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謝完后,又覺得哪里不對。
攝政王他這是把她的花言巧語當(dāng)回事的意思了?
先前是主動撩撥攝政王殿下,現(xiàn)在想著卻是,您可饒了我吧!
冷靜片刻,卿顏便陷入沉思。
攝政王為何不硬從她口中套出幕后主使者的信息,又對她撒謊縱容絲毫不理?
還是早已心知肚明?
而她身中劇毒的事,攝政王也十為清楚,必然知道她接近的目的。
可攝政王依舊準(zhǔn)她擅闖宮殿。
太過于異常的舉措,難免讓人狐疑。
想不通。
最終結(jié)論只有這三個字。
那刻,卿顏默默抬起頭,試問道:“那殿下您真不納忻蘭公主為妃了?”
這試圖問的話就像是在挑釁攝政王的耐性,他抬起眼皮,冷厲的眸光瞥了過來,然后擺了擺手,帶著一副“不想多說”的神情,說道:“滾!”
卿顏聳了聳肩,有些不明所以,便遁走了。
……
明黃色的宮殿砌磚地板,墻面紋理簇擁,掛墜著名珍的寶物飾品,檀香木桌旁擺著文墨帛書畫卷。
明黃閃金的坐席上坐著一個女人,身著一身緋緞秀麗宮袍,衣擺掛墜著的琉璃珠子流蘇,宮袍繡著大朵簇擁綻放的金色牡丹,看著華麗,富貴逼人。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呈著一副莊嚴氣質(zhì),眼角能微微能看清一絲皺紋。
理得極好的指甲修長,手纖細白皙,小指和無名指戴著鑲嵌著寶石的指甲套,被光映著,微微閃著光芒。
她拿起檀香木桌的茶杯,無名指和小指便雅麗翹起,再輕抿一口茶水,紅唇微勾,洞悉極強的鳳眸,瞇了瞇。
須臾放下茶杯,才緩緩開了口問:“長公主呢?先是要見哀家,這會還沒見人來?!?p> 言語道得算是溫和,有所耐心。
一個太監(jiān)彎著腰行禮,嗓音尖細,“太后,長公主已經(jīng)到了,正在外頭?!?p> 聞言,太后茶杯放在桌上,“篤”了一聲,言語帶著斥責(zé),“還不讓進來?”
“是……”
太監(jiān)連忙快步出去,將人迎了進來。
流沙悠一身橙紅的廣袖流仙,極其惹眼,邁著大步流星的步子進來,見到太后,通身的氣惱消失殆盡,轉(zhuǎn)即成了嬌滴的模樣。
“母后。”
軟軟糯糯喚了一聲,再是快步而來。
太后見了流沙悠,顯露一副慈祥之色,“總算見到哀家的寶貝女兒了,心甚悅之!”
聞言,流沙悠微微低了一下頭,有絲短暫而過的難過,又轉(zhuǎn)即消逝,卻被眸光一直放在她臉上的太后察覺,“怎么了,見到哀家不高興?”
流沙悠搖了搖頭,倚跪在太后身前,手放在太后的屈膝,言語帶著撒嬌韻味,“母后,女兒被欺負了!”
太后一頭戴著珠寶首飾的發(fā)盤鬢而起,白皙的臉上少見皺紋,保養(yǎng)極好。
見流沙悠如此,鳳眸微斂,言語帶著百分寵溺,“誰欺負哀家的寶貝,同哀家說說,待會便上門尋理!”
聞言,流沙悠瞬間安心了起來,開始呼天苦訴:“皇上他要將女兒送到赤天國,當(dāng)他們君主的妃子!”
說著那張鵝蛋臉露出愁苦之色,又含著一絲怨惱,只求太后能替她說情。
太后聽后,本是慈善笑意的臉,瞬間僵固住了,她將流沙悠扶起來,讓她伺坐在旁邊,“將你嫁到赤天國?”
流沙悠點頭。
“荒謬!”太后手重重拍在桌上,一聲響嚇著一旁站著的太監(jiān)。
檀香木桌上擺著的三茶杯被拍得輕微晃動,杯蓋開了小口,微微濺出幾滴茶水。
“赤天國是什么地方,哀家的寶貝女兒竟要下嫁此地?”
言語充斥著慍怒。
赤天國一年四季炎熱,四邊赤地千里,沙土漠地,蒼穹干燥常年無雨,吹緩緩一吹,悶熱難耐,接著便是黃沙漫天。
看不見盡頭的可恐之地,百姓開墾田地顆粒無收,只稍微想想,太后便能想到那千百不足之處。
哪有流沙國好半分,流沙悠若是被送去赤天國,那只有受苦的份。
聞言,流沙悠不免有些犯怵。
“我不想去哪里,母后,您一定要幫幫我!”
太后凝了凝眸子,問道:“將你送去赤天國,是皇帝的意思?”
話問出來,那雙微翹的眉尾飛揚,帶著許些慍怒。
流沙悠抿了抿嘴,睜著那雙杏眼看著,有些無措,諾諾道:“不是,是赤天國的大使說他們的君主對女兒有意思,才向皇帝提議……”
太后沉沉閉了一下眼,緩緩開口,“赤天國何曾見過你,如此提議,目的顯然不是明面如此簡單?!?p> 太后不議朝廷之事,非要事不離清心殿,對朝廷的事卻有所了解。
她睜開眼,“皇帝不會不明哀家心思,這不是他做的主!”
聞言,流沙悠微微點頭,卻沒說出是攝政王的意思。
可她依舊很怨,又很氣。
又不能將攝政王如何。
太后鳳眼精明,冷哼一聲,“攝政王獨攬朝政,連哀家都不看在眼里,很是猖狂!”
分明知道,太后這最動不得的人就是流沙長公主,而赤天國的請求和舉措,能看出問題,可他就是應(yīng)了!
顯然是有意如此。
說完,手不由攥緊,奈何皇帝無能,掌握大權(quán)的人便成了攝政王,想著,又有一絲懊悔。
“若不是當(dāng)年……他又何德何能成為攝政王,能有今日這般地位和權(quán)力!”
她當(dāng)初就應(yīng)垂簾聽政,不該將皇權(quán)交給皇帝,才落到了攝政王的手中,最后讓他控了大局。
“都怪哀家當(dāng)年小看了攝政王,才多少年,局面就已如此……”
太后異常懊悔,她抬了抬眸子,好在手下還有卿將軍能抗衡。
坐在一旁的流沙悠手掌微攥,微低著頭。
“母后,現(xiàn)在先想辦法讓皇帝收回成命吧?”
倏然開口,太后的思索被打斷,撇臉看了過來,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當(dāng)哀家不知道,你就是對攝政王有心思,再如何,他眼里也容不下你!”
流沙悠抿了抿嘴,“我不管。”
“今日他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猖狂放縱,肆意妄為,眼里容不下你!”
流沙悠有所執(zhí)拗。
“哀家是管不了你,可這些日子,你總開竅了吧?攝政王何時待你好過?”
話說到心底處,流沙悠有所動搖。
“我知道……”
“行了,哀家不講你,勸你多次也未曾聽過!”說著,太后喟嘆,問著重點,“皇帝應(yīng)允的話,赤天國大使有聽著嗎?”
流沙悠頓了頓,倏然有絲惶然。
“好像……好像是?!?p> “如此,那便收不回成命了!”太后緩緩道出口,如利刺扎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