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彩霞媽正跟彩霞、彩虹賣涼皮、涼粉,集會上人來人往,真是熱鬧!翠茹嬸正忙著收錢找錢,忽然一個微胖的中年女子坐在攤子邊的長凳上,喊著“涼粉,翠茹!”
做生意這些年已經(jīng)很少有人喊自己名字,見了面都是“涼皮姨!涼皮嫂!”彩霞媽驚愕地抬頭看去,真是心想事成!不禁脫口而出:“雙喜妹子!今逛會來咧!”
“給娃買點布做幾件衣服!”
“這些年都甚沒見你,你啥時從XJ回來的?”
“今年春天才回來,我家那個不是轉業(yè)了么?”
“娃啥都好著?”
“好著,大娃都上高中咧,老碎也上初中咧!”
“快地很,你看你原來還是姑娘娃這會都上大了,你不喊我都不敢認咧!”
“可不是么,臉上皺紋都爬滿咧!”
“你到底生活好,比我家年輕,看你多白多年青的!”
“你還是能成,聽說把二層都蓋咧!”
“胡蓋呢!福娃這會也叫你帶地出息咧!”
“福娃聰明,師傅愛,上路快!”
“福娃這兩年也把錢賺咧!”
“將來前途遠大??!”
“還不是有個好姑!”
“娃可憐,從碎著他媽就有病管不上,都是我媽操心才把他養(yǎng)大,我不操心可咋辦哩!師傅這會也把他當兒一樣看,啥都給他教,還準備把碎女子給他呢!”
“有你這個好姑福娃真是福大命大!”
“有啥辦法哩?自己的親侄兒!”
“你還吃涼皮不?”
“不吃了,飽了。天熱人吃不下去!”
“我咋聽說那個女娃碎渣渣點大!”
“個子是碎點,人可精靈了!”
“就是,幾回我在會上都見了,精靈地很,又會打扮,飄地很!邊上還跟著一個男娃我以為是她對像呢,兩人一噠從電影院出來吃面皮!”
“你可能看錯了,咋會有這事?人家娃可本分了!”
“我也是聽唔伙人說,是你那邊大哥的碎女子,那可能是我眼花了,你看嫂子這些年操心的事多,眼睛也沒以前亮了。不過你可跟福娃叮嚀一下,留個心眼沒錯!”
“看嫂子說的,你還不是一樣年青,能干地跟啥一樣,咱村里這些婦女就你最能成!”
“日子把人逼地,有啥辦法?”
雙喜說著就站起身來給錢,翠茹嬸推讓著說:“這些年都沒見你,吃碗涼粉算啥哩!啥時有空回娘家來,到咱屋里坐下,我給你下面吃!”
雙喜把錢塞進翠茹嬸手里?!吧┳?,別客氣、拿上、做生意也不容易?!?p> “沒事就來我這!”
翠茹嬸子收下錢放進錢匣子里嘴里感嘆道:“雙喜找了個好人家,你看人家跟我一樣大,看起來比我年輕多少?”
“咱這不是也好很么?”彩虹不解道。
“人家跟個好男人享一輩輩福,哪像媽這樣起早摸黑地?”
“可是咱屋里的日子也過地不比誰差呀!”
“娃呀,嫁個好人家就是不一樣!你妹子要不是我,這會哭都沒地方!”
“媽,你再別提了!人家娃這會把他大的欠賬都還完咧!”
“吹啥牛!飯要一口一口吃,錢要一點一點賺!”
“你問麥芽去!”
這時彩霞早已紅著眼睛瞪著母親。
“喬頭那個小伙差了?人家一畢業(yè)就是國家干部!”翠茹嬸故意大聲說著?;仡^撇了一眼彩霞,只見彩霞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最沒出息的人才知道哭!”翠茹嬸子抬高聲調道。
“人家大學生能看上咱?”彩虹問道。
“等著瞧!”翠茹嬸子從牙縫里蹦出三個字。
雙喜聽到這個消息心里早怒了,恨不得即刻跑去跟大嫂吵一架去,她三步并兩步跑回家,一到家就叫大兒子騎上自行車帶自己回老家去。
一到大哥家就問嫂子:“大嫂,你看福娃好不好?”
“好??!”嫂子納悶地答道。
“那為啥穗穗還在外面談對像?”
“你胡說啥呢?穗穗成天跟著她大跟福娃塑像,要談也是跟福娃談,哪有時間跟別人談對像!”
“人家都見了,你趕緊把你娃管好!”
“我娃是啥人我知道,不用你操心!你把福娃管好就好咧!”
“我不跟你說,等大哥回來我再跟他說!”
大嫂氣地渾身亂顫,說不出一句話。而她已經(jīng)坐上后座讓大兒騎起自行車走了。又氣哄哄地回到娘家跟大哥爆料這一丑聞。大哥一聽這個消息就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我屋就是窮死也不要這樣的爛娃!”
沒多久福娃就隨著師傅、師妹凱旋,他已經(jīng)跟師妹約好,明年年底給媽媽過了三周年后年開春就結婚??墒钱斔d沖沖地趕回家準備蓋房子時,迎接他的將是晴天霹靂的消息!
“婆,我回來咧!”一到家福娃照例先到婆窯里坐下。
“吃飯么?”
“沒有哩!一下火車我就往回走!”
說著就打開兩個蛇皮袋子,一個里面是滿滿的哈密瓜另外一個是土豆和葡萄。
“要不是剛才在站上碰見咱堡子人都不得回來咧!”
“是咱堡子誰幫忙弄回來的?”
“是咱斜對門劉叔在站上給人幫忙拉行李,就給我?guī)兔貋磉??!?p> “那就好,你回頭給劉叔送點過去,福娃想吃啥飯?”
“肯定得給劉叔送過去咧!我就想吃煎餅。算了,明天吧,晚上婆你看不著,就喝玉米糝子!”
正說著福娃爸回來了。他看見福娃就沉著臉,坐在一邊沒有一句話,從口袋里拿出一盒大雁塔慢慢地抽出一支點燃,自顧自地抽起來。
“大,你咋可抽這煙?上回我不是給你拿了一條猴王么?”
“你那高檔煙我抽不慣!我還是愛抽我這爛煙!”
福娃聽著怪怪的,猜著一定是為上次的事生氣呢,便沒再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