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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宇掛掉了電話,張敏敏問怎么樣。
孔妍?線索查到了那叫孔妍女人身上了。
“嗯然后呢?”張敏敏又問。
王博宇聳聳肩搖了頭。
“他們說,那女人好像失蹤了,暫時還未找到。”
失蹤了?張敏敏眼皮跳了跳,為何每次查到點線索都很快就斷了,是單純巧合還是暗藏深意?想起電視劇里那些情節(jié),忽然有種不好感覺,孔妍會不會被……現(xiàn)在怎么辦?干等警察去找孔妍嗎?照這速度,他們找到的是不是活人可不好說!
“調(diào)查孔妍!”張敏敏和王博宇幾乎異口同聲道。
只是連警方都找不到孔妍,他們倆又從哪里下手。
王博宇好像看透了張敏敏心思,又像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說,“我還是找咱爸問下,到底怎么回事。”
張敏敏肯定又感激地點了點頭,能遇到比自己小還懂自己的丈夫,是這輩子最幸運事情。幸運到恐怕上輩子運氣都用光了。
其實,張敏敏并不知道的是,王博宇并沒有把警方告訴他的孔妍的事和盤托出。因為王博宇聽到“洗浴中心”、“孔妍”這幾個字,就猜出怎么回事了,礙于他們父女關(guān)系沒說出來。王博宇找到岳父先扯了兩句別的,做好了“都是男人”等等鋪墊,最后才奔主題。
“其實,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睆埞鈼鞒趼犈鎏岬娇族樕妥兞?,也只是變了變,知道事情終于瞞不住了,其實早就料到有這天,只是沒想到這樣快,磕掉煙斗里的煙灰,喉結(jié)蠕動,“事情也跟你想的差不多?!?p> 王博宇:“……”
王博宇有些冷汗,扯輕了、重了都不好,怪不得大家都不愿跟長輩說話。
張光楓有些作難,卻知道事情捂不住了,其實,從警方把他帶走那刻就預(yù)料到,那件事情恐怕會被家人知道,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也是時候了。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事情發(fā)生在他們倆婚后一星期晚上,應(yīng)是十二月九號。他和小陳作為鎮(zhèn)上被選中的各村代表和鎮(zhèn)領(lǐng)導(dǎo)一起去縣城開會。那天開會完,因為還有點別的事,他叫小陳拿著資料先回來了。他路過洗浴中心,那女人出來拉他進去搓澡,是堅持拒絕的,畢竟家里有太陽能。可最后他還是被那女人說服了,因為那女人說不光有搓澡還有足療和拔罐等等,報出的套餐價很便宜,自覺這兩天忙活婚禮有些疲勞,反正還要等兩個多小時車就半推半進去了。他能被說服還有個很重要原因,就是開會時,別人給了他這個洗浴中心幾張優(yōu)惠券,不用就過期了到足療時,他沒想到來的技師就是那在門口拉客女人。
那女人三十多歲,瓜子臉,一直很熱情也很健談,自稱叫春紅,足療做得很不錯,一邊給他捏腳一邊跟他聊家常,說她離異了,帶著上初中兒子過日子,生活很難云云,聊著聊著,就問要不要“其他”服務(wù)。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已沒了其他客人,其實本來進來時人就不多。他本來也還是拒絕的,可那女人竟沒羞沒臊,一把就伸向了他下體……完事之后他還被那女人訛走了兩百塊錢,加上搓澡和足療,不算優(yōu)惠券,整整花掉了將近三百塊錢。
痛定思痛,他說,現(xiàn)場那啥應(yīng)該就是從這里來的。當(dāng)時他只是以為那女人是因為生活所迫才給人家手……但他不知道自己那啥又是怎么到了現(xiàn)場的,那女人跟可微事情又有什么聯(lián)系。是他跟警察說不要往外透露這件事,包括家人,原本想警察順藤摸瓜抓住那女人查出真相就是了,卻不想,那女人沒有抓住,警察還是跟他們說出了那女人來。
原來如此!
可微是那女人害的嗎?那女人為何害可微,難道背后有人指使她,背后之人是誰?跟他們家又有什么仇?王博宇和張敏敏兩人合計,現(xiàn)在那女人是整個事情關(guān)鍵,所以必須盡快找到那女人。問題反倒變得明朗了,兩人又感覺好像哪個地方不對勁,一時又說不出是哪。
現(xiàn)在警察連個人都找不到,這就是現(xiàn)實里的警察,跟電視劇里的真不一樣。
岳父給出的信息并不多,想要找到孔妍還少不了其他信息,最簡潔方法還是從警方那里獲得??删洁笥凇霸瓌t”又不肯大大方方透露更多信息,為此只有一個辦法了。
找家世顯赫的馮侖。
隨后警察也沒有給出太多資料,只給出了:孔妍,三十六周歲,娘家是臨縣蓮花峰社區(qū)的,帶十五歲兒子孫家旺過日子,離婚后得前夫一套房,在南家埠回遷小區(qū)二棟三單元二零二住。孔妍手機關(guān)機,微信等即時通訊也聯(lián)系不上,他們已排查了孔妍社會關(guān)系,雖在洗浴中心工作,接觸的人繁雜,但真正走得近的朋友沒多少,結(jié)果卻是她并沒去那些關(guān)系好的朋友家里,應(yīng)又去外地躲債了。只是跟往年不同的是,孫家旺這次對母親行蹤一無所知。家里那張紙條上并沒有說去哪、什么時候回來。已確定紙條上筆跡是孔妍本人的。
他們倆順便從警方那拷貝了相關(guān)監(jiān)控視頻。小區(qū)監(jiān)控上顯示,十二月十六號早晨八點二十一分,孔妍穿著紅色羽絨服拉著卡其色行李箱走出社區(qū),就再也沒有回來。最奇怪的是,順著孔妍離開方向去查周圍監(jiān)控,卻找不到任何孔妍身影。
警察給出的消息真不詳細。
從監(jiān)控上顯示,孔妍拉著行李箱像出遠門,不到二十天就過年了,這時候出門又能去哪里?警察從火車購票系統(tǒng)上查出來,十二月十三號凌晨兩點半,孔妍訂了當(dāng)天去昆陽火車票,可從火車站和列車當(dāng)天監(jiān)控上卻找不到孔妍或相似身影,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沒去昆陽!
孔妍是虛晃一槍躲起來了,還是出現(xiàn)了意外?!
若是前者,一個人有心躲起來,即便在科技如此發(fā)達今天也不容易找到。若是后者,張敏敏越發(fā)感到找到孔妍迫切性了,有種預(yù)感,晚找到一分鐘就多一分鐘意外!
南家埠小區(qū)。
他們倆知道警方已去過了,再去基本也是無用功,但人總有一種毛病——不去親自看過不死心。南家埠小區(qū)是城中村很早的回遷小區(qū),因此小區(qū)非常破舊,原本紅色粉飾斑駁不已,走路都要小心,生怕哪里掉下來不明之物砸個不明所以,不過小區(qū)外圍墻很高,有三米多,只一個出入口。這樣回遷小區(qū)自然是沒電梯。
張敏敏和王博宇走進樓道,看到跟這小區(qū)十分搭的擺設(shè):樓道里擺滿了各種雜物,看不出年代的破自行車,缺輪子的兒童車,電動車,蜂窩煤爐子,爛木板,甚至還有破衣服,五顏六色塑料袋……加上一進樓道撲面而來的復(fù)雜味道,更是增加了“歷史”濃郁感。
他們倆到了孔妍家門口,灰舊的門牌,貓眼都壞了,兩旁貼著各種小廣告,敲了敲門,自然沒有人——原本期待的“燈下黑”是不可能的了,要不然警察也太廢物了。
這時他們才想起個很重要問題,只顧興沖沖跑到孔妍家來了,怎么進去?張敏敏轉(zhuǎn)頭看王博宇,卻見王博宇給出了個“山人自有妙計”表情。
難道他會像特務(wù)劇里倏地掏出個小鋸條什么的,然后姿勢風(fēng)騷地三秒鐘搞定?那樣她可對他刮目相看了。果然,王博宇掏出了個東西:
是一串鑰匙。是王博宇常帶的那串鑰匙。
竟然從其中選出了一把,試著插了進去。這貨什么時候弄來了人家鑰匙?她怎么不知道。
王博宇轉(zhuǎn)了下鑰匙,似乎卡住了,臉上卻流露出幾分欣喜表情?!斑前伞甭?,鑰匙竟斷在里面了,王博宇嘴角揚起微笑更邪祟了。這是什么操作,這是鬧哪樣,說好的姿勢風(fēng)騷呢?!
只見王博宇掏出了手機,看了滿墻廣告隨即撥過去了,隨意又隨便得很。仿佛孔妍門上的開鎖公司開孔妍的門,理所當(dāng)然。
“喂……萬家通開鎖公司嗎?”
這,這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開人家屋門的鎖?!
“我們家門上的鎖開不了,可以來下嗎,地址在……”
張敏敏心里生起了個巨大的疑惑和擔(dān)心。王博宇笑了,仿佛說,做大事要不拘小節(jié)。
不到二十分鐘,萬家通開鎖公司師傅就趕來了。板板正正工裝,一點也看不出是小廣告上公司樣子,尤其那二十四五歲小伙子辦事更周正,居然要“身份證明”。
“公司可以不正規(guī),但流程必須正規(guī),要不然出了事怎么辦,麻煩二位理解下哈?!?p> 開鎖哥微笑不能說不陽光,話語不能說不得體。張敏敏眼看就要再次陷入“有證明就開鎖,開鎖就給證明”的局面了,一時不知怎么辦。這就是她擔(dān)心地方。
“大兄弟啊,我跟你說,”王博宇一臉燦爛地拍人家肩膀親切說,“我們兩口子這不中午下班剛回來嘛,鑰匙就崴到里面了,證明自然在屋里,這是我身份證……”
說著,王博宇還真拿出自己身份證給大兄弟看。
“不會出問題的,你想誰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開人家的鎖?你開了鎖我這就給你拿證明,你看我們也不像壞人是不是,再說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旁邊你這美女姐姐……”
張敏敏只好擠出個美女勾人微笑。原來不是“借刀殺人”而是妥妥的犧牲她色相的“美人計”。張敏敏也終于明白,王博宇為何弄斷了鑰匙而不直接說鑰匙丟了,是為增加可信度,當(dāng)然心里有生起另個疑惑,開了鎖拿什么證明給人家,孔妍照片或結(jié)婚照之類的?!
開鎖小哥卻在王博宇三寸不爛之舌圍攻下,終于為他們倆破了他從業(yè)來的“規(guī)矩”,又在王博宇替他“著想”下直接換了新鎖,不到十分鐘搞定……開了門,那個問題撲面而來。
張敏敏咋舌地看到王博宇此刻又展示了舌燦蓮花本事,一個勁夸師傅手藝如何牛逼,小老弟長得如何帥,有沒有女朋友要什么樣的,愣愣的就是沒讓人家進門,還毫無違和感,那小伙子接了錢高高興興竟沒再提證明的事。
王博宇這忽悠人本事,以前她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張敏敏有種當(dāng)初上當(dāng)?shù)内s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