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已到子時,姑爺還沒過來,想必今晚是不會過來了,您先安睡了吧?!?p> 環(huán)月端來水,準(zhǔn)備幫我洗漱。我拉過她的手,開始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剛剛那驚險一幕一直環(huán)繞在腦海。
喜堂之上當(dāng)我扯下蓋頭后便有杜府的奴仆上前拾起,試圖強行蓋回我頭上。我哪里肯,雖在家不得父親疼愛,但好歹是一個小姐,下人不曾如此放肆。
環(huán)月?lián)奈沂軅?,也?dān)心我受委屈,硬是扒拉過眾人護在我身邊。環(huán)月眼里有憤怒,緊握的拳頭時刻提醒周圍的人,如果傷害了我定要她們償命。
杜府的老奴都是些人精,她們早已知曉杜老太太對我的態(tài)度,一個個爭相著蹦到我跟前,要給我厲害看看。
拉扯聲,叫喊聲,哭聲讓整個喜堂亂著一團,我肯定丟臉,但是杜家更丟臉。
杜老太太用力把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又恢復(fù)了安靜。我也有空看清杜老太太的面容。
杜老太太身形消瘦,但眼含精光,是一個精明能干,通曉算計之人。
這也不難理解,杜桓之的父親在他只有10歲年紀(jì)時便在戰(zhàn)場上身負(fù)重傷,不治身亡。杜老太太這么多年,獨自一個婦人帶著幼子,杜家子嗣又多,不精明必定沒有她倆母子的容身之處。
如今杜桓之28年紀(jì)便已戰(zhàn)功赫赫,當(dāng)上將軍,想必杜老太太也付出了許多,承受了常人無法承受之苦。
“來人啊,送新娘子進新房。”
杜老太太中氣十足,說話鏗鏘有力,并給了我一個嚴(yán)厲的警告眼神。可能是年少氣盛也可能是有備而來,我亦不畏懼,就這樣露著頭,跟隨杜府的奴仆,昂首挺胸邁出了喜堂的大門。
此刻只有環(huán)月與我倆人在,緊繃的神經(jīng)得以舒展,也開始感覺到后怕。胳膊擰不過大腿,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怎能在對杜家好不知情下,硬碰硬,這無疑是雞蛋碰石頭,自找罪受。
果不其然,關(guān)于我在喜堂上扯掉頭蓋的不規(guī)行為在成婚后的第二日便成為街頭巷聞,不過傳話的人也很有分寸,只字未提杜桓之在大婚之日不顧新進門的妻子奮然離開之插曲。而反觀喬子瑜,夫妻恩愛,孝敬公婆,友愛妯娌,其美名和我形成鮮明的對比,自此眾人介知,喬家倆女天差地別,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我洗過手,喚環(huán)月端來吃食,一整天沒有進任何東西,早已饑腸轆轆。我開始大快朵頤,也讓環(huán)月一起,我深知明日等待我的不會有好事情。
新婚之夜,杜桓之沒有出現(xiàn)在新房,可是我這一整夜卻睡得很踏實,因為心里沒有期盼,所以不存在失望或難過。
一早,杜府的奴仆開始進進出出,有女使前來傳話:要我梳洗打扮后去前廳和杜老太太以及杜家眾親眷一起用早膳。
我冷笑不語,用早膳是幌子,看新婦的笑話才是真。昨日在喜堂上已見識過杜老太太的厲害,不過是寡居多年的老婦人要在新進門的兒媳婦面前樹立威信而已,這是每個新婦都必須要經(jīng)歷的,在出嫁之前母親和張嬤嬤都已給我講過,我逃不掉就欣然接受,只是我可不做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我今日著了一件粉紅的長裙,裙邊點綴了著青色的菊花,上了一個淡雅的妝,頭發(fā)僅用一根銀色的簪子綰起。我對著銅鏡,側(cè)臉巧盼,獨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