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鼎散發(fā)出暗紅色的光芒,這光芒悄然彌漫,輕易籠罩了周圍數(shù)十戶人家,這些都是平民所居,院落自然不大。
暗紅色的光芒籠罩。
咯吱。
寂靜的夜空中傳來開門的聲音,只見在暗紅色光芒籠罩下,許多正在熟睡中的男女們,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閉著眼睛,仿佛夢游,走出各自家庭。有的穿著小衣,有的連一件衣物都沒有。
只有一個孩童,他沒有睡著,可也依舊身體不受控制的朝著外面走去,他面露驚恐,想要呼喊,卻喊不出聲來,想要撒腿跑開,但提起來的腿卻是只知道朝著前方邁去。
他看到了,那體格高大的青年,穿著華美的衣袍,手里捧著一方青銅小鼎,看向他們的眼神,就宛如餓狼盯著美味的獵物。
嗖。
小男孩走著走著,就被吸進了青銅鼎中,在這吞吸過程中他的身影不斷變小。周圍的身影也一樣變小,盡數(shù)被吞進青銅小鼎中。
詭異的一幕上演著。
一直到吞吸了三十六人,這才停止。
……
第二天,縣太爺是被大堂外的擊鼓聲驚醒的,正準備第二天一覺睡到晌午呢,好死不死的鳴冤鼓就響了。
“敲敲敲,催命呢?”
縣太爺極不情愿的鉆出了小妾的被窩,穿上官袍,頂著一個大肥肚子挪到了縣衙大堂,然后就被七嘴八舌的告狀聲給震住了。
“一夜之間,失蹤三十六人?”
平日失蹤個把人他還能拖一拖,一口氣失蹤三十六人,這是要驚動州府的??!
縣太爺連忙派下精明的差官去調(diào)查,同時派人去請兩位天師過府一敘,這案子,不像是人為的,更像是妖怪作祟啊。
林佑也在家里抱著胡宣兒睡回籠覺呢,這時代人們的生活節(jié)奏普遍偏慢,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事。
“縣爺這么早叫夫君過府,有什么要事不成?”胡宣兒揉了揉眼睛,青絲如瀑垂在一旁,別有一番慵懶的媚態(tài)。“可能快過年了,有什么上官來訪,縣爺又拉著我去拜訪吧?!?p> 自從他成了朝廷天師,縣太爺就沒少拉著他在官場中走動。
安南天師架子太大,請不動,林佑則沒架子,所以縣太爺和林佑的關(guān)系可以說親近的很。
夫君起床,胡宣兒怎么敢繼續(xù)懶在床上,不顧林佑勸阻,連忙下了床,為林佑穿衣束發(fā),一番清潔…
送林佑出了門,才施施然梳妝打扮起來。
話說林佑來到縣衙府上,只見諸多民眾匯集,差官們也憂心忡忡。
“十四郎?!?p> “是林天師。”
“天師來了。”
個個好像看到了大救星。林佑面露疑惑,臉色也肅然許多,看這樣子不是陪什么上官,是發(fā)生大事了。
走進縣衙內(nèi),諸多差官環(huán)立一堂,縣太爺愁眉苦臉坐在堂上,一聽見下人通傳林天師到了,連忙起身出來相迎。
“十四郎,你可來了?!笨h太爺把著林佑的胳膊說道。
林佑心中疑惑,掃了堂上眾多拜見行禮的差官一眼,沉聲問道:“縣爺,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大事,人命大事啊?!笨h爺抖著胖手。
“哦?”林佑臉色更加凝重,忙仔細聆聽縣爺講述。
原來是昨夜城中一民區(qū)內(nèi),相鄰二十七戶,一夜消失了三十六人,這三十六人失蹤的時候,有的連衣服都沒穿,有的夫人還在,老公卻不見了。
總之此刻那些百姓都在衙門外等消息呢,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
林佑聽的臉色微變成,一夜之間失蹤三十六人,而且枕邊人都不知道,怕是被人施展了法術(shù)所為。
“這些人失蹤的時候,沒有一個目擊者?”林佑連忙問道。
“稟天師,事發(fā)之時乃是深夜,人們睡得正死,根本不知道親人鄰居什么時候消失的,是第二天清晨起床才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币晃徊罟俅鹪挼馈!昂苁窃幃悺!?p> 林佑皺眉。
“十四郎,你看這可是妖怪所為?”縣太爺急道。如果說妖怪所為他還好向上面交代,如果是民間賊匪,那他這縣太爺?shù)奈恢镁妥环€(wěn)了。
“說不好,法術(shù)妖怪會,天師也會,很多散修修行邪法。禍及人命,也是常有的事?!绷钟赢吘垢鴰煾赣螝v天下,見識上還是有的,曾經(jīng)聽說過有的邪修成立邪教,修行邪惡法門,以人血人心修行煉丹,心狠手辣的很。
“這樣,縣爺,你先發(fā)動官差民眾去尋這些失蹤的百姓?;蛟S他們只是被擄走,還沒有出事,速度要快。”林佑說道。
“好?!笨h太爺連忙轉(zhuǎn)頭,看到一群呆立的衙差,氣得吼道:“十四郎說的你們沒聽到嗎?還不快去!”
“是,大人?!?p> 衙差們一哄而散,這才去了。
“唉,這時候就看出遠近來了,十四郎你畢竟是咱們西伯縣自家人,心懷百姓,那安南連城則是眼高于頂,我差人去請,都直接不見?!笨h爺見沒了外人,這才唏噓感嘆起來。
什么叫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安南天師,到底生分。還是要牢牢攀住林十四郎啊。
林佑不禁多看了縣太爺一眼,擱在平日,縣太爺可是絕不敢說安南天師半句壞話的??磥磉@次的確很是不滿,更奇怪的是,縣爺相請,安南連城閉門不見?
安南連城雖然孤傲,但對個人功績看的極重,剛來西伯縣便興沖沖的對付西嶺熊妖,這也能看出來,不是個怕事的人。
差官門很快散出去,平民壯丁都發(fā)動不少。
林佑在縣衙府中交代完,便告辭回了天師府。胡宣兒一身黑衣,頭戴官差帽,端著熱茶放到林佑手中。
“原來發(fā)生了這等事?!焙麅喝粲兴?,自從當上林佑助手。還被林佑拍了幾部破案的短片,胡宣兒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有神探的派頭了。
“夫君,宣兒想去那民區(qū)走走?!焙麅赫埫?。
林佑一笑。
“知道夫人一定閑不住,你稍等,老公準備些東西,備好了就走。”林佑當即回到書房,拿出了一張張符紙,朱砂筆,開始畫起符來。
“當年被師父逼著學符篆之術(shù),別的不成氣候,這獨屬于我的留影符倒是沒想到今日能排上用場?!?p> 林佑大筆疾揮,很快便繪制好了一張道符,那道符上的符文不是旁的,只是幾筆勾勒的一只眼睛。
接連畫了數(shù)十張。林佑這才停筆。
旋即和夫人出了天師府,林佑一身青衣,文人打扮,胡宣兒一身黑衣差官打扮。
去了失蹤百姓所在的住所,胡宣兒動用攝心術(shù)審問了幾名百姓,可回答都是睡得極沉,根本沒發(fā)覺什么動靜。
胡宣兒也陷入了苦惱,林佑則左看右看,不時將手中符紙在額頭一印,然后貼到一些視線開闊的高墻大樹上。
“十四郎。”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林佑聽到喚聲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不遠處一街角,安南連心一襲白衣,套著紫色披風,身旁隨著丫鬟小云,正朝著這邊看來。安南連心身形纖細修長,眉心一縷金紋顯現(xiàn)淡淡光芒,如同畫中人一般美麗不可方物。
安南連心的目光只是在身旁女扮男裝的胡宣兒身上一停留,便盯著林佑。袖中的小手卻是一瞬便握緊了,這種時候,氣勢上絕不能落了下風。
林佑則坦然一笑,帶著身旁的胡宣兒走了過去,問道:
“安南天師,這民所偏僻,你怎么會來這里?”
安南連心臉上神色恬靜,精致挺翹的鼻尖下,紅唇微掀,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來,說道:
“十四郎不是也來了。十四郎為何而來,甜兒便是為何而來?!?p> 林佑恍然,看來這三十六人離奇失蹤的大案這位也是知曉的了。兩人就案情討論幾句。
胡宣兒卻是聽著這安南連心左一句十四郎,又一句十四郎,且自稱乳名“甜兒”。不由心里有些微酸。
但是她此刻女扮男裝,扮作的是夫君助手,當然不好拈酸吃醋,不然只會讓人笑話。
安南連心人小鬼大,看到胡宣兒表情,反而更開心幾分,可又想到面前之人畢竟已經(jīng)有了結(jié)發(fā)妻子,自己縱是嫁給了他,也是第二個妻子了,這…小丫頭心里又糾結(jié)起來,要不是天命姻緣,鬼才愿意理你。
當天林佑走遍了西伯縣所有的民區(qū),這才回家,而當聽說尋找失蹤之人的差官們一無所獲后,林佑和胡宣兒都覺得內(nèi)心沉甸甸的。
……
入夜。
同樣的一道黑影從安南天師府飄然而出,這次他沒有去上次所在的居民區(qū),而是身形一轉(zhuǎn),直奔相隔甚遠的居民住所。
這次,當他持著青銅鼎,出現(xiàn)在那民區(qū)所在時,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一面高墻上,正貼著一張繪著眼睛的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