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凱旋
小軍帶著貨款帶著給麥芽和家人的禮物大包小包地回來了。一回到廠里，父親別提多驕傲，為自己棋高一著也為兒子這個可塑之才！
給父親和其他重要領(lǐng)導(dǎo)匯報完工作后，他趕緊騎上老父的二八自行車去找麥芽。到麥芽家還早，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空，才下午兩三點，想想過年時已經(jīng)提過親，不用避諱那么多，就直接來到麥芽家門口。麥芽家的大黑木門開著，他一邊叫著麥芽一邊往里走。麥芽剛從廚房里走出來，腰上圍著藍底繡著粉色喇叭花的圍裙手里沾滿面絮，看見小軍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怒，眼睛里溢滿了喜悅之情卻撅著嘴甩身回到廚房里，繼續(xù)和面。
“咋啦？把我忘了？”
“一走走這么長時間，都不知道寫封信！”
“到那人生地不熟的，才安頓下來我就回來看你，上午才到廠里，飯都沒吃就來尋你！”
“你就知道你忙，誰不忙，可人家誰把你忘了？！”
“我錯了，以后我每天給你寫信！”
“你還要走？”
“SH市場已經(jīng)順利展開，我要牽頭籌建華東辦事處，我不去能成沒？”
“看不出來跟我磨豆腐的跟班還出息咧！”
“那是！我可是外銷市場零突破第一人！”
“上午你想吃啥飯？”
“就吃湯湯面，想死我咧！”
“見了大世面的人還是這點出息！”
“走到哪里都改變不了我的口味！你看我給你帶的啥！”
說著小軍把那條牛仔背帶裙和鵝黃色的紗質(zhì)短袖展示給麥芽看，還有一雙在上海第一百貨買的高跟尖頭皮鞋。
麥芽趕緊三下兩下把面搓好，泡上黃花菜、木耳和海帶。
然后把小軍帶進房間里，把衣服放在炕上細細地觀看。小軍坐在炕邊的凳子上笑著說：“要不你去試一下，叫我看合適不?！?p> “嗯┄┄你先候會，我去婆房里換下?！?p> 麥芽剛拿著衣服往上房奶奶房子里走著就聽見后面媽媽的聲音：“弄啥去？”
“不弄啥。”麥芽羞紅著臉就閃進婆的房間里。
麥芽三兩下就把衣服穿好，麥芽婆說：“這是誰買的這洋火的衣裳？”
“好看不？”
“好看，我看咱這十里八鄉(xiāng)都沒有我孫女飄！”
“你沒看這是從哪買的？”
“站上？最遠也出不了西京！”
“比西京還遠呢！”麥芽轉(zhuǎn)身就回到自己房間里，小軍笑著說：“真飄，要不咱倆今個去照相？”
此刻麥芽的紅絨布鞋映入眼簾，他趕緊說：“你再把這嚡試下，是不是更合身？”
瞬間麥芽像長高了一樣，挺拔地站在面前，一雙穿著紅底黑花尼龍短襪的腳塞進鞋里，襪筒一直遮到小腿肚子下，小麥色修長的腿上搭著過膝牛仔裙，淡黃色的荷葉邊短袖塞進背帶裙里，兩根烏黑水滑的大長辮子落在花苞般鼓起的胸前，水靈靈的大眼睛左顧右盼，小軍忍不住抱住麥芽，緊緊地貼在胸前就像上海灘情人墻邊的男女一般親密，麥芽掙脫著要去換掉那雙不合時宜的襪子，正在這時麥芽媽掀開門簾進來，兩人立即松開了。
小軍紅了臉轉(zhuǎn)身拿出一個布袋道：“姨，這是從上海帶回來的毛衣，你看合適不?！?p> “還買這些這干啥，人回來咧就啥都好咧！”
“我買了兩件，一件給我媽一件給你?！?p> 麥芽媽將毛衣展開在炕上：深藍色的開衫衣，門禁兩邊繡著兩串小朵的白梅。
“上海人做啥就是精致！麥芽你到我房子嚡匣匣里去尋雙絲光襪把這襪子換咧。”
“這毛衣本來三月份就買了，那時我以為我能早點回來，結(jié)果客戶多、發(fā)貨也多、還要催收貨款，拖拖拉拉到這個月才回來?！?p> “是呀，麥芽以為你變心咧！總不見你人來也不見你信來。沒想到娃這會大出息咧，銷售還干得好！”
“姨你放心，不管我走到哪我的心永遠都不會變?！?p> 麥芽穿著絲光短襪回來時，媽媽贊嘆道：“嗯，麥芽這身衣服飄得很！怪道說城里女子漂亮呢，‘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下回我再給姨帶幾件流行的衣裳！”
“我都老咧，還穿那些干啥！”
“你到上海去看下，人家比你年齡大的人都穿的比你年輕?！?p> “咱在屋里不干啥，穿那么好干啥呢？”
“穿的好，心情才好！”
“小軍，今上午就在這吃飯，想吃啥給姨說?！?p> 小軍和麥芽四目相對，麥芽莞爾一笑道：“媽，小軍就想吃湯湯面，我把漂菜都泡了?！?p> “那我給咱準(zhǔn)備別的菜去！”
“姨，吃完飯我倆一會去站上照相去，能成不？”
“這會照相怕不合適吧？”
小軍紅了臉道：“姨，我倆這事你跟叔商量看啥時訂日子？”
“麥芽還碎呢，還沒十八這么早地訂干啥呢，再過兩年吧！”
“姨，我只是說先定下來，別說再過兩年就是五年我都愿意等！”
“看這娃說的，訂了就要趕緊結(jié)婚！等會你叔就回來咧，不急！”
正說著麥芽爸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
大家來到院子里，麥芽爸看著自己的女子變成了城里的洋娃娃，再看著旁邊的小軍，笑著說：“小軍從上?；貋磉郑淮笤缇吐犇愦笳f今回來呢！聽說你業(yè)績好得很！”
“還好，叔！”小軍趕緊拿出一瓶神仙酒。
“叔不喝酒?！?p> “嘗一下！”
麥芽爸接了酒叫上小軍回到房間里。他這次要好好跟小軍諞諞。他忽然想起今天在站上買的二斤肉，就回頭跟麥芽說：“叫你媽把肉爛咧，肉就在豆腐盤里放著?！丙溠堪致犝f小軍回來了，就跟小軍爸說讓小軍這兩天下來，然后順路在站上買了肉，對于這個還沒有正式訂婚的準(zhǔn)女婿他是非常欣賞的，他知道小軍實在、能吃苦再加上跟劉平利這么多年的老關(guān)系，還有啥不放心的，今天要跟這小子好好喝一下。
“知道咧！”麥芽應(yīng)著。
麥芽在地里割了韭菜、打了蒜苔、拿了彩霞家的萵筍，幸虧早晨爸讓留下一大塊豆腐，要不然都沒法招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