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國上樓以后,看見沈聰就站在他的房里。
自打他進了這個房間,就站在原地沒有動過。
“疼么?”
“不疼?!?p> 陸建國給他倒了杯茶,“男人挨揍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挨揍以后喊疼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先喝杯茶吧?!?p> 沈聰從陸建國手上接過杯子,用力的握在手上。
“心里氣不過是吧,很想打回來。”
“是!”
陸建國坐到椅子上,“可我不會讓你這么做的?!?p> 沈聰沒有說話。
“是不是很生氣?!?p> “是!”
“你不是有瓶毒藥么,你可以先把我毒死,這樣我就不會管你了,接下來你做什么都可以?!?p> “我……”他抬起頭,雙眼盯著陸建國,“掌柜的,你別逼我?!?p> “如果我逼你,你就會這么做嗎?”
“我……”他咬了咬牙,“我不會?!笨吹贸鰜?,他內(nèi)心很痛苦。
“那我就放心了?!标懡▏刂氐攸c了點頭,“我果真沒有看錯人?!?p> “掌柜的,從今往后,有他沒我!”
“話不要說的這么狠?!标懡▏鴨柕溃骸爸捞珮O的圖案么?”
“知道?!?p> “白色和黑色,永遠都不相容,但這兩種顏色卻是共同存在的。就像白天和黑夜,不能同時出現(xiàn),但卻不可分離。”
“我不明白,掌柜的?!?p> “你和七小毛,是我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陸建國道:“我就是太極圖案中間的那條分界線,我包容了你們,你們也依附了我。我不央求你們能夠互相融合,但久而久之你們會習慣對方的存在,離開誰都不可以?!?p> 他看著沈聰?shù)难劬?,沈聰也看著他,那一瞬間他們的確像一個整體。
那一瞬間,沈聰也的確不想離開陸建國,因為他一生中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他崇敬他、愛戴他,在他心里,他覺得人生中能結(jié)識這樣一位大哥是他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現(xiàn)在,還像剛才那樣氣憤么?應(yīng)該好多了吧?!?p> “好多了?!?p> “如果你是黑色,你就應(yīng)該比白色更加深沉、更加穩(wěn)重,這才是我期待中你的樣子。你們可以沿著不同的方向發(fā)展,但是絕不可以偏離正直的內(nèi)心,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你成長起來以后的樣子。”陸建國鄭重地道:“答應(yīng)我,讓我看到?!?p> “我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這樣才對,這樣才是我認識的沈聰?!标懡▏萌^重重捶在沈聰?shù)男乜谏稀?p> 接著二人相視一笑。
“大哥,我要是能早些遇見你就好了?!?p> “現(xiàn)在遇見也不遲。”
……
那天晚上,沈聰睡了一個比任何時候都要踏實的覺,也做了一個比任何時候都要充實的夢。
而從那天之后,他就形影不離地跟在陸建國身后了。
即便,一品樓的窗臺上又系上了那根白色的布條。
即便,蘇寶慶和吳伯羊同時站在窗戶邊上望著他。
“不用緊張,帶你出來,就是要他們好好看看你?!标懡▏种形罩仙疤諌?,站在店門口的臺階上,一邊同進出的客人點頭打招呼,一邊壓著聲音道:“表情自然些,不要這么僵硬?!?p> “嗯?!鄙蚵斨匦抡砹艘槐楸砬?。
“他說今天晚上不給他回話,便會派殺手是么?”
“吳伯羊是這么說的?!?p> “那我們得好好準備一番了?!标懡▏勑ψ匀?,單從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在說什么。
“掌柜的,我們得小心提防一些,吳伯羊手段卑鄙的很?!?p> “你說的不錯?!标懡▏值溃骸澳阒牢覟槭裁匆愀乙煌驹谶@里么?”
“為什么?”
“給他們下戰(zhàn)書?!标懡▏溃骸拔乙鞔_的告訴他們,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他們想動你的話,就得先過我這關(guān)?!?p> 沈聰抿住嘴唇,抿住笑容,他很得意,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罩著的感覺,這種感覺真好。
接著,陸建國岔開了話題,他指著跪在一品樓門口的那條纖瘦的背影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年輕人好像從昨天就開始跪在那里了。”
“是的,我昨天出門的時候,他就跪在那里,今天早上開店的時候,他還跪在那里。”
“看起來他已經(jīng)跪了一天一夜?!标懡▏鴵u了搖頭,“讓一個小伙子跪在大街上,而且還跪了這么久,不管怎么說都是件很過分的事情?!?p> “他是自己要跪的,聽說他是偷了店里的東西,被趕了出來。”
“偷東西?!标懡▏α诵?,“我覺得不像,一個人偷了東西不是應(yīng)該趕快逃走才對么。按照蘇寶慶的脾氣,他要是偷東西被當場抓住,一定會被打個半死,可是他身上卻沒有受傷。”
“您覺得他是被冤枉的?!?p> “看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盯著對面的那塊招牌,這說明他內(nèi)心對一品樓有著很深的感情。而他的脊背,又一直挺得很直,這說明他內(nèi)心坦蕩,無愧于心。要說這樣的人是小偷,我恐怕很難認同?!?p> “我明白了?!鄙蚵斵D(zhuǎn)過身。
“你去哪兒?”
“天要下雨了,我去拿把傘?!?p> “去吧?!标懡▏α?,沈聰?shù)拇_聰明,只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不多久,沈聰便拿了兩把傘回來。
陸建國問道:“你說你明白了,可你為什么只拿了兩把傘?!?p> “他一把,我一把,就夠了。況且,我要是拿了三把傘出來,只會讓蘇寶慶起疑心,他要知道你看上了那個伙計,一定不會輕易放人。”
“哈哈哈,好一場及時雨啊,只恨下得還不夠大?!标懡▏^之后,又抬起頭道:“蘇掌柜,可有雅興下樓來陪我一同賞雨?”
蘇寶慶站在樓上望著陸建國,口中嘟囔道:“這人真是個瘋子?!闭f著,他用力地合上了窗戶,“你雇的那兩個殺手來了沒有?”
“放心吧,掌柜的,今天晚上我必要那姓陸的好看!”
“我要他死,還有那個沈聰,他居然敢背叛我,就讓他和姓陸的一起去見閻王好了?!?p> “這次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我雇的這兩名殺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最好不要有差錯,我可沒有那么多功夫浪費在他身上?!?p>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