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在室內(nèi)不斷地迸射出火花，金屬的交鋒聲席卷著這個有限的空間。
矢志炊和寧澤在短短的幾秒鐘內(nèi)便擦肩了數(shù)十次，每次都伴隨著呼嘯的風聲！
“看來你長進了不少嘛！”寧澤說。
他手中持著長劍，詭異的是這把劍的劍身是透明的，就像是清澈的流水。
名劍·承影。
矢志炊停下腳步的動作，與寧澤拉開十余米的距離。
“真是件詭異的兵器。”矢志炊盯著寧澤手中的長劍感嘆道，“可能也只有這樣奇葩的刀才適合你這樣奇葩的怪人了?！?p> 他觀察著那把劍的劍身，淡淡地似乎有件東西存在著，卻又看不清楚它的形狀。它與矢志炊手中的長刀碰撞時確實會發(fā)出精鐵般的聲鳴，在它掠過他的身邊時，又確確實實的會有破風聲。
“我感覺你是在嘲諷我。”寧澤笑了笑，他臉上蒼白的鬼面具也在微笑。
“話雖如此，但你身上那妖物的氣息到現(xiàn)在都不曾淡卻。”矢志炊說，“我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你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空中劈下閃電，玻璃帷幕外是暴雨滂沱。
寧澤沒有回答。
“還是不說話？”矢志炊嘴角輕蔑地上揚。
寧澤伸手扶了扶臉上的面具，回答說：“你要是能再撐過2分鐘，我就告訴你?！?p> “噢？”矢志炊說，“那恭敬不如從命。”
說完，他再次持刀突進。
——
白若飛拿著行李，左手撐著雨傘，純白的李寧運動鞋在濕噠噠的路面上腳跟帶起水花。
“哎，那個人是白若飛嗎？”
站在火車站門口前的一位女生伸出手指朝他這邊指來，她身邊是一團男男女女，每個人的腳邊都擺放著行李袋或行李箱。
“是，是白若飛?！迸砼缘囊幻猩[著眼，然后回答說，“我還以為他又要遲到，還差3分鐘就要進站了?！?p> 男生舉起手臂揮舞，白若飛也注意到前方的人這一引起他注意的舉動。
他加快腳步，很快便走到了那片人群之前。
“我還以為你又要遲到！”隨著白若飛慢慢走近，他也看清了和他打招呼的那名男生是余肖樂。
白若飛收起雨傘，他們所站的位置是火車站的大門前方，頭頂有遮陽棚可以擋雨。
“不好意思，睡過頭了?！卑兹麸w慚愧地靦著臉說，他的目光悄悄地觀察四周的人群。
“都說叫你調(diào)鬧鐘，你不會鬧鐘響了你又把它給按掉了吧?！庇嘈沸χf。
白若飛想了想，微微地點頭：“唔……”
其實他有調(diào)鬧鐘，也并沒有把鬧鐘按掉，只是自己被蚩尤那家伙困在那個夢里出不來。
“眼睛瞅啥呢你？”站在余肖樂身邊那名女生問白若飛，是熏小萌。
白若飛像是做賊心虛地立馬將目光轉(zhuǎn)移到她的臉上，然后落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
“沒瞅啥?！彼卮鹫f。
熏小萌好奇地挑起一邊眉毛，學著剛才白若飛的樣子左看右看。
“都說了沒什么好看的啦。”白若飛尷尬地笑。
他在說謊，在他靠近火車站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偷偷地用目光去尋找著唐依洛的位置。
熏小萌看向白若飛，今天少女的臉上化了淡淡的妝，臉上打著淺色粉嫩的腮紅，看上去十分的元氣活潑。另外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毛衣與潔白的闊腿褲，這身搭配讓熏小萌看起來顯有幾分慵懶感。這讓白若飛僅是盯著少女短暫幾秒都不由地產(chǎn)生心動。
“那，拿好你的票！”熏小萌將一張車票遞給白若飛，后者伸手接過。
白若飛凝視著手中的火車票，上面寫著列車的編號K1111，他回答說：“謝謝。”
“謝謝你幫我買票的事?！卑兹麸w說，他拍了拍腦袋，“對了，我還想還沒還票錢給你呢。”
熏小萌笑了笑，“沒事的?！?p> 白若飛掏出手機，打開鎖屏：“不是，我怕我又忘了……五百塊是嗎？”
熏小萌點點頭，說：“其實票價就280，另外220是活動需要用的費用，包括要住的民宿和飯錢了?！?p> “沒事，不用說這么詳細，用多少還多少給你就完了?！卑兹麸w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觸動，“紅包發(fā)給你了，你看看?！?p> 熏小萌打開手機，操作一番后對白若飛露出微笑：“OK！”
白若飛的眼睛透過少女鮮艷的瞳孔，一時也有些入迷。
“嘿嘿！你這樣盯著人家看到底幾個意思？”余肖樂伸手在白若飛的眼前擺了擺。
白若飛眨巴著眼，回過神來。
他以前在班上也沒怎么留意他們的這位數(shù)學課代表，此刻卻忽然發(fā)覺原來班上的這名數(shù)學學霸其實也很漂亮，一點都不輸給隔壁班的唐依洛。難怪同層的男同學也有很多人在追求熏小萌，只是白若飛將全部的注意力都聚在了姓唐的那個女生的身上罷了。
熏小萌聽到余肖樂說的話，膚白的臉蛋上也露出些許難為情的顏色。
“別亂說好吧！”白若飛伸手去錘余肖樂的腦袋。
“余肖樂！”另一名女生的聲音在人群間傳來。
她上衣是一條拼色針織衫菱形碎花毛衣，頭上戴著一頂咖啡色的貝雷帽，烏黑的長發(fā)梳成柔軟的波浪形，黑色的半身裙下是兩雙與群同色的的馬丁靴……是楚悅悅，白若飛他們班上的文娛委員。
她站在臺階上，臉正朝著白若飛幾人的方向。但白若飛知道她要尋找的人是余肖樂。
“哦哦哦，來了來了。”余肖樂開心地回應(yīng)道，然后便蹦跶著跑去楚悅悅身邊了。
白若飛看到余肖樂在楚悅悅面前表現(xiàn)的這般憨可的模樣，也是忍不住地偷笑。
他知道余肖樂心里一直都對班上的這位文娛委員有好感，余肖樂也時常和白若飛說過。當兩人聊天找不到話題時余肖樂總會和白若飛聊起楚悅悅，說她這兒怎么怎么好，那兒怎么這么好，白若飛聽其論述評價之言詞總結(jié)出楚悅悅在余肖樂眼中什么都好這一精辟結(jié)論，并勸說兄弟請不要再繼續(xù)聊這個話題了咋們換一個吧。
余肖樂也會偶爾因為楚悅悅與他有過的一些互動的瞬間而自我感動，白若飛則如過來人一般笑他說這是喜歡上一個人該有的樣子，勸余肖樂趕緊表白。
雖然不知道余肖樂后來的日子里有沒有真的去和楚悅悅表白，但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變得比普通同學要密切了一點。余肖樂沒有和白若飛說他是否有表白，白若飛后來也沒再多問。但白若飛可以肯定的是，余肖樂這家伙肯定在微信上和楚悅悅聊得很嗨！
白若飛看著余肖樂拉著行李箱走入人群，在楚悅悅面前有說有笑，白若飛臉上也浮出笑容……“我這是姨母笑么？”白若飛收斂笑容，伸手摸了摸面部肌肉。
“怎么了？”身邊的熏小萌問。
白若飛連忙搖頭，“沒什么?！?p> “哈哈哈，你知道嗎你頭搖得很刻意啊。”熏小萌哈哈大笑。
白若飛瞄了她一眼，心里想不就是搖個頭嗎有必要笑成這樣子？
“進站吧，快到點了?！毖∶日f，她指了指她身邊的兩個行李箱。
“我的行李太多了，你幫我拿一點吧，謝謝你喔?！彼Z氣輕快地說，朝著白若飛彎起漂亮的眼睛。
白若飛扶了下身后的五公斤重的背包，提了提手上的像是裝滿了鉛的行李袋，一臉苦澀地看向熏小萌身邊的兩個快要高到自己肩上去的行李箱。
“你拉一個就好了，不是全都要你拿，我的箱是有輪子的，別這么委屈嘛哥們?！毖∶瓤粗兹麸w苦澀的表情笑道。
白若飛低著頭，接過熏小萌遞過來的行李箱的拉柄。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刷身份證進站，將各式各樣的包包和行李放在過安檢的傳送帶上，由工作人員與儀器測量體溫。
白若飛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將渾身的東西放下，從上衣口袋中掏出身份證。
“咦，怎么刷不了？”白若飛將身份證放在感應(yīng)框內(nèi)，機器卻毫無反應(yīng)。
已經(jīng)通過了的熏小萌站在門的另一邊，看著臉色有些慌忙的白若飛。
“快點快點，行李都出來了！”她臉上溢著笑容對白若飛喊道。
白若飛尷尬地小踱步，他抬頭看了熏小萌一眼，這女孩自從自己來了之后她的樣子就一直都是笑著。雖然她在班里平時也是很愛笑的人，但好像沒有見過她這樣的……開心？
“白若飛，你到底行不行?。坎恍芯拖茸屛疫^去。”
排在白若飛身后的一名男同學不耐煩地說道。他個子也挺高，梳著油頭，臉蛋有些微胖，帶著些厭棄的眼神眉頭微皺地盯著白若飛轉(zhuǎn)過來的臉。
“許天宇？”白若飛說，“喲，今天打扮得怎么亮麗啊，這身西服很適合你嘛！”
許天宇理了理他身上的這件網(wǎng)上新買的PLAYBOY西服，修身的西服在他小胖的身體上裹得很緊，最上方的那粒紐扣有種欲蹦非蹦的感覺。
“別臭屁，趕緊閃一邊去?！彼馑坪跻恢倍疾辉趺春谩?p> 白若飛只能將自己的身份證拿開，讓給許天宇排到自己的前面。
白若飛在和許天宇換位的時候被他擠在護欄上，好不容易才換了口氣。
許天宇通過安全門后，將證件放進自己的錢包里。他活動了下身體，覺得衣服還是有點小，早知道買大一碼好了，不得已將最上面的那個紐扣解開，才露出舒適的表情。
“小萌，你在等誰啊？”許天宇注意到一旁站立不動的熏小萌，語氣一下變得溫柔無比。
“行李多不？我?guī)湍隳冒桑 彼_心地笑著。
熏小萌白了他一眼，語氣冷淡地回答說：“別臭屁，趕緊閃一邊去！”
“你……”許天宇感覺心瞬間被刀片刺了似的碎了一地，卻又不知所措。
他順著熏小萌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女孩一直都看著門后的白若飛。
他惡狠狠地盯著白若飛咬咬牙，然后拉起自己的行李，走向電梯。
白若飛額頭冒汗地重新地刷著他的身份證，邊刷邊問工作人員：“姐姐，我的身份證是真的?！?p> 站在安全門邊緣的身著制服的接待女士看向白若飛，回答說：“我沒說是假的啊?！?p> 白若飛看著還無反應(yīng)的機器和身后的數(shù)十名同學，如坐針氈。
“要不還是你先來吧。”
就在白若飛要扭頭對身后排隊的同學說出這句話時，忽然機器傳來女聲。
“執(zhí)行代號20210320，白若飛專員，您已獲得任務(wù)授權(quán)許可，K1111列車歡迎您?！?p> “……”
此時附近在場的所有聽到這段語音播報的人無一不是把目光聚焦在白若飛的身上，而當事人則緊張的立馬將身份證件從感應(yīng)區(qū)內(nèi)移開，緊張地將四指塞入自己的口中，額頭冷汗如雨。
“我去，兄弟你牛逼啊，身份證自帶音效的？”一名同學拍了拍白若飛緊張的胳膊。
白若飛差點就心臟驟停。
他咬著手指，扭頭想要離開。
“先生、先生！”接待的女士連忙叫住白若飛，“門開了?！?p> 白若飛停下腳步，他僵硬地扭頭，發(fā)現(xiàn)安全門已經(jīng)打開，綠色的燈光顯示出“允許通行”的字樣。
就在白若飛看著打開的門猶豫不決時，熏小萌直接快步走出，一手拉住白若飛的衣袖，往門后面拽。白若飛表情如同一塊木頭，雙腿只好跟著女孩拉著自己的腳步繼續(xù)行走。
等候廳內(nèi)的空氣依舊活躍嘈雜，熏小萌松開拉住白若飛袖子的手，理了理發(fā)鬢。
“你可以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哈哈哈？”熏小萌笑著問白若飛。
白若飛臉色蒼白，看著女孩微紅的臉蛋，咽了咽唾沫。
“大家刷證件都沒有聲音的，唯獨你這么特別?！彼€是在說笑。
白若飛也不知該怎么說，只能看著女孩在他面前捂著嘴歡笑。
“我什么都聽不清噢，它剛才說的速度太快了，只能聽到我們要搭乘的火車的編號啦。”熏小萌說。
白若飛撓撓頭，他覺得其實也沒什么，就算大家都聽到了他們也只會把這當作一個鬧劇。
“走吧。”白若飛說，他朝熏小萌露出笑容以緩解自己的尷尬。
熏小萌點點頭，“嗯，你幫我拿地上的行李！”
這時一條鮮紅色的發(fā)帶無意中映出白若飛的瞳孔，它是那么的飄逸、輕靈，猶如陽光下蔚藍海水上泛起的粼粼光帶，此時沉匿在深海里大魚都朝著上方的光芒游去。
白若飛瞳孔微亮。其實說到余肖樂沒有和自己說他后來是否有去跟楚悅悅表白，白若飛也有沒和余肖樂說過的事情……那就是他暗戀隔壁班班長的事。這件事他只保存在他自己的心里，從不對任何人說起，即使是余肖樂這樣無話不談的朋友。
“白若飛，又見面了?！卑l(fā)帶的主人來到白若飛面前。
白若飛看著女孩烏黑發(fā)鬢下白皙的臉蛋有些心跳的恍惚，她穿著一條紫偏粉色的條紋毛衣，下身是休閑的運動長褲，上面印有三只疊在一起的可愛的小貓形象。讓白若飛看得心都化了，他多想自己就是那其中的一只小貓，能攀附在女孩的優(yōu)美的小腿上。
“是呢，又見面了，唐依洛。”
是的，他終于能見到唐依洛了。
白若飛看唐依洛的眼睛都是目光朝別處去的，他不好意思直視女孩。
“我先上車了，我行李比較多?！碧埔缆鍖Π兹麸w笑了笑。
白若飛腦袋一片空白。
“好，好?！被剡^神來時白若飛點頭回答她。
看著唐依洛走向前方的電梯，白若飛仍站在原地。
“走啦！傻站著干什么呀？”熏小萌用手指輕輕地戳了戳白若飛的腦袋。
白若飛連忙轉(zhuǎn)身彎腰拉起行李，將從傳送帶上掉落下來的背包背好。
“哈哈哈。”熏小萌看著白若飛忽然變得手忙腳亂的樣子發(fā)笑。
陽光從樓梯的上方照射進來，男孩和女孩走在漂浮著白點的光芒中的臺階上。
“為什么不走旁邊的電梯？”白若飛問。
“我不喜歡坐電梯，電梯里人很多?！毖∶日f。
“這樣啊?！?p> 白若飛提著沉重的行李箱和行李袋，覺得兩只胳膊隨時都有要脫臼的趨勢。
“話說……”熏小萌貝齒微啟。
白若飛仰起頭，看向身邊的女孩。
“你喜歡唐依洛對不對？”熏小萌用她黑亮的眼睛看著白若飛的雙眼。
白若飛的內(nèi)心穿過一條白線！
“你、你說什么？”
熏小萌笑了笑，她將臉面向前方：“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p> 白若飛小心地吞了口唾沫，他臉上展開笑容：“你開玩笑吧?！彼€想狡辯。
熏小萌沒有回答，直至兩人保持沉默地走到上方的候車區(qū)域。
——
“請同學們核對好自己的車廂與座位，有秩序地上車，注意安全，大家互相幫忙！”
白若飛班上的班長周良提高音量地喊道，他手里舉著一面旗幟，頭戴一頂紅色的鴨舌帽子，站在列車門前協(xié)助檢票員為乘客做上車準備。
“我的是F車廂。”白若飛對熏小萌說。
“嗯。”
“你的也是？”白若飛看著熏小萌和自己站在編號是F的車廂前一動不動，問道。
“嗯?！毖∶冗€是嗯哼。
白若飛拉起行李稍稍俯下身子走入車門。
他尋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使足了吃奶的力將他的行李袋和熏小萌的行李箱放到上方的存放柜中。
“康城，你是坐這里的嗎？”熏小萌看到白若飛的座位的旁邊坐著一名男同學。
名叫康城的男同學是白若飛的同班同學，他聽了熏小萌的疑問重新取出車票核對。
可他還沒來得及將從口袋里拿出來的折疊好的車票完全展開，便被女孩一把搶過。
白若飛看到也是露出些吃驚的顏色。
“我和你換吧，你去坐我的位置?！毖∶任⑿χ鴮⑺能嚻比M康城同學的手里。
“啊？”
“別啊了，就這樣，反正車上的都是同學?！毖∶榷酱僦嗥鹚囊录?。
“啊行行行?！笨党敲銥槠潆y地站起來，往其他車廂走去。
臨走前還順便看了白若飛一眼，那微妙的眼神讓白若飛渾身不自在。
“好了，你幫我把這個行李箱也放上去?！毖∶葘Π兹麸w說。
白若飛看了看上方的空間，回答說：“上面放不下了?！?p> “……”
“那好吧?！毖∶刃α诵Α?p> “你想坐窗邊還是過道？”她盯著白若飛的眼睛。
白若飛將視線撇到窗外，“窗邊可以看風景，還是你坐吧，我坐外邊?！?p> “那好?！毖∶让嗣拷皯舻淖?，坐下。
她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對白若飛露出微笑：“坐呀！還站著做什么？”
見白若飛唯唯諾諾，她拉住白若飛的手臂扯著他坐下。
白若飛坐下后，熏小萌還是抓著他的手臂不放，他稍微地將手臂往自己這邊拉扯，想要迫使熏小萌松手。
熏小萌感受到白若飛的舉動，竟立馬將手松開收了回去，安靜地放在她靠攏的雙腿上。
“怎么，討厭別人碰你？”熏小萌的話里帶著幾分玩味地對白若飛說。
白若飛搖搖頭，“不，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熏小萌瞪大眼睛。
白若飛低著頭，看著前方座椅背后的廣告。
“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卑兹麸w想了想說。
“鵝哈哈哈哈哈，你在想什么呢！”熏小萌開心地笑道。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白若飛掏出手機看了看，表情有些沉重，他隱約地早有預(yù)感，但遲疑了會后還是接通了。
“師兄，有什么事嗎？”白若飛將有線耳機塞進耳朵。
來電的人是唐筱柒。
“你現(xiàn)在在哪里？”耳機里傳來唐筱柒的聲音。
“我現(xiàn)在在車上，我也是剛剛才上車?！卑兹麸w回答。
“……”
“怎么了嗎？”白若飛問。
“我現(xiàn)在還在回學院的路上，你也知道燭龍是今天復蘇對吧?！碧企闫獾穆曇羟逦依潇o。
“……”白若飛沉默著。
“燭龍的隕落之地是在花卉市?！?p> “花卉市？”白若飛腦子里有些昏沉。
“花卉市怎么了嗎？”熏小萌聽到白若飛說花卉市。
白若飛眼睛猛地看向身邊的熏小萌，那眼神像是在女孩的臉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眼珠子都快要突破眼眶掉落下來。
熏小萌斷斷續(xù)續(xù)地苦笑，“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呀？好嚇人啊哈哈哈?！?p> “……”
“我們的目的地是哪里？”白若飛盯著熏小萌的眼睛問，表情判若兩人，“這趟火車要開往的地方是哪里！”
熏小萌緊張地動了動嗓子，回答說：“你自己都說了呀，是花卉市啊。”、
白若飛聽到女孩說出結(jié)果后，像是體內(nèi)的靈魂瞬間被無形的注射器給抽空，他將頭靠在座椅上，貼著座位稍稍地舒展自己的身體，如同病房里身患重病的人終于放下了疲憊的身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熏小萌看到白若飛的狀態(tài)，臉色也表現(xiàn)得有些焦慮。
白若飛緩緩地閉上眼睛，雙唇在細微地顫抖。
“剛才任務(wù)系統(tǒng)顯示你申請了這次的任務(wù)行動授權(quán)是嗎？”耳機里，唐筱柒的聲音仍在持續(xù)。
“是……師兄我說我是被坑的你信嗎？”
“……”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唐筱柒的語氣有些擔心。
白若飛笑了笑，他睜開眼，精神一下子又恢復到像個從精神科里逃出來的，把身邊的熏小萌看得云里霧里。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熏小萌問，“我有暈車藥?！?p> “拜托，這車還沒開呢?！卑兹麸w對熏小萌笑著回答。
“也是，哈哈哈。”女孩也和他一起笑。
“各位乘客注意，本次列車即將啟動，請保管好自身的財物安全。”車廂內(nèi)的廣播里傳來提示音。
提示音結(jié)束后不久，列車便開始緩緩地前進起來。
“哐鏘——哐鏘、哐鏘——嗶嗶！”
車輪與鐵軌發(fā)出聲響，列車長鳴起汽笛。
“媽的，死就死吧！”
“哈？你說什么？”熏小萌皺起眉毛。
“沒什么。”白若飛連忙收口。
火車行駛起來后，車廂內(nèi)的同學們也都歡呼雀躍。唯獨坐在F車廂內(nèi)的白若飛，臉上掛著苦笑，內(nèi)心空洞如同被老鼠鉆過。
“師兄，那我該怎么辦？要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九宗不能提起封鎖人流嗎？”白若飛哭喪著臉問電話那頭的唐筱柒，他站起身來，以免自己說話的聲音被周圍的人聽到。
“你要去哪？”熏小萌看著站起來的白若飛。
“洗手間?！卑兹麸w強顏歡笑。
說完，他便走向后方的洗手間。
白若飛在洗手間內(nèi)反鎖好門，拿出紙巾擦干凈馬桶蓋，然后將紙巾丟入簍筐，坐在馬桶蓋上與唐筱柒通話。
“我們學院是秘密組織，不能出面對政府進行干預(yù)，封鎖人流與車流只有當?shù)卣茏?，我們是不可以的?！?p> 高速公路上，唐筱柒駕駛著蘭博基尼在奔跑。
“那九宗打算怎么辦？”車內(nèi)的藍牙外放傳來白若飛在洗手間里的聲音。
唐筱柒抬頭看了看前方的路標，打著方向盤。
“我們會在今晚到達花卉，到時候再計劃安排。”他說。
“?。窟@么晚才過來！萬一那東西突然復活了，跑出來朝我們吐一臉的巖漿怎么辦？”
“不會的，我們已經(jīng)有執(zhí)法者的分隊在那邊監(jiān)視著了，目前情況很穩(wěn)定?！碧企闫庹f。
“他們說很穩(wěn)定就很穩(wěn)定啊？我還說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白若飛在洗手間瘋狂吐槽，“我負責死了誰給我收尸？我會不會尸骨晾在荒野都沒人認領(lǐng)啊，我爸媽哪天回家看到我不在了或許以為我只是出去玩了，可后來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失蹤了，可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我是掛在離自己老家十萬八千里的一座荒山里是嗎！”
“其實……花卉市是屬于比較繁華的地區(qū)。”
“呃……師兄你好幽默?！卑兹麸w住口了。
“我會保護你的?！碧企闫夂鋈徽f。
白若飛怔住了，他沉默了會，說：“師兄，你這樣說讓我很難為情的噢，都是大老爺們的……再怎么說我也是個男子漢啊?！?p> “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保護好自己是嗎？”
“啊不不不，你還是保護我吧，比較不是所有的男子漢都是那么堅挺的，我可能比較柔弱。”
“……”
“白若飛?！?p> “嗯？”
“拜托你，照顧一下唐依洛?！?p> 白若飛坐在馬桶上的心猛地一跳。
“拜托了。”
“……”
“由于我們的身份我無法阻止她這次的行程，作為她的哥哥，卻只能看著她向危險走去?！碧企闫獾穆曇粼诙鷻C里陸陸續(xù)續(xù)地傳來，白若飛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只能根據(jù)他說話的語氣去籠統(tǒng)地揣測。
“我不希望我之后會為這件事而后悔?！?p> “……”
“更不想失去她?！?p> 白若飛低下頭，聽著唐筱柒和他說的話。
“放心吧！”
一陣沉默過后，白若飛大聲地開口說。
“我會照顧好唐依洛的，絕對不會讓她遇到什么危險！哪怕是救生艇還是救援的直升機來了，我都會第一個把她捧上去！如果我已經(jīng)在直升機上面，她卻還沒上來，我直接跳下去把她先扶上位！我向你保證，我白若飛在燭龍被game over 之前我不會讓唐依洛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白若飛說話鏗鏘有力，把衛(wèi)生間內(nèi)壁震得瑟瑟發(fā)抖。
……
“謝謝。”耳機里，唐筱柒平靜地向白若飛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韓沐人呢，怎么沒聽到他的聲音？”
“他還在睡覺?！?p> “那好，”白若飛笑了笑，“你們注意安全，危險的話可別逞強啊！”
“好。”
“有什么事，到那里我們再聯(lián)系吧。”白若飛說。
“行?！?p> “拜拜！”
“再見?！?p> 唐筱柒結(jié)束了通話。
白若飛舒了口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屁股已經(jīng)離開了馬桶蓋，剛才整個人激動地站了起來。
他重新坐下，將耳機和手機塞進口袋里，垂著頭，眼神空洞地盯著地板。
“真荒唐吶，明明已經(jīng)極力地想要去擺脫它，卻還是不得不去接受?！笔煜さ穆曇粼诎兹麸w的腦子里說道。黑暗中，一襲紅衣的女子在火焰中若隱若現(xiàn)，是蚩尤。
“我告訴你吧，燭龍要是復蘇，方圓百里內(nèi)的大地都會燃燒起它的火焰，”蚩尤說，他透過白若飛的意識，表情有趣地用緋色的目光打量著少年，“沒有人能幸免。”
“那座城市會淪陷在一片高溫的火焰海洋之中?！?p> 白若飛面無表情，他開口說：“你知不知道，你很煩耶。”
白若飛還想懟蚩尤兩句，但衛(wèi)生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
白若飛連忙推開廁所門走出，將反鎖的衛(wèi)生間的木門打開。
“你在里面做什么？等你快半小時了都，憋死我了！”敲門的那人說。
門外，一個男生雙手叉腰地看著剛開門的白若飛。
“宇哥，真巧啊。”白若飛對著眼前這同學點頭哈腰。
許天宇翻了個白眼，回答說：“快快走開，我膀胱都要爆了！”
他將白若飛推到一邊，伸手擠入洗手間的門口。
白若飛準備要轉(zhuǎn)身返回自己的車廂，卻被一只粗壯的手給抓住了胳膊。
他扭頭去看，發(fā)現(xiàn)許天宇正一臉陰險的笑容地盯著他。
“過來，和你說點事！”許天宇神神鬼鬼地微笑著，拉著白若飛進了洗手間。
門隨之被帶上。
白若飛掙開許天宇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生氣地說：“我勸你適可而止！”
“我報警你信不信？”白若飛伸手指著許天宇的鼻子，指尖幾乎要頂?shù)胶笳叩谋羌馍稀?p> 許天宇想要說什么，白若飛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插嘴直接開噴：“別以為我平時怕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現(xiàn)在，你想打架是嗎？想打架就直說！我他媽早就看你不爽了！又胖又自大，惡心至極！你還真當自己是黑社會大哥？我他媽告訴你，我生平最喜歡的就是打擊犯罪！”
許天宇被白若飛唾沫星子噴了一臉，表情有些尷尬地伸手去擦了擦。
“你想把我關(guān)在廁所里欺凌是吧？這種電影里的老橋段早就out了！你以為個個人都像是在拍電影寫小說嗎？有種你試一下，你看看我會不會把你的蛋給踩碎！”白若飛罵的有些乏力了，停下來喘喘氣。
許天宇臉色有些發(fā)懵與稍微的吃驚，他捋了捋面部的皺紋，對白若飛說：“大哥你氣消了吧?！?p> 白若飛疑惑地挑起眉毛。
“我其實是想問問你關(guān)于……”許天宇抓了抓腦袋，他臉上竟然有些難為情。
“關(guān)于什么？”白若飛驚恐未定。
“關(guān)于你和熏小萌的……關(guān)系?！痹S天宇害羞著臉說。
“哈？”白若飛瞬間石化。
許天宇撓撓頭，“你……屬實是讓我大吃一驚。”
“呵、呵呵呵?！卑兹麸w仍處于石化狀態(tài)。
“我平時也沒有你說得這么討厭吧……真的很不好意思，原來我在你的心中是這樣的人?！痹S天宇向白若飛道歉，“這不怪你，確實，我這人的個性不怎么好，以前也經(jīng)常欺負同學，但那也是小學初中時候的事了。如果你覺得我平時欺負你的話，你可以和我說的，可能是我說話的語氣比較重吧，我以后就不那樣對你說話了。真的很抱歉?！?p> “呃呃呃，唔?！卑兹麸w臉上是石雕般尷尬的笑容。
“不得不承認，你是個真爺們，狠話說得挺狠的吶！”
許天宇笑著拍了拍白若飛的肩膀，白若飛只覺得想要趕快找個地洞鉆進去。
“既然這樣，我也不問了?！痹S天宇傷心地捂著臉，似乎他已經(jīng)忘記了他膀胱快要漲破的事。
“祝你倆幸福！”他痛哭流涕地留下這句話，連忙地擠開白若飛跑了出去。
白若飛微張的嘴角微弱地顫抖，看著許天宇在車廂里奔走的身影。
“喂，你不是憋了很久嗎？喂！”白若飛無力地在后面挽留。
——
白若飛懷著沉重的心情走回自己的座位。
“你上個廁所這么久的嗎？”熏小萌邊笑邊看著回來坐下的白若飛。
“沒人陪我說話，我都快要睡著了。”她說。
白若飛撓了撓頭發(fā)，拿出手機對熏小萌說：“要不我們打游戲嗯？”
熏小萌搖搖頭，“聊天吧，不玩游戲，我不怎么會玩游戲的?！?p> “隨你?！卑兹麸w收起手機。
熏小萌微微地嘟著腮，嗔怪似地看了白若飛一眼：“感覺讓你和我說說話很難為你似的？搞得好像是我在強迫著你非得和這個女人聊天?！?p> 白若飛尷尬地笑了笑，不自然地將手揣進衣袋：“說的哪里話?！?p> 熏小萌開心地看著白若飛。
列車駛過街道的上方，目光透過車窗可以看到整齊的街道與路上的行人。
漸近黃昏，抬頭望向窗口處的天空，日落在深藍如海的天際往城市的下方收攏，交錯的云也染上傍晚獨有的酡紅。
“真好看?！毖∶褥o靜地望著車窗外的景色，眼神安靜。
白若飛扭頭看向女孩融在黃昏光線里的側(cè)臉，那是一個少女最美好的年紀，哪怕是不說話，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散發(fā)的吸引。像白若飛這樣的宅男看過無數(shù)的動漫與電影，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完全凌駕于幻想之上的美好。
女孩的胸口有節(jié)奏地微微起伏，這一刻白若飛感覺自己也隨著她的節(jié)奏在呼吸著。
黃昏映在熏小萌的眼睛里，白若飛看著她盯著車窗外的眼睛，仿佛也能看見絕美的落日。
“dingdong、dingdong！”
白若飛從女孩瞳孔里的光景回過神來，伸手進口袋里拿出手機。
黃色的鴨子頭像在QQ頁面里跳動……
“在哪里呢？”她還是一如平時的語氣。
可就是她平時說話的語氣立馬便讓白若飛從剛才的沉浸中掙脫出來，仿佛那個雨幕中持槍的少女的颯爽身影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
白若飛低頭打字回復：“火車上?！?p> “去哪玩呀？”路子涵發(fā)了個逗趣的表情圖。
白若飛看了也嘴角上揚出微笑，他回答道：“班級搞活動，去看煙火表演?！?p> “花卉市？”路子涵下一秒便說出白若飛此行的目的地。
“你怎么知道！”
“廢話，你都獲得了任務(wù)授權(quán)許可了，執(zhí)行名單上你可是榜上有名。”
白若飛發(fā)了幾個“痛哭”的表情，打字補充說：“我說我是被坑的你信嗎？”
“習慣就好?！甭纷雍喍痰鼗卮鹆诉@四個字。
“那師姐你呢？”白若飛想了想，打字問道。
“我？我什么？”
“你也是在這次的任務(wù)名單上？”
過了半刻，路子涵回復：“那肯定，姐可是王牌！”
白若飛哭笑不得。
“那我給你當盾牌吧哈哈?！彼f，“但我覺得我更可能是當炮灰。”
“沒事，我保護你！”女孩這樣回答。
白若飛將要接觸屏幕的手指在他看到這條信息時定住了，他能想象到那女孩在說這句話時張揚的姿態(tài)。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明明唐筱柒剛才也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可……
白若飛盯著路子涵發(fā)來的信息久久沒有眨眼，他抓了抓塌下來的頭發(fā)，扭頭看向身邊靠窗的熏小萌，女孩仍保持著安靜的狀態(tài)，目光隨著窗外的斜陽而逐漸變化。
他吐出一口氣，打字的手指并不流暢。
“謝謝?！卑兹麸w回答。
路子涵發(fā)來信息：“到時候有機會再見的。”
發(fā)完這句話后，黃色鴨子的頭像就灰暗了，她下線了。
白若飛看著他與路子涵的對話記錄，對著空白的聊天背景思考了會，打字寫了句：“有機會再見。”
他按下“enter”，發(fā)送。
這時，緩存環(huán)在他發(fā)出的話語邊緣轉(zhuǎn)動……轉(zhuǎn)動。
“網(wǎng)絡(luò)不給力，請檢查網(wǎng)絡(luò)設(shè)置。”手機QQ上方彈出提示。
白若飛皺眉，發(fā)現(xiàn)手機的信號網(wǎng)絡(luò)均是顯示出“無服務(wù)”的狀態(tài)。
“信號怎么忽然變得這么差？”白若飛嘟囔。
“怎么了？”熏小萌將臉朝向白若飛。
白若飛下意識地抓耳撓腮，“沒什么，就是手機沒信號了?！?p> “是嗎，我看看。”熏小萌從包里拿出手機。
“咦，我的也是耶！”她回答白若飛說，并將手機界面顯示的信號狀況給他看。
白若飛想了想，說：“可能是這附件的信號不太好吧?！?p> “嗯?！毖∶任⑽Ⅻc頭。
“白若飛，你們手機有信號不？”后排座位的同學站起來問白若飛。
“沒有?！卑兹麸w有些疑惑地回答。
“我的也沒有。”男生說。
車廂內(nèi)，同學們口中的話題忽然都漸漸出現(xiàn)了“沒信號”這三個字。仿佛整臺列車上的乘客都接收不到手機信號了。
“各位乘客請注意，前方是本趟列車終點站——花卉?！睆V播里傳來機器播報的聲音。
白若飛連忙將頭伸到熏小萌身前，眼睛轉(zhuǎn)向窗外：“要到了？”
熏小萌紅著臉，雙手不知如何安放。
“哎呀呀，把你頭挪開！”她小聲地叫著。
白若飛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幅度有些大了，立馬把身子掰正。
——
蜿蜒如蛇的火車的車廂外層上，兩個男子站在無限的云霞的光影之中。
“白澤，你說主子能把燭龍給解決嗎？”頭上長著鹿角的身穿黑色狩衣的男子問。
“不清楚?！?p> 站在他身邊的白衣男子回答說，男子的頭發(fā)是冰藍色的，長發(fā)上別著一只白狐貍面具。
“不清楚？這世間竟然還存在你不清楚的東西嗎？”夫諸看上去很驚訝。
白澤看著鐵軌下城市里交雜縱橫的街道，微微一笑，回答說：“我所知曉的也就鬼神之事，萬物之情，至于九黎之君管不管燭龍復蘇一事我就不清楚了呢?！?p> “啊？”
“因為我們主子他一直以來都是那么隨性的人呢?！卑诐晌⑿?。
夫諸撓撓頭，“你每次和我說話都能把事情講得這么迷糊……”
“哈哈哈哈哈?！?p> “你還笑？”
白澤看向前方的列車頭，太陽的光亮全都匯聚在了遠方的地平線，天空明暗清晰。
“但是他實際上，從來都不是一個隨性的人呢。”他輕輕地開口說。
風帶來街道的味道，仿佛能聽見城市街頭上的人們在舞蹈。
——
“砰——”
矢志炊手中的長刀因與寧澤的承影發(fā)生碰撞而劇烈震顫。
“兩分鐘早就過了吧，能告訴我了嗎？”矢志炊揮刀血振。
他查看刀身，驚奇地發(fā)現(xiàn)光滑如鏡的刀刃上凝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寧澤看到矢志炊露出好奇的面色，笑著解釋說：“這把劍的劍身被鍛造者融入了水元素，在與其他刀劍接觸時會將水覆蓋到對方的武器上面，再結(jié)合承影本身帶有的寒氣，將對方的刀刃從材質(zhì)的內(nèi)部到外部完全凍結(jié)，直至變成一條真正的冰棍，最后被擊打粉碎?！?p> 矢志炊平淡地看著自己的佩刀，回答說：“真是孩子般的玩法。”
寧澤笑了笑，他繼續(xù)說：“但你這把刀并不是普通的刀吧，一般普通的鍛刀與承影的接觸時間能撐過1分鐘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
“你說的對，我手中的這把并不是普通鐵匠制作的刀?！笔钢敬短拱椎鼗卮鹫f。
“自從那次‘絡(luò)新婦之痛’的任務(wù)結(jié)束后，驅(qū)魔院的鍛刀師們給我重新打造了一把刀刃?！笔钢敬墩f，“他們收集了絡(luò)新婦的尸體，將那只怪物的骨爪融合神造金屬鍛造出了我手中的這把‘怨鬼丸’。”
寧澤說：“果然是大師級別的鍛造技術(shù)，看來你們對鍛刀這方面的文化傳承得真的很好呢。你這可是幾乎要滅絕的神鍛術(shù)了啊！不像我們，手中的武器都是考古研究發(fā)現(xiàn)的，頂多再往里面摻雜點別的。”
矢志炊聽了也是笑了笑，表情淡然地回答白澤：“你知道的，神鍛術(shù)早就消失了。”
寧澤沉默了，蒼白的鬼面具在靜靜地凝視著矢志炊。
“你的承影，和那個名叫唐筱柒的手中的干將莫邪，才是真正的能被稱之神鍛術(shù)的武器?！笔钢敬墩f，“神鍛術(shù)是現(xiàn)在所有科技，哪怕是頂尖術(shù)師掌握的淬煉術(shù)也比不了的！它們在神鍛造出來的東西面前永遠都只有跪拜的份，完全就是天壤之別?！?p> 寧澤搖搖頭，“這種早就失去了研究意義的東西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討論的價值了。”
矢志炊點點頭，“的確，你說的沒錯。”
“你不是想要看我的臉嗎？”寧澤語氣平靜。
矢志炊瞳孔微縮。
“你撐過了2分鐘，我履行我的承諾?！闭f著，寧澤伸手脫去他臉上的面具。
矢志炊握刀的手有些顫抖，鼻梁上沁出幾滴汗珠。
那是一張難以描述的臉……根本就不屬于人類的臉。
矢志炊如愿見證到寧澤的真容時，不是得意更多的是恐懼。他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
寧澤的右臉已經(jīng)是完全可以見到骨頭的了，赤裸的眼珠子感覺隨時都有可能要突出來，臉部一半以上的骨骼暴露在空氣中。鮮紅的肌肉仍然很健康，但是表面卻沒覆有一絲皮膚！面具下他的面部被一層透明的保護罩包裹著，保護罩里有專門的氧氣供應(yīng)，應(yīng)該是為了避免與外界空氣接觸而發(fā)生細菌感染。
而寧澤的左臉的卻是和正常人一樣，且皮膚可見的光澤水亮。矢志炊能想象出寧澤在變成這副摸樣之前一定是個能算得上十分英俊的男子。高橋理子見到他說不準也會發(fā)出“帥哥”的驚叫。
寧澤微笑著掀起右臂上的衣服，整只右臂和男人右臉的狀況一樣，都是暴露的骨骼和肌肉。矢志炊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樣的一個人，難以想象他是怎么依靠著簡單的生命維持系統(tǒng)撐到現(xiàn)在的。
寧澤將右手的承影丟在地上，就像是一個孩子毫不愛惜他不喜歡的玩具。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睂帩煽粗钢敬丁?p> 矢志炊還是盡力地在寧澤面前保持冷靜，他說：“是因為你的劍嗎？”
寧澤丑陋的臉上比出微笑，他點頭回答說：“是的。”
“這就是神鍛術(shù)給人帶來的影響……在你拿起這把劍的時候，你就要承擔起它會給你生活帶來的改變?！?p> “怎么會這樣……”矢志炊看著躺在地上的承影，長劍透明而有形。
寧澤笑了笑，“怪我吧，當初我也沒想到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是我低估了它?！?p> “所謂的神鍛術(shù)，其實就是妖族的鍛造技術(shù)?！睂帩烧f。
“神鍛術(shù)打造出來的武器上都凝聚了極深的妖氣與怨念，因為它們都是在黃帝與妖怪發(fā)生大戰(zhàn)的那段時期被制造出來的，上面聚攢了那個時代妖對人的最濃烈的恨意。”
“哪怕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武器上攜帶的怨念一刻也不曾減少，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來愈濃?！彼f，“若非身上沒有妖族血統(tǒng)的人使用它，刀刃上的妖氣會吞噬掉那人的身心，毒侵入骨，會立即暴斃?！?p> “哪怕是我這種一級的執(zhí)法者使用，如今也受到了它如此劇烈的反噬?，F(xiàn)在的我最多活不過兩年了。承影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將我的一半身體給奪走了。每次拿起它的時候，我總是能感受到這家伙想要吃了我的心思。”寧澤說著話的時候臉上一直都是保持微笑。
“相信矢君你也有這樣的感受吧?！?p> 矢志炊心神一震，目光低垂。他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平靜地回答說：“是的?！?p> “你手中的‘怨鬼丸’采用的只是絡(luò)新婦部分的碎片，不像我的這把承影，整把劍身都是北海蒼蛟的龍脊淬煉而成。怨鬼丸不會給你帶來影響，頂多就是會感覺到那個蜘蛛女在你的腦子里有些吵鬧。而我，卻會成為蒼蛟的傀儡?！?p> 矢志炊沉默地看著寧澤，將手中的刀收回掛在腰間的鞘中。
“這是屬于執(zhí)法者的宿命啊?！睂帩烧f，“斬殺惡鬼的同時，最后也得斬殺掉自己?！?p> “斬殺掉……自己？”矢志炊挑起一段眉毛。
“是的?！睂帩芍匦聦⒚婢叽魃希靡滦?。
大雨未曾減少，好似剛才矢志炊所看到的都未曾發(fā)生。
“使用妖刀的人，他的身上感染妖物的氣息，當使用者的生命將近枯竭時，妖氣就會徹底地將他變成行尸走肉的怪物?！睂帩烧f，“直至下一個人撿起這把劍，以此類推，不斷輪回?！?p> “這么說……那個叫唐筱柒的少年最后也會……”矢志炊說。
寧澤搖搖頭，回答道：“神鍛術(shù)分為‘妖鍛’和‘人鍛’兩種，雖然核心都是來自妖族的技術(shù)，但是鍛造師不一定非得是妖怪。完全可以是人?！?p> “唐筱柒所用的是名為‘干將莫邪’的雙刀?！睂帩蓪κ钢敬墩f，“這兩把兵刃的鑄造者是兩名優(yōu)秀的鑄劍師，干將莫邪可以說是融入了他們的信念，是完全的理想之刃！”
“理想之刃？”
“終結(jié)所有暴惡，審判世間諸罪。”寧澤聲音低沉地說。
“無論是人還是妖，只要是妄想改動天秤平衡的家伙，在傳說里，最終都會被這兩把刀削下頭顱。干將莫邪是具有極正之氣的兩把武器，歷史上這兩把刀的使用者都是獲得了刀劍本身認可的人。”寧澤說，“干將莫邪本來已經(jīng)消失很久了……直至唐筱柒的出現(xiàn)，他身上背著這兩把刀?！?p> 矢志炊沉默了，他看向腰間的怨鬼丸，眼神微妙。
“他有可能會死于自己刀刃的制裁是么……”他輕輕地說。
寧澤愣了一下，問矢志炊：“你怎么知道？”
矢志炊眼簾低垂，回答說：“我與他戰(zhàn)斗過……干將莫邪差點將他和我都殺死?！?p> “……”
“是受了朱厭的影響，是嗎？”寧澤問。
矢志炊點了點頭。
忽然，鐵門緩緩打開了——
“你們倆在做什么！”闖進來的一個銀發(fā)戴眼鏡的老頭發(fā)瘋似地大叫。
“這里是打架的地方嗎？”他指著被劃出痕跡的玻璃帷幕和地面，“你看看、你看看！”
“韋根，你來瞧瞧，這兩個家伙簡直無法無天！”老頭朝門外漆黑的過道大喊。
一位身穿考究西服的和眼前這老頭年紀相仿的男人緩緩走來進來。
“哇，這里的風景真好！”他開心地叫道。
高橋理子和駱倪則跟在他的身后，高橋理子在后面踮起腳尖拼命地伸長脖子左看右看。
“宋天教授，您怎么來了？”寧澤對來者問道。
“寧澤，你作為執(zhí)行部的隊長，就應(yīng)該給大家樹立良好的榜樣，而不是帶頭在室內(nèi)斗毆！”宋天大聲地教訓道。
寧澤撓了撓面具，沒有說話。
“還有你，驅(qū)魔院來的就這么地放肆？九宗是你家開的啊？”宋天教訓完這個又開始教訓那個。
矢志炊被走到面前的宋天指著鼻子，他一臉無辜地舉起雙手。
寧澤看向駱倪，駱倪臉上微笑地解釋說：“他們硬要過來我也沒有辦法。”
“走啦，開會啊，全部人就等你了！”宋天生氣地扭頭，給了寧澤一個白眼。
“開什么會？”寧澤疑惑地問，他拾起地上的承影，將其納入劍鞘。
“去討伐燭龍的大會?。〔蝗?，給我舉辦壽宴嗎？”宋天情緒激動地說。
矢志炊和韋根不自覺地都在偷笑。
“還有你們兩個！”宋天指了指矢志炊和高橋理子。
矢志炊收斂笑容，高橋理子也挪步到他的身邊，表情像個隨時待命的士兵。
“也給我過去?！彼?，宋天走出了門。
矢志炊出門時靠近韋根身邊，小聲地問：“他平時也這么火爆的嗎？”
“不，可能是他高血壓犯了吧?！表f根回答說。
矢志炊的表情若有所思。
白澤和駱倪也跟上他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