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錘很奇怪,他邊跑邊摸了摸胸口,一點傷也沒有。剛才明明大牙光一刀捅過來,他當(dāng)時覺得自己就這么死了,又激動又害怕,可沒想到一點感覺也沒有。大錘又使勁摸了摸胸口,低下頭看了看,確實一點也沒事,連個紅印子都沒有。我這什么時候刀槍不入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這雙蒲扇一般滿是老繭的手,我的手什么時候這么有力了?一巴掌把頭扇掉?他攥緊了拳頭,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
蘇大錘邊想邊往村子里跑去,他覺得紅纓要是跑也會往村里跑,因為她沒出過村,她不敢自己跑。又或者,被差人抓住了,因為她帶著開光氣,那是個啥,大錘不懂。
來到村子,看到有幾個跑回來的,灰頭土臉的坐在籠子里發(fā)呆。這些老實巴交的村民,他們碰到困難和危險就只有回家藏著,哪怕家就是個籠子。
大錘挨個問了一圈,都沒見到紅纓,紅纓家空蕩蕩的,她的姥姥年齡大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逃得回來。大錘又在紅纓家仔細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什么有用的。正在躊躇著,撇眼看到不遠處有幾個黑影,躲躲閃閃,好像黑布虎頭服的差人。
大錘大步流星的跑過去,那幾個差人也發(fā)現(xiàn)了大錘,哄得一聲全散了。大錘趕上一個跑得慢的,一把拎起來,順手往地上一貫,那人像個破包袱,軟趴趴地不動彈了。大錘跟上一腳,把那人又踢出幾米遠。跑上前去抓起來準(zhǔn)備問話,卻發(fā)現(xiàn)那人頭耷拉著,竟然死了。
大錘搖搖頭,繼續(xù)去追剩下的幾個差人。差人們看到這,都嚇傻了,有兩個當(dāng)場癱坐在地上,不停地發(fā)抖。大錘趕過去提起一個,問“見到紅纓了嗎,就是找到青岡珠的女孩?!?p> “嗚...嗚嗚...”那人不停發(fā)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嗐”大錘丟下這個,又撿起一個。“說!見了嗎!”另一只手把錘子舉起來?!皠e,別...我..我我我,沒見,沒...見....”“那你們熊爺!他在哪?”大錘的聲音越來越響“下..下面”差人指了指腳下。
“說明白!”“就...下面,從...村口..祠堂...下...下去”大錘沒敢使勁扔他,怕又扔死了,輕輕地往地下一送,那人趔趔趄趄慌了幾步,算是站穩(wěn)了。
“帶路!”
那差人晃悠悠的在前面走,大錘緊緊跟著。不一會,到了祠堂。這是村里好幾百年的祠堂,列祖列宗的排位都供奉在這,大錘不明白這差人帶他來這找什么。祠堂入口被一塊巨型石頭封住了,大錘依稀記得這是熊爺這幫匪徒當(dāng)年進村時封住的。差人指了指,意思自己弄不了。大錘把他撥開,兩手團團保住,腰部略一用力,大石被挪開了幾寸。差人推開祠堂門,大錘往里左右看了看,沒有人,也跟著邁步進去了。
差人轉(zhuǎn)到后面,在一座佛像前站住,左摸摸右摸摸,“嘩啦啦啦”石像往后退了去,顯出一個往下的臺階。大錘往下看去,只見兩面都點著火把,臺階很長,看不到頭。
大錘看了看差人,用嘴努了下,示意帶路。差人哆嗦著下去了,大錘扛起錘子,跟著下去。
道兩邊在火把的映射下隱隱看到墻上畫著很多圖案,仔細看是些人物圖,有嬉戲游玩的,跳舞奏樂的,喝酒吃肉的,大錘看不太懂,他每天的飯就是菜湖湯。走了大概幾百級臺階,前面有個銅釘大門,兩面各有兩個雕塑,是兩個石塑的熊,張牙舞爪。差人往邊上站了站,“你推吧大爺,我推不動”大錘瞪他一眼,放下錘子,邁步上前推門。
大門確實很沉,但大錘稍一用力,門慢慢開了,再要推時,突然從兩邊傳來嗚嗚的聲響,兩只石塑的熊身上射出了箭。大錘猛地一用力,身子往前一滾。只覺得右邊肩膀一陣刺痛,低頭看時,發(fā)現(xiàn)一根響箭插在肩膀上,大約扎進去三指。大錘忍著劇痛,剛要去拔箭,只覺得后腦一疼,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錘微微睜開眼,感覺渾身劇痛,尤其是肩膀和后頭。他略一側(cè)身,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再一伸腿,又響了。發(fā)現(xiàn)周身被鐵鏈像捆粽子一樣拴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再想用力掙脫,卻感覺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只能作罷。
大錘使勁抬起頭,想觀察下周遭的情景。只看到烏黑一片,角落里有微微的亮光,對面好像坐著一個人,渾身烏黑,只露出兩個慘白的眼睛盯著他。“這是哪”大錘努力擠出來幾個字。那人不說話,還是盯著大錘看,大錘也盯著他看,只覺得身困體乏,一閉眼又睡了過去。
大錘只覺得昏昏沉沉,好像睡了幾天幾夜。夢到很多事情,紅纓在他旁邊坐著,手里拿著一碗肉湯,在喂他吃。他爹娘就在旁邊看著,笑嘻嘻的。房子頂上突然開了一個大口子,很多石頭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起來!起來!”大錘感到身上臉上被棍棒各種敲打,但是卻感覺不太到疼痛。他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幾個黑衣的差人正圍著他大叫著?!斑@不是沒死嘛,這么大個東西,是不是人?怪不得陳大牙會被他一巴掌扇死?!闭f著手不停歇,一直拿棍子打大錘。“這個怪物,拿著的那個大鐵錘好幾百斤重,熊爺非得讓我們給拿去,誰拿得動啊。說了半天,你們這幾天搜沒搜他,找到那個什么珠子了嗎?”說話的是個瘦高個。
“沒呢,搜遍了,**都翻過來了,什么也沒有,就差開腸破肚了?!比缓髱讉€人對視了一眼“對啊,把他切了不就行了,肯定是吞了,肯定在肚子了,找到了熊爺每人賞一個金錠?。 币换锶藲g天喜地起來。
這時,角落里傳來聲音“你們沒必要殺了他啊,吃點瀉藥讓他拉出來不就行了,那個東西又消化不了?!北娙送锹淅锟慈?,發(fā)現(xiàn)是個瘦小的男孩,蜷縮在墻角,周身烏黑,兩只慘白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著眾人,既害怕又堅定。
眾人愣了一下“這又是個什么東西?呸,狗一樣的東西,用得著你說話。咱們就把他切了,還拉出來?拉出來那么臭誰去洗,麻子,拿刀!”模樣像是為頭的一個差人沖著身后叫喊。
后邊給遞過來一把環(huán)柄刀,為頭的拿起來,比劃著大錘的肚子。大錘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心想自己那天明明刀槍不入了,怎么又會被箭射傷?難道我不怕刀偏偏怕箭?難道我在太陽底下厲害,到了地底就不行了?難道我發(fā)怒時有護體?正在胡思亂想,只聽啊的一聲,角落里的男孩大叫著,又聽當(dāng)?shù)囊幌?,只感到肚皮被輕輕按了按。斜眼一看,那為頭的刀落到了地上,滿臉充滿了疑惑。
“哈哈哈,張頭,你砍鐵鏈子上了?!北娙她R聲哄笑,那張頭臉微微一紅,咬了咬后槽牙,又把刀舉起來了,手起刀落,用盡全身力氣往大錘的肚子上砍去。又是啊的一聲,當(dāng)?shù)囊宦?,刀還是落到一邊了。但這第二聲啊,明顯男孩的聲音了充滿了驚喜和興奮。張頭臉上直冒冷汗,自己雖然花天酒地的功夫都落下了,但離得這么近沒理由砍偏了。
眾人都有些疑惑,也不再起哄了,都圍了過來“他娘的邪了門了,老子不可能砍偏了,是不是刀有問題”說著張頭用手一摸刀刃,刺啦,手指被劃掉一塊肉。張頭是又羞又急又疼又恨,大叫一聲,蹲了下來,把大錘的衣服掀開,把刀橫道肚子上,直接兩手拉起了鋸。蹭蹭蹭幾下來回劃拉。男孩心急,從角落站了起來,跟著張頭的節(jié)奏啊啊啊啊的一聲一聲叫著,張頭是越來越氣,站起身來一下跳到了空中,從上而下劈頭蓋臉的砍了下來,只聽哐當(dāng)一聲,這次是真砍到鐵鏈子上了,呼啦啦鐵鏈子從中斷成了兩截。大錘悶哼一聲,從地下掙脫跳起來,撿起鐵鏈子,沖著幾個差人就掄起來了,男孩看到這,遠遠地跑開抱頭蹲了下來。
只聽噼里啪啦,七里咔嚓,鐵鏈子像兩條黑蛇,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差人們的頭上身上腳上,屋里亂成一片,只能聽到鏈子舞動的呼呼聲響和眾人的唉啊亂叫。不一會,差人都倒了,大錘停止舞動,拿著兩根鐵鏈子呼呼喘氣,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男孩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如鐵塔羅漢般的巨漢“哥,你是人還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