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上三竿了,整個村莊依然很安靜,沒有什么人走動。
只是偶爾從某個角落里傳來一兩聲咳嗽聲,吱呀的開關(guān)門聲,即便是某個院子里,偶有人影晃動,也很快地就隱匿在門后了。
蕭條,壓抑,沉悶,窒息,肅靜籠罩了整個村莊,就連陽光似乎都染上了憂傷。
村路上,除了歐陽青青和古月俊霖,再沒有第三個人。
二人的腳步依然是沉重的,沒有說話,默默地向著藥園走去。
歐陽青青并沒有直接回屋,而是拉著古月俊霖進了藥園,走到一片蔥綠搖曳的藥草中,駐足停了下來。
古月俊霖和她并肩而立,雖然他不懂歐陽青青為什么會帶他來這里,而不是回屋,也不是回空間,但他也沒有開口詢問。
既然她想來,那他就陪她來,無需原因也無需理由,只要她想,他就配合。
二人看著面前的一片藥草出神,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知道,屬于他們這樣安寧的日子不多了,接下來,他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尤其是古月俊霖,自從被迫接下了天地共主的傳承,也就無法抗拒地接受了使命,不管他愿或者不愿,也不管他能或者不能,他都必須去履行義務(wù)。
之前,他或許只是為了幫助歐陽青青排憂解難,而留了下來,而現(xiàn)在,他卻是為了使命不得不留下來,不得不去戰(zhàn)斗。
這使得他的內(nèi)心變得沉甸甸的,也莫名其妙地多了種心懷天下蒼生的使命感,還有幾分胸懷天下的豪情壯志,感覺自己已經(jīng)是君臨天下了似的,多了幾分王者的氣概。
“青青!”
沉默了良久,古月俊霖終于打破寧靜,低沉地喚了一聲歐陽青青的名字,轉(zhuǎn)身面對著她,并雙手撫上歐陽青青的雙臂,輕輕地將她的身子轉(zhuǎn)過來,也面對著他,低頭盯著歐陽青青的眼睛,真誠地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不得不離開你,答應(yīng)我,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嗯?”
歐陽青青有點迷惑地回望著他的眼睛:
“為什么這么說?”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嗎?”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還是希望跟你在一起,一起去面對,一起去承擔(dān)一切,而不是離開你,讓你獨自承擔(dān)!”
歐陽青青也認真的說道,她隱隱地感覺到,他所說的使命,與他剛剛在村口發(fā)生的事情有關(guān)。
她覺得,既然是他的使命,那也就是她的使命,所以她希望能和他并肩作戰(zhàn),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
“我也請你答應(yīng)我,無論什么事,都不要丟下我,你一人獨自去戰(zhàn)斗,好嗎?”
歐陽青青看著他的眼睛也是十分的真摯與坦誠。
“傻丫頭!”
古月俊霖的心是悸動的,這個小女孩兒,似乎從見到的第一眼起,就在他心里播下了一顆種子。
而現(xiàn)在這棵種子從最初的萌芽,已經(jīng)迅速地開出了燦爛的花兒,且長勢一片欣然美好。
這個女孩,此時此刻,已經(jīng)完完全全地住進了他的心里,駐扎了下來。
既如此,那便讓他用生命來守護吧!
這么想著,心里也是豁然開朗了,也不再糾結(jié),那就一起生死相隨吧!
“那好吧!那我們就一起作戰(zhàn),一起共進退,不離不棄!”
說著雙手將歐陽青青的雙手緊緊握住,捧起來,放在嘴邊,珍重地吻了吻。
歐陽青青的小心臟也不受控制地顫了顫,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心里緩緩升起,青澀懵懂而又有點緊張興奮,還有無法抑制的喜悅。
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或許她并不懂這就是情愛的萌芽,但她也不是無知少女,雖然身處與世隔絕的山村,卻也沒少看書,各方面的書都有所涉獵,自然也包括感情方面的書籍,只是朦朦朧朧的沒有親身體驗罷了,而今也只是懂非懂罷了。
“嗯,好!那我們就約定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不管是懂還是不懂,但她喜歡跟他呆在一起是真的,她愿意無條件地相信他依賴他,也愿意無條件地去幫他讓他依賴也是真的,這樣就足夠了。
她也不是扭捏作態(tài)之人,既然愿意,那就遵循自己的內(nèi)心,坦誠相待就好!
“好!”
古月俊霖心里暖暖地,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青青,剛剛我在村口牌坊那里,得到一個傳承,傳承于我的大能說他是天地共主的一縷意識……”
古月俊霖將自己聽到的都給歐陽青青細說了一遍,完了后還不忘感慨一番:
“合著你們的先輩,甚至包括現(xiàn)在的你們,都是為了鎮(zhèn)壓余孽邪惡勢力,而生活在這里的??!”
“你是說,我們之所以會遭此浩劫,是因為我們破壞了訓(xùn)誡違背了誓言?”
歐陽青青卻抓住了另外一個關(guān)鍵,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似的,急切地抓住古月俊霖的手問道。
“嗯,對。那個人就是這么說的!”
古月俊霖看著她著急的臉,便耐心地解釋道:
“應(yīng)該是觸動了禁制,驚醒了沉睡的余孽。
余孽利用這個機會,在這幾年里,修生養(yǎng)息,儲備能量。
近半年來更是蠢蠢欲動,想要沖破禁制,更是放出精神力,出來興風(fēng)作浪,吸食人類的精神氣來提升自己的修為?!?p> “那我豈不是就成了那個破壞禁制,助紂為虐的罪人?”
歐陽青青突然自責(zé)的說道。
“嗯?”
古月俊霖疑惑的看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突然就心疼了,抬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想要撫平她緊蹙的眉頭。
“為什么說自己是罪人?”
“因為五年前,是我最先纏著爺爺帶我出山的,后來才有修路出山求學(xué)的事情發(fā)生,你說會不會是修路的原因,觸動了禁制的機關(guān),而不僅僅是違背了外出的誓言?”
歐陽青青痛苦的說著,她在想,如果不是她非要去小鎮(zhèn)上玩,爺爺是不是就不用死?村民們也不用遭此滅頂之災(zāi)?
越往深里想她就越傷心,越難過,越內(nèi)疚,越感到自己罪孽深重,越覺得自己不可饒恕。
其實是她忽略了,在她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人出過山了,包括歐陽爺爺,都在她之前,出去過好幾次。
至于修路,也或許才是關(guān)鍵,但那也是后面的事,也是村長和村民們共同的決定。她大可不必往自己身上攬責(zé)任,但她就是鉆了牛角尖,不能自拔!
“傻瓜!”
古月俊霖心疼地將她攬進懷里,寬解道,
“你應(yīng)該不是第一個出村的人,就算你是第一個,那也是無知者無罪呀?”
說著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緩緩道,
“更何況從現(xiàn)在余孽崛起的程度來看,可以推斷出,它覺醒的時間絕對不會只有五年時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千百年之久了。也就是說在你們上上輩乃至上上上輩就有人出過山了,甚至還有可能闖入過西山禁地。”
“真的嗎?”
歐陽青青將信將疑地問道,不過經(jīng)古月俊霖這么一說,她心里也好受些了,沒那么自責(zé)了。
她也想到了一些事情,好像還真是么一回事,在她幾歲的時候,村里就有人給她看從外面帶回來的畫本故事書,給她描繪外面的世界。
“嗯,相信我的判斷,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算得上半個天地共主了!”
古月俊霖肯定而又有點自嘲地說道。
“我這腦袋里好像有了很多不屬于我自己的記憶,也隱隱的能感知余孽的位置氣息,以及過往。
要知道,那可是天地共主全盛時期布下的禁制,豈能是輕易就打破的?
所以它能破壞至此,還能釋放精神力出來作妖,絕非三五幾年可以做到的。
至于余孽具體是什么,是人是妖,還是走了邪道的神,亦或是魔,我尚且還感知不到,共主的這一縷意識里好像也沒有。關(guān)于余孽的信息似乎就只有余孽二字,也沒有具體的名字。”
古月俊霖幽幽地說道,語氣里透著幾分無奈與迷茫,到現(xiàn)在他還無法完全消化這莫名其妙得來的傳承。
好像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要不他又怎么會鬼使神差地要來一趟什么旅行,又怎么會莫名其妙地來到這里?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古月俊霖這么想著,便晃了晃腦袋,甩掉一些悲觀的情緒,自我安慰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總會解決的,我們也一定可以迎來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的!”
古月俊霖捧著歐陽青青的小臉,輕聲輕語地說道,即是安撫歐陽青青,也是給自己打氣加油!
和風(fēng)細雨般的聲音,魔音般地滲入歐陽青青的心田,撫平了那一池的波紋,歸于寧靜,使得她的心情由沮喪悲傷自責(zé)轉(zhuǎn)為輕快甚至還有點喜悅,有些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說道:
“嗯!一切都會過去都會好起來的?!?p> “好了,我們回去吧,去空間,我助你突破晉級!”
古月俊霖說著拉起歐陽青青的手,向藥園旁邊的小院走去,嘴里還不忘打趣道:
“我現(xiàn)在可以控制自己的毒尸了?!?p> “嘿嘿,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記仇??!”
歐陽青青一想到當(dāng)初自己形容他的百毒不侵時隨口說出的毒尸,不禁笑出了聲。
“那是,我可不是一般的記仇哦,看我怎么報復(fù)你,呵呵!”
古月俊霖為了緩和氣氛,和她開起了玩笑。
“哈,我才不怕你報復(fù)呢!你盡管放馬過來,我打不過你,咬也要咬過你!”
歐陽青青也恢復(fù)了幾分俏皮。
“沒想到咱們小仙女還是個潑皮無賴啊!哈哈哈!”
古月俊霖突然笑得有點沒了形象。
“你才無賴,你全家都無奈!咯咯~”
“也就是說你也承認自己是無賴了?你可別忘了,你還得叫我一聲哥哥,也就是說你也是我的家人?!?p> “……”
歐陽青青也不跟他計較,只咯咯的歡快地笑著,然后拉著他一起,身子一晃,進了空間。
空間里,首先映入二人眼簾的是草坪上躺了一地的“尸體”。嬉笑打鬧聲也就戛然而止,笑容在二人臉上慢慢消失。
都差點忘了昨晚被轉(zhuǎn)移進來的三百號村民,還躺在自己空間里了。
現(xiàn)在乍一看,還真有點發(fā)愁。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時不知如何處置。
總不能一直就這么擱這躺著吧?那不神經(jīng)衰竭而死也得餓死,早晚還是個死,那他們費那么大力氣救進來干嘛?
當(dāng)然,歐陽青青也可以就地把他們救醒,那么問題來了,這么多人救活了,她又怎么轉(zhuǎn)移出去?這可是她的空間。如果留在這里面,這么多人,吃喝拉撒也是個問題吧?
可要是先轉(zhuǎn)移出去,再救醒,那誰又能保證他們不再次被控制,不再次成為“傀儡”?那救治的意義何在?
還真是棘手啊!但不管怎么樣,都是不能放棄不管的。
“辦法總是有的!”
古月俊霖安慰她道,說完,略一沉吟,便袖子一甩,隨手一揮,空間草坪上靠著森林邊緣,就出現(xiàn)了幾十間小茅屋。
“哇!你這也太酷了吧!”
歐陽青青驚喜地看著他喊道,還一臉的迷妹崇拜狀,眨巴眨巴大眼睛。
“少來,裝得一點都不像!”
古月俊霖失笑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唉,真沒勁!”
歐陽青青收起表情,嘟囔道。
現(xiàn)在的他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苦中作樂,也算是一種成長吧,反正該來的總會來,再怎么擔(dān)憂也沒用,不如快樂勇敢的面對吧。
“哈哈哈,傻妞!”
古月俊霖打趣著,大手再一揮,草地上的人都消失了。
二人抬腳向茅屋走去,在幾十間茅屋的正中間站定。
古月俊霖抬起右手往茅屋方向從左到右輕輕一掃,所有的門都自動打開,屋子里的情景便盡收眼底,整整齊的躺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睡得”很“安穩(wěn)”。
古月俊霖再抬手張開手掌心,往前一推,一束束金光便分開向著茅屋里散射而去,均勻地灑落在眾人身上,持續(xù)了一小會兒,古月俊霖便將手一收,金光消失。
“先這樣吧,這樣他們的生命能維持好長一段時間了。”
古月俊霖說著牽起了歐陽青青的手,邊往花海走去邊繼續(xù)說道,
“等我們處理完事情再來好好安置這些村民。”
“嗯,好,都聽你的?!?p> 歐陽青青乖順的說道,完了還不忘打趣道:
“有個天地共主在身邊就是好??!”
“看把你能的,呵呵!”
古月俊霖寵溺的揉著她的腦袋揶揄道。
“呃~”
歐陽青青調(diào)皮地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
古月俊霖看著不禁閃了閃眼神,笑了,真希望她能一直這么天真活潑下去?;蛟S,這才是十六歲本來就該有的樣子吧,天真爛漫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