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辰睜著眸子,緘默了片刻,再是篤定的點(diǎn)頭。
也許那刻他也很明白,離開那個鐵籠子后,所有的歸屬都成了將軍府,而卿顏,則是他唯一一個可以依仗和信任的人。
卿顏將傷藥挪過去,指著他手上的傷口,“要自己涂,哪里痛就涂哪?!?p> 本還有些欣然,聽了這番話,子辰倒像團(tuán)子泄氣了一般。
看著眼前不大的少年,卿顏無奈的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從木椅上站起身,走到桌隔壁擺放的一處書柜前。
眸光在書柜的框架擱板上簡單掃了掃,手摸了摸放了許久發(fā)黃的書,能摸到一點(diǎn)淡色的灰,是時隔多久沒拿下來看了。
她看著這些發(fā)黃黯淡的紙質(zhì),再順著書脊看過去,找到了最合適的兩本。
卿顏暗自慶幸,好在魂穿不僅保留了一些原主的記憶,還有不少知識。
免得看不明白字,就顯得很麻煩。
她抽出了兩本,《百家姓》和《千字文》,之后拿著翻閱了一下,倒還看得明白,能認(rèn)得這些字,也通曉意思,方才放心拿給子辰。
坐回椅子上,卿顏將兩本書籍往他的面前挪了挪,“是不是還不怎么會說話?”
子辰抬眸看著卿顏,有些忸怩,半晌才點(diǎn)了一下頭。
見罷,卿顏不免笑笑,她開口提醒,“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會就點(diǎn)頭,我不會笑話,你是不是還不認(rèn)字?”
聞言,子辰張著嘴,又合上,赧然又是一點(diǎn)。
卿顏早已猜到,不然這會也不用費(fèi)這些心思找這兩本最基礎(chǔ)學(xué)字的書出來了。
“這樣吧,從今日開始,你就好好學(xué)認(rèn)字,從最簡單的兩本開始,就先找到你的名字,要把它記住,再寫到紙上!”
一連說了這么多了,也不知子辰有沒有聽明白,可他確實(shí)認(rèn)真看著卿顏,細(xì)聽她說的。
暫且放心了。
她再找了墨筆宣紙,放在桌面,翻找了子和辰兩個字,給他看了看,再拿起散卓筆在宣紙上寫了兩個字。
子辰。
寫得時候筆力不穩(wěn),難免忸怩,一橫一豎皆是腿軟站不直。
寫出的成效卿顏都不想認(rèn),她尷尬的咳了咳,說道:“這是你的名字,子辰,你一定要認(rèn)得,會寫!”
就不要寫得和紙上的一樣難看就行了!
卿顏暗暗要求。
其實(shí)也并非壓迫他學(xué)字,但能言善字,這是最基礎(chǔ)的,也是不可或缺。
她得教,子辰必須學(xué),還得會。
不知為何,這會還當(dāng)了一會夫子,心中又是一頓感慨。
那刻見子辰瞪著眼睛看著宣紙上,墨色的烏金在淡黃的紙上暈染開,像是茫茫霧里生出的幾朵綻開的花,形成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他頓了頓,才抬頭看著卿顏,“這……是名……”
聞言,卿顏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這是你的名字?!?p> 子辰臉上難得顯露一絲不明顯的欣喜,抓起散卓筆,就往紙上畫,殊不知還是不會握筆的人,硬是把一張紙給畫毀了。
一道橫叉的黑墨散開來,倒是醒目又生硬礙眼。
卿顏扯了扯嘴角,握筆姿勢她也不是很會,這會還得教人練字,真是……
心里極度想吐槽。
看著子辰咬著唇,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卿顏異常耐心,安慰道:“咳咳,現(xiàn)在還不著急,慢慢來。”
說完,她握起散卓筆,空著的左手指著自己的右手手指,然后給子辰解釋,“這個指頭以及小指稍微彎曲,彎曲時,手掌要平穩(wěn),將散卓毛筆放在這個指和這個指之間,然后這個指和這個指貼合筆……”
然后給子辰示范了下,落筆寫了個“子”字,寫完后卿淺就知道,完了,丑出天際。
卿顏鎮(zhèn)定自若,“嗯,就是這樣,會了嗎?”
說完摸了摸鼻子,把散卓筆遞給子辰,“好了,你學(xué)下!”
剛才的那番話,也不知子辰到底聽沒聽明白,他也不吭聲,全程都是沉默的。
少話的可憐。
聞言,子辰按照她的說的握筆,卿顏看了看,再給他糾正一番,他才在紙上落筆,看著字一筆一筆寫。
寫完后,卿顏就無地自容,想要找洞鉆了。
為什么新手寫得都比她好看,還是她親手教的!
“很好……”
卿顏眨巴了下眼睛,瞄了瞄她寫出的那兩個字,早已羞愧難當(dāng)。
“咳,挺聰明的,總之照這個方法練,肯定學(xué)得會!”
被這么一夸,先是受著委屈心情低落的子辰,整個心情都很好了。
他專注盯著紙上的兩個字,還是卿顏寫出來扭扭捏捏的字,是他的名字。
卿顏挺尷尬的,倒想讓他別再看了,可話堵在喉嚨就出不去,硬是和他在那看了半晌。
片刻后子辰才開口問,“你、你的……”
卿顏不是太明白子辰此刻想說什么,眉頭微微皺了皺,“怎么了?”
見人沒明白的意思,他有些急了,“你的、名?!?p> “哦,我的名字?。 ?p> 卿顏道出話后,倏然笑了笑,然后又是一種難以形容講述的心情,她好像從來沒有要認(rèn)真和誰講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啊……”卿顏低聲喃道。
她剛想說,外頭倏然趕來一個丫頭,進(jìn)門后跪在了地上,卿顏撇過臉望了過去,只聽丫頭急急忙忙道:“大小姐,老爺讓我傳話,讓您去客堂坐一坐!”
聞言,卿顏瞇了瞇眼,她就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畢竟卿雪可不愿吃啞巴虧。
這會后盾都找好了。
“行了,就說我知道了,待會過去!”
丫頭應(yīng)了話,便退了出去。
子辰并不明現(xiàn)狀,卻看得出此刻卿顏的情緒,不由抿了抿嘴,神色顯出一絲憂慮,可話還沒說,卿顏就將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放心?!?p> 像一種安撫的意思。
有時舉措比言語更有效意味些,很容易讓人明白。
就像人生氣了,臉笑著說不生氣,走時將門一關(guān),聲音大的驚人,自然就明白了。
而她,安慰子辰時,總會摸頭拍肩,很容易懂。
之后,她便起身出了門檻,步子還稍頓了一會,回頭看了一眼,“好好在這里練字,別亂跑,回要檢查!”
說完,卿顏回了頭,想了想沒什么要說的,便朝客堂的方向去了。
子辰坐在那看著卿顏的背影,手捏著散卓筆,緊緊地抿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