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桑國邊界,桃花村的一處暗府內(nèi),秦七律緩緩睜開了雙眼,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氣味,讓她不禁警惕起來,她緩步從床上起身,卻沒有力氣,像是腳踩海綿一般站不穩(wěn),沒走兩步便癱軟在地,這時,旁邊走出來一個人,他步履穩(wěn)健,看起來四十多歲,頭發(fā)濃黑,身材健朗,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看著秦七律。秦七律有那么一刻的晃神,似是見到了玄隋一般的感覺。連忙問道:“不知閣下抓民女為何?”玄夫子打量著眼前這個憔悴不已,卻掩蓋不住她未施粉黛仍然氣質(zhì)脫俗的臉,踱步走近她的身邊,問道:“你可知我是誰?”
秦七律思索了幾秒鐘,意味深長道:“不知閣下是否姓玄?”
玄夫子:“哈哈,你果然聰明,我正是玄隋的父親,玄夫子。”
秦七律:“不知玄叔叔找我有何事?我的兩個孩子現(xiàn)在出事了,我需要盡快回去。
玄夫子:“你的兩個孩子已經(jīng)沒事了,被救走了?!?p> 秦七律:“那就好,那我現(xiàn)在回去。”
言罷,剛要起身,身體卻又不受控制的癱軟在地,她看向旁邊不為所動的玄夫子。平靜無波的說道:“兩個孩子是您抓走對嗎?您這是為何?”
玄夫子:“確實是老夫安排的,目的,自然是調(diào)虎離山,抓到你,然后……不出幾日,你自然會知道。你也不用想著逃跑,我給你吃了軟筋散,現(xiàn)在就算沒人守著你,你自己也逃不出這里。放心,我暫時先不會讓你死?!?p> 秦七律不知道為什么玄隋的父親要殺她?她滿臉疑惑的看著玄夫子。只聽玄夫子淡淡道:“哈哈哈……想必隋兒沒有告訴你,他的父親是西桑國的國師,他是我國師府唯一的世子吧!”秦七律有些震驚,她一直以為玄隋是個商人,是玄玉樓的樓主,沒想到,他還是西桑國的世子爺。秦七律聽著玄夫子的言語,跟隨著他的思緒,靠在床榻邊,消化著玄夫子所說的一切。
“隋兒從小性子溫和,少言寡語,她母親因生他時失血過多便去世了,所以他從一生下來就失去了母親,我整日忙于政事,疏于對他的關(guān)心,請最好的師傅教他讀書習(xí)武,當(dāng)他慢慢長大,他的性子卻越來越琢磨不透,我讓他來幫我,他說他不喜朝政,看不慣那些爾虞我詐,陰謀陽謀,求我同意他遠(yuǎn)離仕途,我勸過他許久,他也并未妥協(xié),我便從了他的想法,因為我像他那么大的時候,又何嘗不想那樣置身事外,瀟灑快活。等他再大一點,自然會想通。有我在,我也可以讓他再瀟灑幾年?!?p> 這時玄夫子走到桌案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斟品,秦七律倚靠在床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玄夫子放下手里的茶盞,接著說道:“最近幾年,隋兒整日在人前裝出一副病弱的樣子,起初我也并未理會,自是覺得這把戲,是他為了逃避我的安排而耍的心機罷了,就在三年前,隋兒也已二十歲了,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紀(jì),我便為他安排了一門看好的親事。他卻突然對我說,希望我可以不干涉他的婚娶自由。自由,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多么的奢侈。他可以這么任性下去,我卻不能不為他的將來打算。我便想讓他娶了我朝最受寵愛的云憂公主,將來我不在了,也可保他一世周全。那時他都已經(jīng)二十歲了,在西桑國,名聲狼藉,尚未娶妻,我已是很仁慈了。我也派人調(diào)查了他,打聽出來的便是他在漢源城有了女人,我讓他把你帶回來,可他卻不肯,他說只要不去干涉他的婚娶,不去打擾你們,他便愿意為我做事。我以前交給他做的事,無非是讓他去幫我尋個人,逼他去參加一些宮宴得小事。不過那次,我為了能讓他吃些苦頭。便與他說,替我做十件事。若他能替我完成這十件事,我便再也不會干涉于他?!?p> “我沒想到,這幾年,他竟然堅持下來了,不愧是我的兒子??墒牵驮谇安痪?,他在準(zhǔn)備執(zhí)行最后一項任務(wù)的時候,卻突然終止了任務(wù),匆忙回了漢源城,我遲遲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很是生氣,便親自過來調(diào)查他一番。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和別人搶女人而亂了陣腳,而最可悲的是,和他搶女人的竟然是天域國的六皇子天域宗衍!我說的對嗎?衍王妃?”
秦七律被他的話說的有點頭腦發(fā)懵,她腦海里不斷回憶起玄隋每次離府很久回來后疲憊的身影,似是往常般和煦的溫柔里,藏滿了心事。想到這里,她有些不安,內(nèi)心開始一陣陣抽痛,眼里溢滿了淚水,卻強忍著不讓他掉下來,她強壓著心中的抽痛看向玄夫子:“沒錯,我是衍王妃。”
玄夫子笑了一下,依舊是溫和的,可是秦七律能明顯感受到,這抹溫和和玄隋的并不相同,“你可知隋兒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秦七律的心頓時又抽緊了一些,更加不安起來。“他為了你,答應(yīng)了為我做十件事,而我讓他做的,便是去暗殺,偷情報,勾結(jié)黨羽……他一個連爾虞我詐,勾心斗角都覺得很臟他心的人,如此內(nèi)心渴望純凈的人,竟然愿意為了你去殺人……哈哈哈……他那么多年來堅持的高傲與圣潔,竟然為了你而變得妥協(xié)、世俗不堪。哈哈……”
“我本以為他會放棄,不過這三年里他還是堅持下來了。直到他最后一個任務(wù)。他就要成功了,就要自由了,可還是為了你,他又一次違背了我,趕著回來找你。你說,你是有什么妖法,能讓我的隋兒和那衍王都傾心于你,為了你甚至都改變了自己?”
秦七律聽后早已抽泣的說不出話來,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穿越,到底是好還是壞,她不愿因為自己改了這天下,也不想因為自己改了他人的命運,她不知道了,她到底該不該來到這個世界。這一切似乎都是因為她……她痛苦的抽噎著,她在懊惱自己的不堪,懊惱為什么這么多年來,愛護自己的人都會受到傷害,她竟然覺得自己才是最令她討厭的人。
玄夫子看向一旁失魂落魄的秦七律,依舊是溫和的笑:“他早知我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定然會利用你復(fù)仇,他這般苦心經(jīng)營的保護你,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你還是沒有選擇他。”
言罷,玄夫子的神情變得有些凄涼,像是想起了陳年往事“你莫要怪我,我不想讓隋兒步了我得后塵,遺憾終生?!?p> 玄夫子沒再看秦七律一眼,悠然離去了,留下了秦七律一個人坐在床榻邊痛徹心扉,她從未想過穿越這一世會遇到那么幾個人,溫暖了她的心,走進了她的骨血里,成了無法分離的人。她呆坐在那里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秦七律拖著自己憔悴不堪的身體,簡單洗漱一番,又吃了些侍從端進來的飯菜,她似乎像變了一個人,眼神里多了份堅定與勇敢,少了那抹懦弱與不甘。
她拖著無力的身體,用了所有的力氣,打開了房門,走到了門外,看著這四周美麗的山景,和風(fēng)兒吹過的花草香氣,像是煥然一新般充滿了力量。她微笑著看著這一切,仿佛并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玄夫子看到她這般模樣,有些詫異,不禁走上前來,嘲諷道:“沒想到衍王妃果真是個沒心的,還有心思在這里賞景悠哉,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秦七律微笑著看向玄夫子,如一道黑夜里引路的光,禮貌的說道:“我本是個將死之人,卻奇妙的來到了這亂世之中,本想逃離這是非陳往,卻逃不過這一世的情劫。我從未想過自己能認(rèn)識幾個視我如珍寶的人,這世間的愛恨情仇,各中滋味,只有經(jīng)歷過的人才知道,我不知玄叔叔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什么?可是誰又能奈何得了自己的內(nèi)心。”
秦七律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方的山:“玄叔叔,我雖與玄隋沒有男女之愛,可他卻是我生命中不可估量的寶貴存在,您昨天的一番話,令我痛徹心扉,我沒想到,我那么珍貴的朋友,亦是家人,竟然為了我,去做那些違背他意愿的事情,我很懊悔自己的無能,我甚至覺得我就不應(yīng)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是我不能,我覺得我那么想太自私了,他那么大費周章的保護我,我又怎可辜負(fù)了他的一番苦心,我不僅要活著,還要好好的活著,要變得強大,變得勇敢,變得我也有能力去守護他?!?p> 玄夫子聽到這里,平靜的內(nèi)心不禁起伏波瀾,這姑娘果真還是不一樣的。
“玄叔叔,不論結(jié)果如何,我希望您將來可以讓玄隋過他想要的生活,我知道我這輩子可能永遠(yuǎn)都無法還清他的這份情誼,可是我不想他因為我而愧疚一生,他的性子您知道的,所以,玄叔叔,不管您放了我亦或是殺了我,都不要讓玄隋知道是您干的好嗎?”
玄夫子看著她,意味深長的說:“你喜歡衍王什么?”
秦七律揚起了嘴角,回道:“我以前覺得以我的性子,這輩子是注定會孤獨終老的,可是就是遇到了那么一個人,怎么忘也忘不了,怎么甩也甩不掉,就是那么一個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歡上了他什么,但是我很清楚的是,我確實喜歡他,喜歡到同樣可以放棄生命,改變自己?!?p> 玄夫子笑了,笑的有點苦澀,他想起了云離對他說的話:“我愛上他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愛上了他什么?阿玄,你走吧.......”酸澀的回憶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