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
并不是每一個地方的冬天都會下雪,可雪峰山的雪不管是不是冬天卻都那么冷,那么肅殺。
白雪皚皚,見慣了這山上的雪的人并不覺得歡喜,反倒厭倦。
路上都鋪滿了雪,雪中有三三兩兩深深淺淺的腳印,其中的一雙腳印便是何晴柔。
此時雖是兩個武力見識都她柔小十倍的侍女押著她,她卻不能夠反抗。
只因她全身的穴道都已封住,只能走路與說話。
穿過一片走廊,這走廊十分冷清,甚至冷清得讓人認(rèn)為這并不是人住的地方。她也這樣認(rèn)為。
可她卻又聽到了一聲咳嗽。
侍女將她帶到一扇門前,然后立在門外一言不發(fā)。
她推開那扇古舊的門,門上竟有一點(diǎn)點(diǎn)白雪落在她的發(fā)絲和肩膀上。
進(jìn)去后,她便看到了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同她一樣,女人。
她關(guān)上門,女人對她笑了笑,道“坐”。
她便坐在床前的板凳上。
女人道:“你認(rèn)得我是誰么?”
何晴柔道:“你是流青殿的殿主?”
殿主道:“不錯。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殘雪,就像這雪峰山上的殘雪。”
何晴柔道:“這真是個不錯的名字?!?p> 殘雪道:“我知道你叫晴柔,‘樹蔭照水愛晴柔’,看來你師父一定很疼你?!?p> 何晴柔驚訝到道:“你認(rèn)識我?guī)煾???p> 殘雪道:“豈止認(rèn)識,我和你師父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p> 何晴柔道:“那么,你跟她是朋友?”
殘雪道:“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
何晴柔道:“既不是朋友又不是敵人,又有這三天三夜講不完的故事,莫不是與情字有關(guān)?”
她笑著等待殘雪肯定的回答,卻沒想到殘雪已悄然轉(zhuǎn)開了話題。
殘雪笑道:“你這么冰雪聰明,也不怪翎兒要如此舍命地保護(hù)你?!?p> 何晴柔不禁為之一驚。其一,他想到花翎此時必定身受重傷,為之難過;其二,她從殘雪的“翎兒”中竟感受到一絲絲溫暖的母愛,即便是這么一絲絲,也足以令她驚訝了,因?yàn)檫@里不是別的地方,這是雪峰山。
這時她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這樣和藹,笑容這樣可愛。
可是她的頭發(fā)斑白了,白得刺眼。
何晴柔道:“他受傷了?!?p> 聽完這句話沒想到殘雪的眼神沒有一絲變化。殘雪道:“讓他吃點(diǎn)兒苦也好,不然他還總認(rèn)為自己的劍天下第一?!?p> 何晴柔有些委屈,道:“可他是因?yàn)槲叶軅摹!?p> 她委屈地低下了頭。
殘雪道:“你可知道為什么花翎離開流青殿?”
何晴柔:“他只字未提?!?p> 殘雪道:“三年前因?yàn)榱鴥旱乃?,他對我恨之入骨,決意離開這個令他傷心的地方。我攔得住人,卻攔不住心,只能讓他離開?!?p> 何晴柔突然意識到什么,憑著女人的直覺,問道:“柳兒是誰,為什么死?”
殘雪道:“柳兒是我的侍女,與花翎青梅竹馬。柳兒不是我殺的,卻是因我而死的?!?p> 何晴柔:“為什么不是你殺卻因你而死?”
殘雪道:“因?yàn)槲覑鄣娜藖碚椅易鲆患也辉敢獾氖?,我拒絕了,他就要對我動手。柳兒這時就出現(xiàn)了,于是乎死在了他手上。恰巧他離去時,花翎就出現(xiàn)了。”
何晴柔道:“你也有愛的人?
殘雪忽然笑了笑,道:“人非草木,皆有愛恨。我不妨告訴你,我愛的人他叫龍起,許多年前,也是個俊秀男兒?!?p> 何晴柔大驚:道:“竟然是龍起?
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殺人如麻的飛龍針龍起?”
殘雪道:“可笑么?其實(shí)還有更加可笑的,你的師父我的師妹殘?jiān)扑鶒鄣娜艘彩撬?。甚至連奇毒寒冰盅都教給了他,他才能利用這種奇毒危害江湖。”
何晴柔一聽師父的名字,不禁一陣此眩目,不敢相信這是事實(shí)。
其實(shí)只要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人們都不太愿意相信吧。
何晴柔緩過來后繼續(xù)問道:“那后來呢?”
殘雪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我和你師父都是受到他的利用,你師父被他傷害,從此抑郁不振?!?p> 何晴柔感嘆道:“這龍起究竟有怎樣的能奈,又結(jié)下了多少情種。”
殘雪道:“往事如煙,那時年輕氣盛,即使是現(xiàn)在,我們都不后悔曾為愛付出,至死方休。但愿,你也一樣,人這一生,能愛幾回呢?”
何晴柔竟有些臉紅,她似乎明白殘雪所指。
幾天過去,雪峰山上的雪愈來愈厚了。氣勢洶洶,象是要冰封世人,卻又不足以能夠做到,那寒冷徒成埋怨。
山谷里的水滴成冰,每一塊冰都像一把劍。
此時正有人迎著冰雪,提著劍走上山來,這個人便是花翎。
一路上來除了雪什么都看不到,雪花飄飄讓花翎又想起了從前,想起了柳兒。當(dāng)他想到何晴柔在這里不知是生是死時,他的心里一陣劇痛。心痛,劍也跟著劇烈地抖動。
一把抖動的劍如何才發(fā)揮威力,如何能夠殺人,不殺人又怎么能夠救人。
看到了久違的殿門,依然浩蕩,依然宏偉,卻不見一個人影。
之所以沒有人,是因?yàn)槿荚诖蟮钪畠?nèi)。
包括殘雪、何晴柔、十煞以及流青的百來號殺手,十幾名侍女。所有人。
在冰雪中更顯肅殺的大殿。
花翎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大殿中回響。格外地響。
沒有人跟他說話,所有人都像木頭一樣。也不需要說話。
因?yàn)樗舶l(fā)現(xiàn),殘雪,竟變成了一副棺木。所有的人都脆著,沒有人哭。
花翎的心好像沉入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毫不客氣地壓在自己的心頭,他抵抗不過,他已無力反抗,他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
從沒有一個敵人讓他這般難受。
看來古人說的沒錯,人最大的敵人還是自己。
不知何時,一煞遞過來三柱香。
他接過香,一叩情深似海,二叩情深義重,三叩情深緣淺。
他又站起來,打開了棺木,看著這個似病非病的女人嬌弱的身軀,不禁流下一滴熱淚。
一天后,在雪峰山,在結(jié)冰的野泉之旁,雪葬了殘雪。
殘雪,豈不就是雪的化身。
殘雪死前的遺言,是讓花翎繼任流青的殿主。
處理完后事,大殿之上依然冷清,好像所有的蛇都沒有從冬眠里走出來一般。百來號人看著花翎,等候他發(fā)號施令。
花翎卻說:“一煞幫我處理這里的事,最近都不要接活。我先下山去把我的事了結(jié)了?!?p> 一煞應(yīng)允。
花翎和何晴柔二人便走路下上。
花翎這一路并沒有說話,但他卻是緊執(zhí)著何晴柔的手。
像雪一樣緊。
何晴柔也沒有說話。
下山,便碰到了長松。
除此之外,還有三匹駿馬,都是白馬,白馬也像雪一樣白。
只是如今山下并沒有雪。
松江府蕭瑟極了。
松江城外的樹林漸漸也變得稀疏,綠葉還有,只不過顯得孤單凄涼。萬凌風(fēng)正在這樹下眺望。眼神中也盡帶凄涼。
無不悲傷。
一個人悲傷必定有難過的事,且不論是好事壞事,有的人因悲傷而悲傷,有的人也會喜極而悲。
萬凌風(fēng)的事便是萬劍山莊的事,能讓萬劍山莊一籌莫展的莫非一件東西——劍。
近日來萬劍山莊的鎮(zhèn)莊之劍——玄淵劍失竊的消息傳遍江南,轟動整個江南,也使萬劍山莊的人于日日焦慮之中。
許多人都試圖猜想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去偷萬劍山莊的劍。
萬劍山莊派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尋遍大江南北。
七日七夜過后,武當(dāng)山上放出消息,說已尋回武當(dāng)鎮(zhèn)派之寶——玄淵劍。
于是乎,萬劍山莊收集了全部的人馬。萬勝風(fēng)親自帶隊(duì),浩浩蕩蕩,馬不停蹄趕往武當(dāng)。
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一場大戰(zhàn)是避免不了的。
人人都在等待兩大門派的斗爭,好像等著看一場好戲。
萬凌風(fēng)受任留守萬劍山莊,此時的他既擔(dān)心父親的安危,也擔(dān)心玄淵劍的下落,更擔(dān)心萬劍山莊的未來。
其實(shí)每一個擔(dān)心都只不過在擔(dān)心自己。
稟報聲的突然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不禁有些惱火,但他又知道這并沒有什么用。
下人說道:“花翎幾位求見莊主,正在門外等候。”
萬凌風(fēng)就像看到了希望,忙道:“快讓他們進(jìn)來。”
假如花翎能助萬劍山莊一臂之力,一旦開戰(zhàn),便可多了幾分把握。
花翎三人下了馬,走上大廳來,卻只看見正在踱步的萬凌風(fēng)。
花翎道:“萬莊主呢?”
萬凌風(fēng)道:“父親昨夜連夜趕忙武當(dāng)山了,各位來得正好?!?p> 萬凌風(fēng)將劍被盜一事細(xì)細(xì)告之,眾人也細(xì)細(xì)聽著。
突然,萬凌風(fēng)看到執(zhí)鞭蒙面的何晴柔,不禁大驚,忙問花翎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說的是花翎為什么會和妖女在一起,又怕得罪人不敢說出口。
花翎只推道:“說來話長?!?p> 萬凌風(fēng)只能暫時認(rèn)為花翎自有他的道理,也不再追問。
花翎三人還來不及休息,應(yīng)萬凌風(fēng)的請求,快馬去追萬勝風(fēng)。
武當(dāng)上。
武當(dāng)山早已不是昔日的清幽寧靜之地了。
這些年來,上武當(dāng)山的人也不僅僅是想道士或者領(lǐng)略風(fēng)光而來,更有甚者是為了挑戰(zhàn)武當(dāng)“七星劍”的傳說。
這個傳說無疑是被長松打破的,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打破的。
當(dāng)年武當(dāng)派的“八卦劍法”“四象劍法”“兩儀劍法”和“太極劍法”威零天下,天下莫不敬畏。后來,武當(dāng)掌門太虛真人將這四種劍法精煉融合,成了“七星劍法”,這“七星劍法”傳給他悟性極高的七個弟子,這七個人于是成名,稱“武當(dāng)七子”。后來,太虛逝世,大弟子玉逍子繼任掌門,更是無人敢挑戰(zhàn)。
此時冷清的武當(dāng)山竟聚集了幾百人。這些人,大部份卻是來看熱鬧的。
最緊張的,無非兩批人,一批是武當(dāng),一批是萬劍山莊。
此時他們的“帶頭大哥”都在對視,七個人對一個人,萬勝風(fēng)卻完全不輸。至少氣質(zhì)上,要給別人一種壓迫感。
在這江湖,禮貌也還是必不可少的。先禮后兵不失為明智的做法。
這樣的情況,萬勝風(fēng)自然是要先開口的。
萬勝風(fēng)道:“玉逍真人,聽聞玄淵劍在貴地,是否屬實(shí)?”
玉逍子一捋胡須,道:“確實(shí)如此,玄淵劍本乃我派鎮(zhèn)派之寶,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足為奇吧!”
萬勝風(fēng)冷哼一聲,并不作答。但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一個大漢身上,這大漢不是別人,正是李三。
萬勝風(fēng)道:“想必能悄無聲息從我家盜得此劍的,也只有這位英雄了吧!”萬勝風(fēng)故意把“英雄”二字念得鏗鏘有力。
李三聽出是說自己,答道:“我‘亂手’李三只管接財辦事,并不知道你們兩派的恩怨。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自行解決,莫扯上我?!?p> 看來他是極不情愿卷入這場紛爭的,得罪了哪一方都不好受。勝負(fù)難辨。
他原本以為是為武當(dāng)出手,是正義出手,卻沒想到扯上這樣的瓜葛。
玉逍子再捋白須,開口道:“重申一次,玄淵劍本就是本派之寶,百年前因私人原因被貴莊拿去,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p> 萬勝風(fēng)再也耐不住了,發(fā)起大火,道:“放狗屁,玉逍子,萬劍山莊從來都是以劍為名,玄淵劍即是百年前到我山莊,那便是我山莊的寶物。你若強(qiáng)詞奪理,休怪我拔劍相對。”
玉逍子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舉動。
在歷史的問題上作爭論,從來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這時,花翎等人竟然策馬而至。
眾人紛紛大驚,甚至有的人已覺得再待下去會有性命之憂,下山去了。
不怕死的人還想看熱鬧。也許熱鬧比性命還之前,有時候,無聊的生活便恐怖如斯。
多數(shù)人都知道花翎和何晴柔,他們的名聲不怎么好,卻家喻戶曉。
看到長松,七子的臉上竟開始變綠,有些緊張起來。
紙始終是包不住火的。
玉逍子道:“黑劍長松?他怎么會在這里?!?p> 他這樣一說,玉陽子和玉非子更加確認(rèn)在天劍派時的長沙便是這個長松了。
眾人都不禁有些擔(dān)憂。長松的劍法又快又狠,碰過一次“七星劍法”就一定會再破第二次。
萬勝風(fēng)一見到花翎與何晴柔,立馬大驚,舉劍向何晴柔指去。大罵道:“妖女,你終于出現(xiàn)了?!?p> 花翎自然忍受不了,伸過手擋住萬勝風(fēng)的劍,道:“萬莊主,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把眼前的這些事解決了吧?!?p> 轉(zhuǎn)眼,花翎發(fā)現(xiàn),長松已消失不見。對面的李三亦消失不見。
這兩個人,莫不是去喝武當(dāng)山的美酒了?
人人都以為武當(dāng)山?jīng)]有酒,卻不知道武當(dāng)山上的佳釀才是真正的佳釀。一旦要待要緊的客人,還是要用酒的。
酒,古往今來,難道不是一種最有用的東西么?
萬勝風(fēng)轉(zhuǎn)對玉逍子道:“玉逍子,你是交劍呢?還是讓我們搶劍。”
玉逍子一臉不屑,道:“萬莊主若有本事,但請自便?!?p> 萬勝風(fēng)一聲大喝:“萬劍山莊聽令,粉身碎骨,掘地三尺,也要將劍歸莊?!?p> 萬劍山莊眾弟子齊道:“是?!?p> 玉逍子也下令:“武當(dāng)一脈,若是連一把劍把保護(hù)不了,何以立世。定當(dāng)全力護(hù)劍,死而后已。”
劍拔弩張,蓄勢待發(fā),眼看著一場江湖大戰(zhàn)就要發(fā)生。
花翎二人自是幫萬劍山莊的。
此刻空氣冷得快要凝結(jié)成冰。人們的呼吸亦是微乎其微,恐怕打斷了這千鈞一發(fā)的氣氛。
好戲就要上演。
好戲是否常常因?yàn)橐粋€滑稽的理由而令人失望?
長松、李三二人一聲大喝,踏碎虛空而來。
“慢著。”
待眾人定睛一看,二人已站在兩方的中央,身如鴻雁,的執(zhí)兩片像瓦片一樣的短劍。
長松大笑道:“什么鎮(zhèn)派之寶鎮(zhèn)莊之物,一把破劍,竟讓你們爭得連命都不要了?!?p> 李三笑得更開心,道:“想不到我堂堂‘亂手’李三竟偷得一把假劍?!?p> 武當(dāng)七子驚得臉都綠了,不知如何是好。
玉逍子道:“長松,你太過分了!”
長松道:“玉逍老頭,你難道看不出來么?這是一把假劍,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武當(dāng)?!?p> 萬勝風(fēng)一聽是長松,忙轉(zhuǎn)頭看著花翎。
花翎笑道:“原來長松不是去喝酒的,我還以為他酒癮又犯了?!?p> 萬勝風(fēng)更加確定自己沒有所錯,這個人正是“黑劍”長松。
此時兩方都有些尷尬,武當(dāng)全數(shù)竟憤怒了起來。因?yàn)橐话鸭賱Χド衔洚?dāng),實(shí)在是讓人不可理解,不可原諒。
那把劍的真假,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看便知。
萬劍山莊竟然一時也不知如何表示。劍分明被盜走了,卻為何又是一把假劍?即是假的,真的又在何處?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事實(shí)給迷亂,不知方向。
之所以是幾乎,是因?yàn)檫€有人是懂得其中道理的。
這件事的結(jié)果,是兩邊都退讓,再暫時放下仇怨,合力尋找真劍。
花翎等人再沒回到萬劍山莊,而是將龍起的事情告知萬勝風(fēng),去了松江城。
萬勝風(fēng)對何晴柔的敵意并未有任何消減,若沒有花翎在旁,無論如何也要結(jié)果了她的性命,只因她是妖女。還因?yàn)?,這個“妖女”是他自己開的口給的稱號。
松江城。
夜,不像夜,燈火闌珊,繁華,熱鬧。勝過白天。
三人進(jìn)了一家“福來客?!保藘砷g房。只因?yàn)榛岷烷L松可以將就,
何晴柔卻是不能將就的。
長松也并不打算在這樣的夜里度過。
所以,他去了“醉紅塵”。這是個總讓人魂?duì)繅衾@的地方。因?yàn)槿鐭熤挥幸粋€,只在此處。
像以前一樣,“醉紅塵”燈火通明。
這次他很自然地走了進(jìn)去。
老鴇像上次那樣笑臉相迎,想必他早已不認(rèn)識這個大爺了。
長松道:“我找如煙?!?p> 老鴇道:“如煙正在陪客,您還是換一個吧!”
長松道:“我就找如煙?!?p> 老鴇道:“大爺,我們這兒的姑娘千千萬,挑誰不好呀……”
沒等她說完,長松已信步上樓去。
如煙的房間,他再清楚不過。
他想象著,門里的如煙和“別人”會是怎樣一番情形。不管怎樣,他是一定要找如煙的。如果可以的話……
老鴇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亦越來越急促。
推開門。
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入目。如煙身著青衫,玉簪搔頭,淡妝濃墨,口唇朱紅,艷麗動人,卻只是端坐著彈古箏。古箏的旁邊坐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讓長松著實(shí)嚇了三跳。
因?yàn)檫@個人長得與龍起實(shí)在太像了。
長松的進(jìn)入打破了這份原本的美好。不管是好人壞人,它總是美好。
打破美好,就有人要付出代價的。
長松運(yùn)式以待,他實(shí)在難以料到這個強(qiáng)敵會在此出現(xiàn)。
如煙大驚,不知二人結(jié)下了什么仇怨。假若單單是為了自己的話,那可就是大禍上身了。
但是,誰也猜不住。
那個與龍起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顯然不是龍起,因?yàn)闆]有什么能掩蓋他的慌張。
龍起不會存在這樣的慌張。
這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