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窩囊氣,楊梅就硬生生地吞了!然后帶著孩子跟著樸實去到了外地。
不知不覺到了夏天,樸實的二堂弟結婚,大家從四面八方趕了回來,又聚到了一起。
說也奇怪,大家不聚到一起,風平浪靜的,安靜得很,一聚到一起,就像幾股不同的海潮撞在一起一樣,非得掀起一波巨浪不可!
這不,到家的第一天,楊梅本著“草棒豎起有高低”的心理就先和趙燕打了招呼。說過話倆人就一塊去到了辦婚禮的樸滿樸實的小叔家,看著婚禮準備得就等明天拉開序幕了,吃罷飯,她們也就帶著孩子朝家走。樸實的大堂弟媳婦鄒翠感覺很長時間大家沒見面,感覺有很多話要說一樣隨著她們一塊一邊說著話一邊就來到了那兩層小樓的院里坐了下來。
夏天的小院,兩棵銀杏樹枝繁葉茂,形成了一大片樹蔭,再加上毫無阻擋的穿門而過的東風,院子里一片涼爽,她們妯娌仨就圍坐著拉起呱來。
東拉葫蘆西扯瓢,鄒翠好像感覺這樣的呱太過于平淡,于是就語出驚人地直通通地說道:“二嫂子,你跟二哥結婚,大爺給你們買‘單人床’的事,要擱我,我絕不能罷休?!?p> “單人床”特別炸耳,炸得楊梅的耳朵嗡嗡響。
?“什么‘單人床’?!”愣住的楊梅不由得沉著臉問。
鄒翠看楊梅與往常不一樣,像自己也感覺到什么一樣又忙說:“不過,二嫂,你們過得也怪好!”
“什么我們過得很好?難道你還不希望我們過得好?!”楊梅追問道。
鄒翠慌了神,說了句“哪有,二嫂,希望你跟二哥過好”后就把話題一下轉到了她怎么與自己的老公公翻臉的光榮史;趙燕沒事人一樣繼續(xù)在一旁不出聲地認真地聽;楊梅這卻翻江倒海:誰告訴她的‘單人床’……她從來沒到過自己屋……人心真是險惡……
百味雜陳的楊梅看著呱呱其談的鄒翠,自己好像全然沒聽進去她在說些什么,最后終于等到了個空隙的機會楊梅繼續(xù)問道:“鄒翠,我想知道誰給你說的‘單人床’?”
被這么一問,鄒翠好像沒想到,咕嚕著眼睛支吾著。如鯁在喉的楊梅沒做過多停留繼續(xù)說道:“鄒翠,首先我特別感謝你,因為你今天不告訴我,我都沒想到別人是怎么詛咒我跟你二哥的!”
一聽詛咒,鄒翠慌忙說:“沒有詛咒!二嫂!都是一家人!”
“鄒翠,你聽我說完。你呢,我知道,今天,你是替我打抱不平!我特別感謝你。我呢,當時沒鬧,那都是因為我壓根沒認為它是‘單人床’。另外呢,我是相信天下沒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父母!雖然你大爺孬,我只是覺得你大爺會過,拿一根針當金條,給我們買一米二的床也只是出于會過,不舍得花錢而已,僅此而已。”
“是的,二嫂。父母都是希望孩子好的?!编u翠附和道。
“不過,鄒翠你猜醒到了嗎?”楊梅問。
“猜醒到什么,二嫂?”鄒翠不明白地問。
“猜醒到——人心多可怕!可怕到袖手旁觀地看著‘單人床’事情的發(fā)生,再等著看熱鬧,熱鬧沒看成,再在背后詛咒。但不客氣,這詛咒誰造的,誰就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我跟你二哥不要!”楊梅不依不饒地一口氣把心中的一口惡氣都吐了出來。
鄒翠聽后,頓時像闖了禍一樣,拉著小孩找個借口逃一樣就走了;趙燕也起了身像是去送鄒翠……?????
送走鄒翠,歡樂祥和的婚禮第二天很快也結束了,樸實、楊梅收拾行李準備回去(回到樸實工作的地方)。當來到車子前,這時她發(fā)現一個包被落下了,就急著踅轉了回去。
趙燕由于還不確定怎么走,就在大門的過道屋下閑坐著,婆婆說話間也相對著和趙燕一南一北地坐著。
楊梅一心想拿到要拿的東西趕路,于是急趕趕就走了來。
剛坐下的婆婆這時就仰臉迎著楊梅說道:“你們那電冰箱(楊梅結婚的時候娘家陪嫁的物件)看看怎么拉走,擱家我們也不用?!睏蠲凡恢獮槭裁匆宦犨@話,就感覺,自己的東西放在一個地方,別人讓騰地方一樣,于是就有點帶氣地說:“拉回去,你知道路費得多少錢……”余下的“不讓放,就扔”的話,到了嘴邊沒來得及吐出來,腳步就已踏上了倚著過道屋而上的二樓樓梯。
樸實的車已經打起了火在那等著了,楊梅心里也就很急,一心想趕緊拿到該拿的東西,馬上出發(fā)。可令她沒想到的一段刺耳的對話這時卻追著自己懟到了耳朵里來。
從樓梯噔噔一路而上等楊梅剛跨進二樓房子的廊檐,就聽到樓下樸針鼻問道:“什么事?剛說的什么?”婆婆的回道:“我讓弄電冰箱……不想弄!”緊接著樸針鼻就譏諷地說道:“弄什么的,再買新的,有錢擱著不花不難受嗎!”于是哈哈的底下的老婆子還有趙燕立馬就爆發(fā)了刺耳的笑聲!
楊梅直覺一陣冷風吹過。
會過的樸針鼻一直都嫌楊梅不會過。他曾經當著楊梅的媽媽的面說過楊梅手里的錢可好花了,“啪——”一下一百塊錢到集上就了了!弄得楊梅的媽媽一陣尷尬。
不光嫌楊梅不會過,而且與之相反地卻在楊梅跟前不止一次地說過趙燕會過,死會過,意思是他樸針鼻自己都怪會過了,趙燕比他更會過!以前沒怎么覺得什么,楊梅現在卻感覺特別不舒服。
楊梅冷靜地把自己回來要拿的包提了起來,數著步子地走下了樓!
?“你剛才說的什么?”楊梅一走到樓下就面無表情地問樸針鼻。
?“昂……昂……電冰箱擱著不用不是怕你們浪費嗎?!睒汜槺墙器锏卣f。
“怎么浪費的,你知道拉它光路費得多少錢吧!”楊梅問。
“多少錢?”樸針鼻一副認真地想知道多少錢的樣子,估計他想趕緊轉移話題掩蓋剛才自己對楊梅的諷刺挖苦。
“多少錢,你先別忙知道,你先說說什么叫‘有錢不花就難受’的?!”楊梅沒容樸針鼻狡辯,接著連珠炮道,“‘有錢不花就難受’,花你的啦?不想讓我花,看那能省的、會過的,把日子過成苦水的好,盡管擱背后使壞讓你兒子找去,我隨時讓位!離婚,誰都會!”說完,沒停留,楊梅留下“我不是好惹的”的背影揚長而去!
一年又一年。平常時間,楊梅、樸實都在外地,過年的時候總會回去。不光回去,在大年初一這天,楊梅以前都會給樸針鼻老兩口磕個頭。樸針鼻似乎特別喜歡這種形式,樂得合不攏嘴。樂過之后還不忘絮絮叨叨嫌趙燕不給磕頭。
這一年的大年初一,楊梅和樸實帶著孩子早早就到了。到了,楊梅就忙活包餃子。樸實呢,到那就咕嘚一跪,磕了兩個響頭。往年楊梅也會跟樸實鴛鴦一樣地啪啪朝地上磕兩個響頭,但今年,楊梅就沒打算磕,一方面自打上次聽鄒翠那么說以后,楊梅心里就對樸針鼻產生了怨氣,似乎怨氣越來越大;另一方面楊梅想人大嫂每年都沒磕過,你楊梅卻每年兩個還一個都不落,難道這樣你是想證明你比人孝順?!想到這,楊梅更沒有一點磕頭的苗頭。
不一會,吵吵呵呵,樸滿、趙燕帶著孩子也來了??闪顥蠲窙]想到的是,趙燕一反常態(tài)(后來,才知道是樸針鼻借給了他們六萬塊錢):一到家,撲通撲通,朝著樸針鼻老公倆就是兩個響頭。這樣一來,樸針鼻就有點不一樣了,大談趙燕不容易,說完,轉身到堂屋桌子邊坐下,像要喝酒,喝酒也不像真的安下心喝酒,只沾了下,又像有什么事一樣騰一下就站起了來,站起來,沒停留,就開炮了,朝著正在包餃子的楊梅摳鼻子挖眼一樣說:“連頭都不磕!你,楊梅,真不孝順!”
看著樸針鼻兇神惡煞的樣,楊梅怔住了,老半天沒回過神。終于等回過神,聽著樸針鼻說:“你看你嫂子多不容易,帶著……今年都給俺磕了頭……”反正是一向不給磕頭的,乍一給磕了,就不得了了,原來是這不好那不好的,現在也是這也好那也好了;原來一直給磕頭的,這一乍不給磕,也是不得了了,左一個不孝順,右一個不孝順!
一直處于懵圈的楊梅,搖了搖頭,正了正腦袋也不客氣了:“俺嫂子磕頭那是她愿意,我不磕頭也是我愿意!怎么?你是皇帝,非得給你磕頭?!我不磕頭就是不孝順啦,那全國有上億的人不磕頭的,那都是不孝順,行,那不孝順這帽子我戴!”
“讓人尊重的,不磕頭,人在心里都會尊重他;不讓人尊重的,磕頭了,不讓人尊重的,人一樣不尊重!切!”說完,楊梅就跟胡芹拉起呱來,不與樸針鼻再搭腔。
可等著大家都聚集在二樓乒乓球場(二樓有一臺乒乓球臺)打球的打球看球的看球的時候,樸針鼻走了進來,揚著攥在手里的一把撲克牌一樣的大紅鈔票轉著圈說:“來!來!來發(fā)錢嘍!”
緊接著就是噗嗤一口吐一口吐沫到手指上,再大張旗鼓地點著揚在手里的鈔票說:“你三張……你三張……你三張……趙燕也三張?!?p> 楊梅原來正在乒乓球桌跟前打著乒乓球,對面打球的也不知是哪個小孩光顧著頭抻著領錢去了,球也早就不打了,只剩下無所適從的楊梅干杵在那。
等樸針鼻專門繞開楊梅說著“沒磕頭的,不給”時,楊梅終于爆發(fā)了把手里的球拍往桌子一砸還往地上呸了一口說道:“呸!磕頭?你可配?!”
從來沒見過楊梅發(fā)這么大火的一圈眾人一下也被鎮(zhèn)住了,干站在那繼續(xù)聽著楊梅怒指:“你給你兒子的‘單人床’配?!你不是說怕浪費嗎!我告訴你,今天我也怕浪費,怕浪費喊爹叫娘。從今天起,在我這,樸實的爹娘都死了!”說完楊梅甩門而出,頭也不回地把那二層小樓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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