李長生很是疑惑不解,看向私塾先生,只見私塾先生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一樣,搖了搖頭。
李長生便知曉私塾先生并不想告訴自己答案,也就沒有多問。
中年男子從武器架上挑選了一把。
這把劍長相確實很普通,要說暗淡,武器架上有太多都比他暗淡,要說光亮,地上扔的無一不比他光亮。
這把劍通身銀白,只不過像是世界普普通通的一柄,毫無特色。
此劍還沒有名字,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罷了。
“這是我?guī)啄陙硪恢痹阼T造的劍,上次你們到來,也只差一步了?!敝心昴凶勇纴怼?p> “既然它與你有緣,那贈予你又有何不可?”
李長生看著這柄劍,心道一聲:這個家伙不會是騙子吧!這種劍在外面不知可以找到多少把了,就是連我家的菜刀也都是這般色澤,竟然說是好劍?還鍛造了幾年?
李長生對中年男子很是不信,他看向私塾先生,又轉頭看向中年男子,似乎在說:你這把戲騙得到其他人,可絕騙不到老家伙,老家伙最討厭你這種招搖撞騙之徒了。
不過,私塾先生仔細看了看這柄劍之后,卻是說出一句:“確實不錯?!?p> 李長生再次看向這柄劍,實在沒有看出哪里不錯。
私塾先生用沒有執(zhí)扇的一只手摸了摸李長生的頭,微笑著道:“小家伙,若是你都看得出來又何稱不錯呢?”
李長生似乎也覺得有一點道理,不過一瞬間便是不樂了:“老家伙,你瞧不起我!”
李長生一陣氣憤的模樣,惹得私塾先生和中年男子都一陣笑聲。
私塾先生問道中年男子:“你當真要把這柄劍贈予別人?”
私塾先生也有些不解,這柄劍可是絕世之劍,這可以算得上是中年男子的巔峰之作了,怎么這么輕易便是送人?
中年男子笑到:“我說送便送,我所說的話可從不后悔!難道你不想要?”
“我當然不會不想要?!彼桔酉壬恍?。
“送走這柄劍,我也不想再鑄劍了!”中年男子對這私塾先生一道,“我也要做我所想做的事!”
私塾先生點了點頭,收下了那柄普普通通的劍,對著中年男子說道:“你的這柄劍絕不會因為他平凡的外表而平凡,它會讓這世間看到它獨有的光輝!”
中年男子似乎很有自信的說道:“這是我所希望的,我也相信他絕對不會被埋沒!”
私塾先生看向李長生:“取個名字吧。”
李長生也看了看這柄劍,最后說道:“既然這柄劍長得如此普通,那么,我就叫它——”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