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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娘在上

009 蘇小公子

繡娘在上 明杲 1060 2021-03-05 23:48:39

  秦杳聞聲偏過頭來,也不言語,只用一雙美目好整以暇地瞧著一眾。

  周鴻業(yè)只無意瞥了她一眼,精明算計的瞳眸中竟生出幾分恍惚來,道是驚鴻一瞥,如窺真仙,可謂神女下了巫山,洛神出了河川。

  蘇銘理了理袖子,斜眼看他,又蹙眉梢,不答反問:“這是什么鬼地方?你又怎么會在這兒?”

  周鴻業(yè)才收回神來,抬眼將周遭陳設(shè)都打量了一番,仿佛聽到了一個費解的問題,然后才磕磕絆絆答道:

  “這,這里是桃源縣縣衙啊。下官是來慶陽喝喜酒的,順便來此聽聽這民間冤情?!?p>  蘇銘笑了,譏諷道:“縣衙?若非周大人在此,我還當(dāng)這是個偷了官服的土匪窩?!?p>  說著轉(zhuǎn)身對著縣令問道:“敢問縣令大人,我二人犯了何罪?要被捉拿至此?”

  官府,就得按章辦事。

  無據(jù)拿人則為匪類。

  若這人只是個鄉(xiāng)野少年、無知村夫,隨意編造個罪名也就罷了,偏生這人大有來頭,這罪名如何落得下去??!

  縣令眼見火燒己身,冒了一頭冷汗,連連告罪:“是衙門的人有眼無珠,誤拿了公子,下官這就給公子賠禮道歉,賠禮道歉……”

  周鴻業(yè)按住縣令肩膀,往前一步,對蘇銘作了一揖:“公子雖是太守之子,也不可平白壞了規(guī)矩,落人口實。案子如何,公子又是如何牽連其中,還是審了才知道?!?p>  蘇銘看了周鴻業(yè)一眼,道:“那還不快審?”

  周鴻業(yè)微微低頭,藏住了勾起的嘴角。

  若非這般衙役拳腳功夫太弱,他哪里會出面對著這黃毛小子卑躬屈膝。

  就是怕自己打草驚蛇,而這小子武藝高強(qiáng)逃離桃源縣回到岳陽去,到他老子那里說上一道,如此,這些年的籌謀算計就毀于一旦了。

  好在這小子愣頭愣腦,先敷衍對付過去,再說后話倒也不難。

  片刻后,周鴻業(yè)抬目對縣令淡淡道:“開庭吧?!?p>  縣令這才頗為張皇地朝臺上走去。

  秦杳斂去了悠哉看戲的神色,正過身來,抬頭朝臺上掛著的“明鏡高懸”看去,指尖不自覺地敲點裙側(cè),猶有未盡。

  這少年的來歷,她聽真了,也摸清楚了。

  云州太守蘇懷民,當(dāng)年那張調(diào)任狀還是她親手?jǐn)M的。

  周鴻業(yè)的目光在秦杳身上落了又移,落了又移,反反復(fù)復(fù),就如被勾了魂兒般就是挪不徹底,若是往常,他注意到秦杳這不同尋常村婦的樣貌與舉止時,早該思索此人是何來路了,而現(xiàn)下卻只滿腦子的如何將人占為己有。

  臺上驚堂木一落,只聽縣令喝道:“黃興天,你狀告牛欄村秦杳所為何事?細(xì)細(xì)稟來!”

  周鴻業(yè)這才收神,轉(zhuǎn)頭瞥向縣令主簿,眼角帶著一絲贊賞的笑意。

  主簿看在眼里,便知如他所料,周大人看上這秦杳了,當(dāng)即精神振奮,在得知窮酸少年的身份后的惶恐頓時蕩然無存,反倒在腦海里描出好大一幅錦繡前程,愈發(fā)干勁十足。

  與此同時,黃興天顫顫巍巍地掏出三兩張繡帕來,朝臺上呼冤:

  “大人,草民原想為家中女眷添置些繡品,卻慘遭這賤婦欺詐,花了數(shù)十兩銀子買了這堆狗都不會要的東西!草民越想越不甘心,便派家仆前去找她理論,不料家仆卻被她的同伙打成殘廢!騙錢傷人!當(dāng)真好一個女霸王??!大人可要為草民做主啊!”

  黃興天淚灑當(dāng)場,說得憤慨激昂,又因手痛難忍,露出一副氣虛病弱,痛楚萬分的模樣。

  真是凄慘萬分,惹人動容??!

  連呈證物的衙役都忍不住將兩人多看了幾眼:真是天可憐見!沒想到這天仙一樣的人竟是這般蛇蝎心腸!

  縣令接過繡帕,粗略看了看,打心眼覺著這物件是浪費了針線絲綢,若非知道案件底細(xì),還真當(dāng)黃興天受了天大委屈呢!

  縣令將繡帕放回承盤中,問秦杳:“騙人錢財,傷人家仆,秦氏,你可認(rèn)罪?”

  秦杳不緊不慢道:“秦杳并非離群索居之人,云想衣開業(yè)也并非一朝一夕,大人只需派幾個人問問街坊鄰里便可推出此話有幾分可信,又談何認(rèn)罪與否?”

  縣令手里抓著驚堂木,喉頭動了動。

  一個捕快觀察片刻,站出來上稟道:

  “大人,屬下已查明,云想衣開業(yè)以來定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規(guī)矩。斷沒有欺詐的空隙可鉆,再者,銀錢皆是由老板娘楊氏收取,若想討要說法也當(dāng)向楊氏要,斷無私自找店中繡娘的道理。

  而同黨一事,屬下也已問過牛欄村村民,除了今日蘇公子造訪外,從未有人見過秦杳與陌生男子有過交集。

  可見,黃興天之言漏洞百出,不可全信吶?!?p>  縣令就坡下驢,抓起驚堂木一拍,呵斥道:“大膽黃興天,謊話連篇,杖責(zé)二十,聽候發(fā)落!”

  黃興天抱臂痛呼:“大人!冤枉啊大人!你們都被這賤婦騙了!都被這賤婦騙了??!”

  就在衙役要動手時,主簿喊道:“且慢!狀告秦氏的不止這一樁,還是將人一并傳來審理后再做處置吧?!?p>  煮熟的鴨子要飛?

  那可不行!

  黃興天臭名昭著,十里八鄉(xiāng)都曉得他的為人,這番陳詞公布出去,鐵定是沒多少人信的,所以他們早就準(zhǔn)備了后手。

  秦杳笑著掃了主簿一眼,眸底蘊著一絲不耐煩。

  縣令看著主簿也是一怔,心頭直啐傻子:這太守公子是從秦杳家中抓來的,兩人多少有點關(guān)系,都這樣了還要繼續(xù)攀誣秦杳?莫不是昏了頭了。

  但,話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縣令躊躇片刻,喊道:“傳證人劉六!”

  不消片刻,一個身量瘦削,尖嘴猴腮的年輕人被帶了上來。

  “劉六,你可識得臺下之人?”縣令如是道。

  劉六佯作一番仔細(xì)打量的神色,一息之后,指著秦杳驚呼道:“認(rèn)得!認(rèn)得!這就是明城花月樓的頭牌月容??!”

  “你可瞧仔細(xì)了?”

  劉六:“世上能有幾個像月容姑娘這般好看的人!況且她又做過伙同奸夫殺害丈夫滿門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小人印象深刻,便是她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出來啊!”

  黃興天借此機(jī)會大聲喊道:“大人!草民冤枉?。∵@秦杳連身份都能造假,騙我區(qū)區(qū)幾十兩銀子豈非易事?連人滿門都能屠殺,打傷我家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先前替秦杳說話的捕頭也陷入了懷疑中。

  劉六的出現(xiàn),讓黃興天陳詞中的不合理變得合理,局勢陡然轉(zhuǎn)變。

  縣令與劉六的對話在此處頓了片刻。

  按原先說好的,縣令得問上一句:你可還認(rèn)得其余的人?

  劉六沒聽到他問,又看他一臉遲疑的神色,只當(dāng)他問了,便聰明地看向蘇銘,神色從遲疑到驚恐,非常有層次變化,極具表現(xiàn)力,指著蘇銘驚道:

  “這,這就是與她私通的李旦??!難怪明城無人能找到他們二人,原是跑到了桃源縣作惡!”

  黃興天的聲音戛然而止。

  縣令的臉色更青了。

  主簿眼角的笑意化作了一根抽搐的青筋。

  周鴻業(yè)呼吸變沉了。

  秦杳嗤的笑出聲來,尾音夾雜著戲謔。

  蘇銘長眉一挑,冷哼道:“桃源縣民風(fēng)真是淳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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