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是你姑奶奶
冉夫人見她一副泰山壓頂不懼不畏的模樣,反倒覺得自己不夠沉穩(wěn),失了應(yīng)策之道。
隨后,勉強壓下心中怒火,拉了一把矮椅,坐在黑鳳對面。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長輩氣勢。
“說吧,你究竟要怎樣才能離開子淳?”
黑鳳輕笑,“他是我這輩子認定的人,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冉夫人冷哼一聲,“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心里究竟是怎樣想的,別以我我不知!”
黑鳳睜大了雙眸,“哦?”了一聲,便問:“我心里怎樣想的,冉夫人都知道?那我還真挺好奇的,不妨說來聽一聽?”
冉夫人最恨她這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樣子,咬牙道:“行了,我也不與你多說。這樣,只要你能離開子淳,條件只管提!”
黑鳳瞥了她一眼,嘴角噙著涼涼的笑?!肮皇歉G子里生養(yǎng)出的東西,事事都要以條件交換。不過,我這人卻是個認死理的,既然說過此生非他不嫁,便不會再更改!”
冉夫人猛地站起身,怒道:“你……你說誰是窯子里生養(yǎng)的?你竟敢這樣侮辱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闭f罷,如瘋了一般撲上去,便要撕扯。
卻見黑鳳抬起一腳,直接將她從椅子上踹了下去,不等她反應(yīng),已然冷冷的說道:“莫說你不知自己的母親究竟是何種身份?這京都城內(nèi)的萬花巷中有一經(jīng)營了三百年的香樓,雖說近些年落寞了,但八十年前的活招牌,玉容嬌。誰人不知?誰人不小?”
聽到這個名字,冉夫人頓時滿面驚慌,也顧不得起身?!澳恪阍踔?p> 黑鳳嘴角微微勾著,也不答她,又說:“當(dāng)年,這玉容嬌美艷如畫,多少王孫公子只為博她一笑。最后,她竟然被當(dāng)時的宮中買辦曹康贖了身,娶做正房。之后,那曹康怕夫人被人詬病,便辭了宮中差事,離了京都,去了東州境內(nèi)淮安城,做起了買賣。而這當(dāng)朝大醫(yī)師冉重承也是淮安城之人。因當(dāng)初他落魄時,得到過你父親的幫助,待他成名之后,你槽家人便拎著當(dāng)年的情分,非要嫁女兒給他。那冉重承為人忠誠仁厚,推脫不過,便應(yīng)下了這門婚事。我說的可有半句疏漏?”
冉夫人完全懵了,“你為何知道的這般詳細?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鳳輕笑一聲:“我是你姑奶奶!”
其實,說起來,她這姑奶奶當(dāng)?shù)靡稽c都不假。
話說當(dāng)年,她出來收惡魂時,恰巧遇到從京都遷往東州境內(nèi)的槽家夫婦路上遇匪,她便拔劍相助救了她二人。
那曹家夫婦感恩于她,非要與她結(jié)拜。可黑鳳卻覺得自己與他們平輩輪交有些吃虧,便要他們叫自己一聲姑姑。因是救命之人的要求,他們便欣然接受,愿叫她一聲姑姑。臨走之時,又告訴了他們此去的地址。因那時,曹康已然在淮安城置了房產(chǎn)。黑鳳欣然應(yīng)下,說:若日后有機會,定要去找他們夫婦討酒吃。
這一恍便是三十六年的光景,也是一次外出收魂時,正巧在那淮安城辦事,她突然想起了那曹家夫婦,便去拜訪。
曹家夫婦見救命恩人來了,好生款待了一番。又話了家常,便提起了當(dāng)年之事,又說起家中小女與當(dāng)時還只是一名右醫(yī)的冉重承喜結(jié)良緣之事。
此前,芙盈自報家門時,黑鳳見她頗有幾分那玉容嬌的模樣,便想到了此事。沒想才過幾天,這冉夫人便尋上門來找她麻煩了。
“姑奶奶?”冉夫人哪知她與父母的那層關(guān)系,一聽她這般說,便覺得她在欺辱自己,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子淳啊!你就這么看著你師母我被人欺辱不成?我好命苦??!啊啊……”
她的聲音猶如震破的鑼鼓一樣響,屋外的子淳與芙盈趕緊進了屋。
“師母!”
“母親!”
二人表情各異,同時上前要攙她起來。
可她卻掙脫了他倆的攙扶,就是不肯起,指著黑鳳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竟敢踹我。我到底是個做長輩的。你……你……”
正說著,話已戛然而止,似乎是被氣壞了。便見她一只手捂著胸口,半瞇著眼,說不出話來。
“母親啊!你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犯了胸口疼的毛病了?”芙盈驚慌大叫著。
子淳趕緊蹲下身子,急聲道:“師母,快讓我給您瞧瞧。”
然,她卻一把推開了子淳的手,抻著脖子,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回光返照一般,又有了聲音。
便聽她怒斥道:“我……我就算死了,也……也不給你瞧!你今日要不……不把這小賤蹄子攆走了,我……我就不活了!”她自知與黑鳳說不過,便逼著子淳了結(jié)此事。
子淳皺眉道:“師母,您消消氣,還是先讓我給您瞧瞧吧!治病要緊?。 ?p> 她卻不依不饒的道:“不行!你不讓她走,我……我就是不讓你瞧?!?p> 子淳無奈,又怕耽誤了師母的病情,便站起身,對黑鳳低聲說道:“要不,你先出去走走。等我給師母瞧了病,送她回府上,你再回來。”
黑鳳冷哼一聲,“她哪里有什么病?我看這都是裝出來的,要你攆我走才是真的。”
冉夫人偷著瞄了黑鳳一眼,隨即,又捂著胸口,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然后,對芙盈使了個眼色。
芙盈心領(lǐng)神會,馬上道:“子淳哥哥,你快看,我娘好像要不行了!”
子淳馬上蹲下身子,去拉冉夫人的手,要給她瞧病,可冉夫人卻死也不給他瞧。
芙盈也去推子淳,怒道:“你看我娘都什么樣了?你怎還不把她攆走,你是存心要我娘死了嗎?這樣,你才能安心跟她過日子嗎?”
子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頓時慌了神,他現(xiàn)在一心想著師母的安危,便急了。
“黑鳳,你就聽我一言,先出去逛一逛,成嗎?就算我求你了!”
黑鳳冷哼一聲?!澳銢]長腦子嗎?她們娘倆兒一唱一和的,你怎瞧不出來?我今日就不走,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死得成,還是死不成?”說罷,便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坐看冉家母女唱大戲。
子淳不敢拿師母的安危冒險,便更急了?!昂邙P!你怎這般蠻不講道理?她到底是我?guī)熌?,是我長輩。既然你認定了我,那我的長輩便是你的長輩。你怎可這樣對待她?”
黑鳳豁得站起來,怒道:“你說我蠻不講理?你沒見她那一副氣勢洶洶的來找我茬的嗎?再有,你說她是我的長輩?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才是她的姑奶奶呢!”
“黑鳳!你……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在這種時候,還要呈口舌之能。你還不跟老人家道歉?”子淳并不知內(nèi)情,只當(dāng)她這是又犯了牙尖嘴利的毛病。
“我跟她道歉?應(yīng)該她跟我道歉才是!”黑鳳不依不饒。
芙盈怒斥道:“子淳哥哥!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了。你怎會在意這樣不知羞、不知禮的女人。若我爹知道你竟然找了這樣的女人,還不得被你氣死?。∧闶窍胱屛业臀夷锒急粴馑懒?,你才甘心嗎?”
又突然大哭道:“娘啊……娘……你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說話了?”
子淳見此,黑著臉拉著黑鳳便往外推。“黑鳳,就算我求你了,你先出去行嗎?”
黑鳳見他如此不辨是非,怒得一把甩開他的手,“滾!用不著你來攆老娘。老娘走便是!希望你別后悔!”說罷,便氣哄哄的跑了出去。
瞧著黑鳳被氣走了,冉夫人與芙盈相視一笑。見子淳轉(zhuǎn)過身時,又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
子淳嘆道:“師母,人已經(jīng)走了,便讓我給你瞧瞧脈吧!”
冉夫人一臉虛弱模樣的擺了擺手,“不用了,我沒有大礙!就是被她給氣得,她一走,我的氣兒也順了。讓我休息片刻,便無事了!”
子淳見她卻也不似先前那般虛弱不堪,便扶她到床上躺下了。又道:“還是讓我給您瞧瞧吧!不然,我終是不大放心的!”
冉夫人笑著點頭道:“還是我們子淳最孝順,若以后當(dāng)了我的女婿,我可是享?? ?p> 芙盈滿面嬌羞的道:“娘,您說什么呢?”
冉夫人拉著芙盈的手,滿是寵溺的道:“這有什么不能說的?你父親早與我說過,子淳是個厚道孩子,他一直想要子淳做我們家的女婿呢!只是一直沒提罷了?!?p> 又側(cè)頭對子淳道:“你父親臨終時將你托孤于芙盈她爹,便是有心要你做我們家女婿的。現(xiàn)在你們兩個都長大了,合該早些將這喜事給辦了才是!以我們?nèi)郊以诔械牡匚?,你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p> 又一副語重心長的道:“子淳??!切不可再讓那些個孤魂野鬼纏上嘍!好在,那小賤蹄子被你攆走了。我也安心許多!”
子淳見她此時說話中氣十足,一說起這話,便是滿面紅光的。即使不用給她診脈,也知她并無任何不妥。
暗說:“師母之前那般竟真是在做戲?!?p> 一想到黑鳳的身子本就沒大好,只穿了件花襖便跑了,眼見這外頭刮著大風(fēng),不免心憂起來。
“師母,既然你的身子無礙,便與師妹回府上吧!您看,我當(dāng)值的時辰都晚了?!?p> 冉夫人心情甚好的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們一道回城吧!”說罷,便頭也不暈,眼也不花的站了起來。
“嗯!”
隨后,子淳與冉家母女一道回了城。將她二人送至府上,他也沒去宮中當(dāng)值,而是返回了南山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