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多留意了兩人一眼,而后又看向了星晚和風眠的方向,隨即道:“戶籍上沒有說除了你二人還有多余的人口,這兩個是什么人?。俊?p> “他們原是不久前我從京城中撿來的孤兒,我見他們可憐,就讓他們來幫我看看鋪子?!苯庹f道。
聞言,那官兵不由皺起了眉頭來,提步往星晚和風眠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孤兒?這種人最可疑了,你們兩個,姓甚名誰,父母是誰?”
看著那不斷走近的官兵,星晚嚇得趕緊低著頭,躲在了風眠的背后。
而風眠的臉上仍舊是那一幅沒有表情的樣子,冷靜地說道:“我叫風眠,她是我妹妹星晚,我們的父母早就死了?!?p> “父母死了,難道你們還不知道爹娘的姓名?”那為首的官兵冷笑一聲,“都是這么大的人了,這樣的話說給你們聽,你們會相信嗎?”
話音落下,只見風眠緊抿著唇角一言不發(fā),見此,那官兵的眼神便更加的犀利了。
察覺到空氣中緊張的氣氛,江知意眸光微動,隨即說道:“星晚和風眠雖然沒有戶籍,但我從遇到他們之前,他們就一直在京城當中,來到我這鋪子里也已經有將近兩月的時間了,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也沒有任何怪異的舉動,這位官爺,我想,他們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吧?!?p> 聽到了江知意的話,那官兵的心中倒是一愣,不由轉頭看向了江知意:“你怎么知道我們要找什么樣的人,難道你就是……”
“住口!”
那官兵的話還未曾說完,門外便傳來了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而聽到了這聲音后,那官兵竟立刻老實了下來,趕忙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迎去。
“尚……尚書大人,您怎么親自來了?”那官兵點頭哈腰地諂媚道。
聞言,徐行復只冷冷瞪了他一眼,而后說道:“這里我來查,你們趕緊去調查下一家!”
“誒,是是是!”那官兵連連點頭,而后就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南風胭脂鋪。
待那些人離開了之后,徐行復的目光方才放到了江知意的身上。
江知意也是微微愣了愣,隨即行禮道:“民女江知意,見過尚書大人?!?p> 見此,江南風自然也是跟著姐姐行禮。
而徐行復趕忙上前去,虛扶著江知意起身道:“江姑娘不必多禮,這次侯爺特意同我囑咐過了,所以我才來的?!?p> 原來是陳羨予。
江知意的眸光倏然一動。
徐行復接著說道:“不過,你鋪子里的這兩人雖然有侯爺作保,但他們沒有戶籍,長此以往必然是不行的,江姑娘不妨聽我一言,等現(xiàn)下京城內的事情都解決了之后,便趕緊帶著他們去京兆尹府辦理戶籍,這樣往后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啊?!?p> “我也曾想過這件事情,若是要辦理新戶籍的話,定然是要追溯到父母一輩上的,可我收留的這兩個孩子,先前遭遇過變故失憶了,早就已經忘記了父母親的事情,這又該當如何?。俊苯庖贿呎f著,一邊用手指著腦子比畫道。
這話落下,風眠和星晚的眸光都是不由一動。
他們未曾想過,知意姐姐竟然會護著他們……
而聽到這些的徐行復,則是一臉的難色,不由看向了風眠兄妹二人:“這……現(xiàn)下查的嚴,若是找不到親生父母的話是無法辦理新戶籍的,但他們兩個畢竟不能一直這樣,除非……除非去辦理奴籍了,總也是在江姑娘的鋪子里做事,主家就填江姑娘的名字就可以了?!?p> 徐行復的聲音落下,星晚不由拽緊了江南風的袖子,江知意也是皺起了眉頭來。
在這種社會當中,奴籍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且先不說星晚和風眠之前的身份,但見他們二人絕口不提從前的事情,那肯定是遭了難,江知意也知道這兄妹二人都會讀書寫字,先前的身份,就算不是大戶人家的子女,也應當是有些小富的家庭中的了,一夜之間淪落到奴籍,他們又如何接受得了呢?
“那……不是還可以收養(yǎng)的嗎,就當做是我收養(yǎng)了他們,應該也能辦理平民戶籍吧?”江知意思慮再三后說道。
徐行復無奈道:“這條律法,早就在兩年前實行新稅法后就廢掉了,如若這律法還在的話,那那些商人們就都可以通過它將自己的子女們轉為農籍或是什么別的,現(xiàn)在是不行了……”
話音落下,江知意也不由嘆了口氣。
徐行復又開口說道:“江姑娘,我說的你就好好想想,這外面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大人慢走?!苯夥交剡^了神來,同徐行復說道。
待徐行復也離開了之后,星晚方才敢說話,拽著風眠的袖子哭道:“哥,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
“我們,”風眠眸光仍舊是淡淡的,他頓了頓,方繼續(xù)說道:“辦奴籍?!?p> “啊?”星晚只感覺腦中一空,怔然地看著眼前的哥哥,“奴……奴籍?”
“嗯?!憋L眠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即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江知意。
江知意同樣也在看他,沉默了良久后說道:“你可都想好了?”
風眠又點了點頭。
見到他這幅模樣,江知意的目光又看向了風眠身后的星晚。
星晚先是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而后又不由抬頭看向了江知意,在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過后,她方才低下了頭來,開口說道:“我都聽哥的……”
如若還有別的辦法的話,江知意自然也是不想這樣的,但眼下,也唯有這樣一個辦法,能夠讓他們兄妹二人安然無恙了。
整個下午,京城的街道上,穿著甲胄的官兵們來來往往,一直到了入夜,仍舊沒有停止。
南風胭脂鋪的屋里仍舊燃著一盞油燈,江知意坐在窗前,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官兵身影,長長的睫毛低垂了下來。
江南風已然聽自己姐姐講了這段時間內所發(fā)生的事情了,此時的眉頭正緊緊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