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邊激戰(zhàn)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道理在海上也差不多。盡管早上就看到了西大陸的影子，但一直到晌午，那黑線還是黑線，除了變粗了一點外，沒有任何改變。

　　日頭卻已高高掛在天上，照得人直刺眼。

　　水手們叫喚了大半天，把心中的狂喜宣泄殆盡，都紛紛跑進大船艙里繼續(xù)拼酒斗樂狂歡。秦路和卡特爾大叔一起，看著這些生龍活虎的漢子們揮霍著自己的一把子力氣，一直到夜晚都沒有停歇。

　　秦路可沒興趣陪他們熬夜，早早地就睡下了。卡特爾大叔告訴過他，等明天一早醒來，就能離岸邊不遠了。

　　第二天清早，秦路早早地就起床跑到船頭，眼巴巴地盯著西大陸方向。這個時候，海邊的城市和港口都能看到一個輪廓了，還有來來往往的大小船只，都像是螞蟻樣的一個個小點，在岸邊停靠游弋著。

　　秦路正看得好奇，忽然看見岸邊突然升起了一個紅色光點。雖然看著是紅點，但秦路知道，這紅色光點絕不比自己坐的船小，應該是一個光球才對。而且，隔著這么遠都看得這么清楚，這光球得是多明亮?。?p>　　秦路還來不及驚詫，緊接著紅色光點又升起了一個白色光點。兩個光點差不多一樣大小，亮度也相差無幾，盤旋纏繞在一起，時而碰上一下，然后立刻分開，又變成相互環(huán)繞盤旋。

　　隨著兩個光點的撞擊，遠處港口的海面竟然不斷騰起驚濤巨浪，有的巨浪甚至比那里的海船還要高上許多。那些巨碩的海船在此刻，就像是風雨中飄搖著的小小樹葉一般，隨著翻騰的海浪起起伏伏，有如無根之萍。至于那些小得多的近海捕魚船，就更是可憐了，只要是被巨浪拍中，就沒有再浮起來的。

　　遠處奇異的景象被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不一會，凡是醒著的水手們都來到甲板上，伸著頭，聚精會神地看著那里。不少人一邊看，還一邊猜測著，這種奇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海神發(fā)怒了嗎？

　　兩個光球實打實地碰了一會，忽然改變了運行軌道，由簡單的圓弧變得飄渺詭異，變幻莫測起來。它們越飄越低，漸漸地貼近了海面，就在那騰起的海浪和水柱間交叉穿梭，像是花叢間翩翩飛舞的兩只蝴蝶，正纏在一起追逐嬉戲。

　　升騰而起的巨浪和水柱光想也知道威力該有多么巨大。就那種中型的船只，拍上一下就得桿斷桅折。但在其間往來穿梭的兩個光球竟然對這些視若無物，輕易地就能將它們刺個對穿，就像用針穿透一張薄紙那么隨意。

　　更讓水手們驚嘆的是，對那些巨型海船來說，洶涌的海浪并不是什么大的問題，但隨著兩個光球摩擦樣的碰撞，連空氣中都產(chǎn)生了一道道波紋。這些波紋擴散開來，帶給了那些巨船難以想象的破壞。

　　那些巨船船底、船架都是用上好的木材做的，能有幾尺厚，堅固程度絲毫不亞于鋼鐵。然而面對那五行波紋的沖擊，卻全都不堪一擊，觸之即碎。

　　偏偏兩個光球碰來碰去，在海邊不斷游弋，幾乎橫掃了整個港口。

　　災難！浩劫！

　　秦路在船上可以看到，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最少有十幾艘巨大的海船在那無形的波紋中變得殘缺不全，三四十艘中型船化為了碎片，至于被海浪吞沒的小船小舟，就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每一個水手眼中都充滿了驚嘆和恐懼。他們都是靠海過活的，航海生涯少則七八年，多則三五十年也有，什么大風大浪沒見到過？但他們從沒有想到，兩個小小光球竟能造成這么大的破壞，這比什么災難都要恐怖！

　　有的人還在心里暗自慶幸，幸好他們的船離港口尚遠，這樣的災難并未不能波及到他們。

　　但他們很快就慶幸不起來了。那個紅色的光球似乎玩夠了這樣的游戲，在一次撞擊中突然用力，把那個白球直接撞到了大海里，然后調頭朝著他們的方向飛馳而來。那個白球一入海就立刻飛升出來，緊緊追著紅球跟了過來。

　　兩個光球在視線中越來越大，很快就飛到了眼前不遠的地方，離秦路他們的船只有幾十丈的樣子。兩個光球貼著海面而行，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用刀劃開海面，帶起的海浪能有七八十米高。光球倒是停了，但這海浪還在奔騰，經(jīng)過秦路他們的海船，把船晃得好一通上下起伏。

　　船頭的水手們根本來不及準備，頃刻間都被摔得人仰馬翻，在地上滾做一團。

　　秦路就站在船邊，這一晃差點沒把他甩飛出去，幸虧他抱住了一根護欄，才能幸免于難。但他也一頭撞在地上，登時摔了個七葷八素，眼淚都出來了。

　　他趴在地上，抬眼朝光球望去。此刻，這兩個光球靜靜懸在離海面不遠的半空中，好像不會再糾纏碰撞。原本耀眼的光芒漸漸暗淡了下來，分別顯露出流動的火焰般的紅色和圣潔的乳白色。那圣潔的乳白色好像與神圣騎士弗蘭克的斗氣的顏色一樣，只是顏色濃郁了許多。每個光球都只有兩三丈寬，應該比剛才在港口時小了不少，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東西。

　　這時，從紅球中突然傳出一陣哈哈大笑聲：“斯維爾，送到這里就足夠了，這份情誼老子心領了，你還是回去吧！”這聲音驚若雷霆，在寬闊的海面上擴散開來，震得秦路雙耳發(fā)麻，嗡嗡作響。

　　白球中響起一聲冷哼，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阿努，東西留下，我讓你走！”這聲音同樣巨大無比，連船體都好像在輕輕顫抖。

　　紅球“哧”地冷笑一聲，不屑道：“讓我走？就憑你，也想留得住我！”

　　白球不再答話，在秦路震驚的眼神中，漸漸縮小，最后竟然聚集成一個人類的模樣。紅球也開始濃縮，匯聚成一條紅色的人影。

　　秦路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他怎么也想不到，剛才造成了那么大的破壞的光球，竟然是兩個血肉之軀的人類。

　　光芒漸漸散去，露出兩個人的面貌。紅球里出現(xiàn)的人應該叫做阿努，身穿紅衣，腰間挎劍，是一個面貌普通的老者。但他那一頭火紅色的頭發(fā)十分醒目，向上不斷張揚飛舞，如同一堆熊熊燃燒的烈火。

　　白球里出現(xiàn)的自然是叫做斯維爾的。他一身騎士的打扮，和弗蘭克的裝束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頭發(fā)的顏色都是一樣的，如金子般燦爛。只是鎧甲僅僅是暗淡的白色，不如弗蘭克的銀光閃閃，那么耀眼。但他整個人在空中一站，流露出的那種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卻是弗蘭克怎么也比不了的。

　　阿努看著斯維爾，臉上寫滿了狂傲，隨意地說道：“怎么？要動真格的了？”

　　被阿努一再鄙視，斯維爾面上卻沒有絲毫動怒，只是依舊用冷冷的腔調說道：“阿努，難道憑你一個人，就能跟整個教廷作對嗎？我再說最后一次，把東西留下，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fā)生過。”

　　阿努聽了哈哈大笑道：“老子一個人自然抗不過你們教廷，但你們要是敢派人圍攻老子，老子就把這東西公布天下。嘿嘿，到時候，看你們教廷怎么收場……”

　　“你敢！”斯維爾第一次露出憤怒的表情，然后霍地拔出了腰間的十字劍。

　　一劍出，狂風驟起，逆浪滔天！

　　他腳下的一大片海水，像是被一根巨大的木杖攪動，澎湃激蕩，逆流回旋。驟然刮起的狂風更是怒嘯連連，仿佛天地都在呼嚎！

　　原本被海浪推得遠了一些的海船剛要穩(wěn)定下來，又淪陷這等劇變之中，被毫無定向的烈風吹得左搖右晃，發(fā)出吱吱的聲音，隨時可能散架。秦路和眾水手也被刮得無法站立，只能趴在地上，被激起的海水淋得渾身濕透。

　　“快！降風帆！降風帆！”人群中不時是誰大聲呼喊著，但這聲音很快就淹沒在嘶嚎的狂風中。何況眾人連站都站不起來，又有誰能去降下風帆呢！

　　不，還是有人能站起來的。只見原本就在船艙頂上的神圣騎士弗蘭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桅桿旁邊。他渾身閃耀著潔白的光芒，抵抗著這威力無比的天威，左手深深地插進桅桿，將自己固定在那里。看得出來，只要他敢松手，立刻就得被刮飛，斗氣再強也沒用。

　　弗蘭克抽出十字劍，朝著半空揮出一道斗氣，斬斷一根纜繩。如是再三，所有的纜繩都被這樣砍斷，寬闊厚重的風帆來不及落下就打著旋，就被風箏樣的吹上天空里，四散裂開。

　　好笑的是，弗蘭克好歹也是神圣騎士，有身份的人，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好意思和眾人一樣趴在地上，因此只得站那兒硬挺著。

　　狂風和暴雨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令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的一頭金發(fā)在風中擺來擺去，亂成一團。耀眼的光芒顯然無法抵擋海浪的沖刷，弗蘭克先生此刻就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不見了原本的神圣威嚴，落湯雞的樣子滿是滑稽。

　　不過這會兒也沒人注意他了。丟掉了風帆，海船平穩(wěn)了不少，雖然還在搖擺晃動，但已沒有了剛才的驚心動魄。眾人還是不能站起來，但就那么趴在地上也好像不會有什么危險，就又偷偷朝著海面上的兩位強者看去。

　　斯維爾劍已出鞘，但阿努依舊是那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凌空抱手而立，怒號的狂風，揚起的海浪，對他全然不能造成一點影響。

　　“拔劍！和我一戰(zhàn)！”斯維爾斜劍向地，周身光芒凝聚成有如實質的盔甲。

　　阿努下巴輕揚，道：“想找揍，就過來吧。讓老子拔劍，你還差點。揍完了你，老子還要找地方喝酒呢?！?p>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阿努如此鄙視侮辱，斯維爾要是還忍得了，那他就是娘們兒了！他再也顧不得什么騎士風度，怒吼一聲“找死！”，持劍朝阿努劈來。

　　十字劍上斗氣流轉，撕開兩人之間的空氣，眨眼間就到了阿努面前。

　　面對來勢洶洶的斯維爾，阿努面不改色，五指并攏，立掌如刀，火紅色的斗氣猛然爆發(fā)出來，朝著劈來的十字劍上切去。

　　被斗氣包裹的手掌像是一把升騰著火焰的戰(zhàn)刀，狠狠切在斯維爾的十字劍上。兩人的斗氣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一聲轟然巨響，讓觀戰(zhàn)的眾人都是心中一跳。

　　然而造成了這聲巨響的兩人卻是充耳不聞，澎湃的力量施展開來，一次又一次地實打實地對抗著。一聲聲巨響像是一面大鼓敲響在每個人的耳邊，震的每個人耳朵里嗡嗡亂響，幾欲失聰。兩人越打越快，那轟鳴聲連成一片，蓋過了海浪聲和呼呼風聲，在天地間不斷回響。

　　一種可怕的威壓從兩人身上席卷而出，直沖九天之上，彌漫在整片海面。

　　已經(jīng)沒有人敢看下去了，每個人都被這威壓死死壓在地上，心頭泛起末日一般的恐懼，肝膽欲裂。弗蘭克也不例外，他全身的斗氣一絲一毫也調動不了，手還在桅桿里插著，身子卻軟軟地在地上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