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人微言輕
杜小雙看了看，用嘴努了努前面：“我們去那里碰碰運氣。”
對，她說的是碰碰運氣，而不是賣板栗。
顧建章微微蹙眉：“小雙，恐怕有些不妥吧？”
對上女孩詢問的眸子，他耐心解釋道：“我們應該去牙行，牙行有專門負責收購和銷售的渠道，你去酒樓做什么？”
板栗雖然有很多種吃法，尤其板栗燒雞的確算是一個美味。
但一個小小的酒樓根本解決不了家里堆積如山的貨物，而牙行的買賣遍行天下，家里近千斤的板栗自然不在話下。
杜小雙卻微微搖著頭：“我知道牙行能夠解決，但其價格實在是太低了，我還是想另辟途徑，先試試看吧，如果不行，我們再去牙行也不遲?！?p> 杜小雙何嘗不清楚利弊，但她現在窮，自然要把手里的物品最大利益話，才能攢得一筆巨款，以供日后的步驟。
顧建章也只是提醒，并沒有干涉的意思：“嗯，你心里有數就行，小宇，我們進去吧！”
既然大伯一直強調要他護其周全，進酒樓當然要他身先士卒。
哪怕其實明知道里面會有什么樣的場景等著，他也義不容辭。
杜小雙并不知道顧建章的犧牲，笑呵呵地跟著進了這家叫做“清風樓”的酒樓。
現在已經快要到吃飯時間，里面的人少得可憐。
但顧建章很清楚，以前到了這個時辰，這里的生意可謂是人來人往，客聚如潮。
曾經他也算是其中的一員，雖然不是經常，但每個月總有一兩次的出入。
但現在在場景似乎是他從未遇見的，畢竟，空空蕩蕩并不是清風樓的常態(tài)，哪怕跑堂的以及打雜的都不會讓這種低壓的氣氛蔓延。
而如今，前前后后都只有一個伙計站在門口懶洋洋的招呼著。
“客官，歡迎，歡迎，里面請，里面請！”
雖然羅榮臉上帶著笑容可掬，但眼神里的敷衍和蔑視并沒有掩蓋。
顧建章微微蹙眉，但還是溫潤地點著頭：“我來找秦遠秦掌柜，勞煩通報一聲?！?p> 杜小雙眼神微微詫異，顧建章認識這里的掌柜，接下來應該沒她什么事了吧？
畢竟衙門有人好辦事，顧建章既然認識，自然不會有什么狗眼看人低的戲碼出現。
而事實并非如此，羅榮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露出鄙夷的輕視：“哦，要來一個想占便宜的，不過，你運氣不好，秦掌柜今天可能沒時間見你，他還有事情要忙，你還是先回去吧，如果他有時間了，你再過來吧。”
雖然輪椅上的男子長得好看，氣勢也似乎并非普通，理智上告訴他，不應該得罪此人。
但秦掌柜的處境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他的未來也很渺茫，哪里有心情去和顏悅色，平易近人。
顧建章不動聲色地瞄了羅榮一眼：“沒事，你通報一聲，他見不見我是他的事，如果你不通報，回頭他怪罪下來，你應該也······”
說到這里，顧建章居然停了下來，沒再說話了。
羅榮跑堂也有兩三年了，見過的人形形色色，很清楚今天這位應該是有一定底氣，和平日里見的不一樣。
想到此，他臉上的笑容便多了一些：“好吧，我去看看掌柜有沒有時間，其實剛才不是我故意阻攔，實在是掌柜的心情不好，我們也沒有人敢去惹他，尤其剛剛才打發(fā)了一個，你又來了，所以，如果有什么，還請原諒?！?p> 瞧瞧，這就是常年跑堂跑出來的口舌，人家只幾句話，就說明了問題，也解釋了緣由，更是撇清了利弊。
顧建章睨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行了，你去找他吧，我沒生氣。”
不是他心胸開闊，實在是和這種人計較，只能氣壞自己，他可犯不著。
尤其看見女子乖巧地跟在身后沒出聲，只有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打探，而頭頂帽子上還有一層薄薄的雪泛著淺白，更是把她映襯得更白皙瘦弱。
“你先給我們倒杯茶，再看看廚房里有什么，準備幾個炒菜，再舀一碗羊肉湯，放心吧，我不會讓白吃的，不用讓他掏銀子，你也別心疼?！?p> 雖然他也想盡快見到秦遠，但女孩的疲憊終究占了上風。
羅榮有些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本來想解釋，但看了看似乎并不在意的男人，他還是停下來了：“好，我馬上去安排，你們稍微等一下，我盡快······”
杜小雙倒沒有普通村姑進酒樓的畏畏縮縮，她大大方方地把顧建章推到了一張桌子旁，讓顧建宇也坐到了她身邊：“小宇，你是不是第一次進酒樓，放輕松，以后習慣了就好了，現在你可以想象一下在家里的樣子，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明白嗎？”
顧建宇手里還拿著一串已經沒剩下多少的糖葫蘆，臉上露出怯怯神情，但還是乖巧地緊緊跟在大哥大嫂身邊，似乎這樣才能心安：“嗯，我以后會習慣的，大嫂，我盡量不給你丟人?！?p> 他的怯懦自然惹來了杜小雙的淺淺一笑：“說什么呢，我只是讓你明白，咱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進酒樓這種事情以后會是家常便飯，你別有心理負擔，放輕松些，你就當是在家里一樣，不緊張，看看，周圍都沒有不認識的人，有什么好緊張的?！?p> 顧建章也歉意一笑：“小宇，你還是先把糖葫蘆丟了吧，一會兒有好吃的，你也不怕酸牙?！?p> 這說著，羅榮的茶也剛好端了過來：“客官，請喝茶，我馬上去找掌柜的，也讓后廚準備了幾樣小菜，等我通知了掌柜，就給你們端上來?！?p> 沒辦法，酒樓的生意不再像以前一樣好，請的人自然是減了又減，如今他是集跑堂、伙計、打雜于一身的全方位人員。
如今卻還是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這位置，他的心情自然并不好。
顧建章何嘗沒看見清風樓如今的凋零，哪怕門口的招牌依舊厚重，但里面再也沒有了曾經的喧囂和熱鬧，攢動和彼此起伏的吆喝。
“嗯，去吧，告訴他，我姓顧，一個瘸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