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服禮結(jié)束后,大內(nèi)義隆這日理萬機的大佬自然不久待,但因為新年而滯留在山口的家臣們就不一樣了,本州島上的諸家雖然興趣缺缺,但筑前豐前的豪族代官們還是對拉攏同屬北九州的青方家有興趣的,旁敲側(cè)擊地開始探查起青方隆雅的婚配情況。
此事就不是隆雅知道的了,他還得同各路認識不認識的武家攀談一下午。接著夜里同樣設(shè)宴,隆雅前世就不喜飲酒,轉(zhuǎn)生以來對當(dāng)下的劣質(zhì)低度酒更是深惡痛絕,但是這是自己“登dua郎”的日子,不知抱著什么想法前來赴宴的可謂是一波接一波,總歸免不了跟人推杯換盞。好在都是濁酒,度數(shù)并不高。再加上妙法丸也年輕,飲上幾盞,臉上發(fā)紅,便可以佯裝不勝酒力——這事前世做的蠻熟練的,沒想到這輩子居然又用上了。觥籌交錯,俯仰之間小手一抖大半盞酒就灑出去了,喝進嘴里的時候再豪爽地一仰頭,最后下肚的連半口都沒有。飲過幾輪,便站將起來感謝來賓的熱情好意,再隨性吟詩一首:“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百年渾是醉,三萬六千場。(偷自沈璟)”
在場的多有些文化,一聽便叫好起來,一下子氣氛就更加紅火。別看這幫人平時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前生今世的人,只要喝起來了也都一個德行。同居高位的大內(nèi)義隆也很是盡興,有詩有酒自然是雅致,而且是他挖掘出這么個心向己方的高質(zhì)量少年,家臣們稱贊的時候,他肯定跟著沾光。
主客盡歡不談,宴席一喝也就喝到了天黑,甚至蠟燭都換了一輪——這倒是大內(nèi)家掏的腰包,畢竟青方家此行怎么也不會帶著蠟燭來。
青方隆雅拼了一晚上酒,不光又得了個“今太白”的雅稱,還靠著演技出色的“千杯不倒”折服了不少武家,給倆爹都刷足了面子。雖然看著酒品不怎么樣就是了,一晚上那酒喝得都快能把他這一身衣服洗兩遍了,不過由于禮節(jié)上的東西做的到位,大伙都覺得這是豪壯的象征,倒也沒傳出什么“放浪形骸”之類的壞風(fēng)評。
但是喝了一晚上多少也是難受的,一方面這輩子小年輕身體哪經(jīng)得起這番折騰,另一方面的原因直到第二天白天青方隆雅才知曉。
“啊……沃日……我的頭啊……”第二天一睜眼,青方隆雅就感覺整個前額帶著眼眶都在疼,太陽穴和眼泡子“騰騰”地跳,感覺快要鼓炸了一樣。
“不對啊……昨天才喝了多少?”一晃腦袋感覺就像是裝了砂的實心球,干脆繼續(xù)躺下不動了。躺著的時候妙法丸越想越奇怪,這酒度數(shù)絕對不會高,六七度,最多十度頂破天了。昨天別看好像一碟接一碟地往下灌,真下了肚兒的撐破天不超過二斤酒。他雖然不喜歡喝酒,但量的方面還是有把握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了——這年頭的破酒里頭雜質(zhì)太多!
青方隆雅似乎理解了為啥這么多戰(zhàn)國武將都是喝酒把自己給喝死的,鬼知道這酒里是不是乙醇還沒甲醇多,這要是不喝死人才是真奇怪了呢。
昨夜里吃的雖然也不差,但真的占肚子的全是水,一抖擻那肚里就空了,又躺了一會實在餓得不行了,還是爬起來找東西吃。
雖然說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在這年頭就完全算得上是懶惰的表現(xiàn),但念在昨天小年輕可是沒少喝,也不至于招來怪罪。
家中人已經(jīng)在開始收拾行李,畢竟事情辦完了也就該回去了,有家業(yè)的人是不好在外待太久的,誰知道不在的幾天地頭上能鬧出什么幺蛾子。不過很奇怪的是白天青方隆雅硬是沒看見他爹,直到夜里才回來。
一聞身上那味道,這家伙好么合著三天就沒斷場。不過今日喝得似乎不多,意識還是很清醒的,一回下榻之處就把青方隆雅抓來要說要事。
“父親大人有何要事?”
“為父可給你說了門好親事?!贝嗽捯惶?,青方正盛的老臉都繃不住家主的威嚴了。
“是……?”青方隆雅心中大約有個范圍,看他爹這樣估計應(yīng)該還是符合自己預(yù)期的,所以自無不可。這年頭壓根不存在什么勞什子的自由戀愛,都是老爹一手安排。青方隆雅雖然看不上松浦親,但大內(nèi)家的重臣,只要是還有些存在感的,以他目前的身份就不算虧,唯一的就是希望別送來個帶著什么天花梅毒的就好,他可不想年紀(jì)輕輕就斷在自己正室大老婆手里。再奢侈一點,那就是希望對方不要太難看。
“說出來嚇你一跳,唉,還是為父眼明心亮……”青方正盛這一張嘴就開始給自己貼金,吹的都沒邊了!
“臥槽不會是陶家人吧……”青方隆雅越聽他老爹在這吹牛,心里越是慌亂,萬一真是陶家人,十年以后大寧寺他青方家可該如何自處。
“……沒錯,為父為你說動的可是大內(nèi)家一門的杉豐后守!”嘮叨了半天,青方正盛可算揭露了謎底。
一聽這話青方隆雅先是心下一定,松了口氣,好歹不是陶家人。接著腦子里轉(zhuǎn)了兩圈,這個消息確實驚喜,他爹這次真的實打?qū)嵭燮鹆艘徊ā_@杉豐后守何許人也?正經(jīng)的杉八家主枝,大內(nèi)家的筑前守護代是也。還有一點非常有意思,松浦隆信那個定下的正室不是杉隆景之女來著,經(jīng)過這兩天實地探訪,青方隆雅也搞清楚了這人是誰,這杉隆景正是杉興運的兒子!這就很爆笑了,你岳父是我大舅哥,咱倆各論各的。最重要的是杉興運雖然是守護代,論權(quán)柄肯定比不了在地重臣的陶家,但是確確實實的實權(quán)派,眼下正是大權(quán)在握的時候,作為岳丈肯定比他兒子要強得多了。
“是!父親大人目光如炬,隆雅在此謝過父親!”馬屁一拍上青方正盛看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父親大人同豐后守商討過何時成婚?”
“嘛……這個嘛……”說到這個青方正盛又蔫了,“畢竟雙方都尚幼,豐后守的意思是稍待幾年?!?p> “原來如此?!鼻喾铰⊙乓幌伦泳蜁缘昧耍@么一來,后面難說有沒有大內(nèi)義隆的意思在了。大餅嘛反正給你畫在這里了,就看自己有沒有本事來取。
“那本家對少弍家的行動也該提上日程了嗎……”只是眼下少弍家剛剛家門再興,就算是表演,此時家中也不會立刻開始黨爭才是,少弍派還需要積攢些力量,此刻打草驚蛇反而可能造成意料之外的影響。青方隆雅自知除卻一點技術(shù)上的知識積累,他最有利的武器是對未來走向的準(zhǔn)確掌握,只是這種掌握隨著他動作的不斷變動同樣會出現(xiàn)難以考量的變化,因此他更希望在大勢到來之前不要亂動,靜靜地等待一擊得手的機會。
“無論如何還不是時候,還是整頓領(lǐng)內(nèi),進一步積蓄力量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