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文武百官,甚至赤天國大使以及隨來和親的人都清清楚楚聽到,流沙國皇帝親口應允,又豈能出爾反爾?
流沙悠心突然冷了下來,渾身倒灌著冷意。
“沒……沒有辦法了嗎?母后,我真的不想去赤天國,待在那我根本活不下去的,母后,求您……一定要幫幫我,勸下皇上吧?”
流沙悠神情惶恐,早已失態(tài),緊緊攥著太后宮袍的衣袂。
如今能幫她的人只有太后。
太后無奈撫了撫流沙悠的肩膀,并未有多少有效的安慰。
辦法指定是有的,可代價過大,并非是她們能承擔得起。
太后再如何喜歡這個流沙悠,也不會拿流沙國的江山社稷開玩笑,這代價太大,以至于想想,便在腦海中沉煙散盡。
流沙悠焦急帶著怔忪。
尤其看著太后的神情有所隱晦,本帶著希望的神情漸漸顯出失望,她再如何攥緊太后的衣袂,再怎么懇求,也說不動太后心中權衡重量的東西。
流沙悠倉惶失措,腦海不停地想,倏然想到了一個對策。
“母后,我有辦法了!”
她驟然抬起頭看著太后,眸中流露一絲狡黠和欣喜出來。
那刻,就連太后飛揚的眉都輕微皺了皺。
“赤天國的大使還有君主都沒見過我,為何不可用他人假替出嫁?”
只要有個人代替她長公主虛名嫁到赤天國就可以了,畢竟那時,長公主坐上馬車,要送去赤天國是不需要露面的,就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換了個假的。
偷梁換柱,且無人能知。
太后細想,覺得也可,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那讓誰代你?”
流沙悠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卿將軍的嫡女!”
沒人比她更合適了。
邊侖山
夏暑炎熱,卿淺在附近的茶店乘涼,吃著涼拌青瓜,總算等到了往返的靈醫(yī)。
榮遲白衣孑然,從遠觀望宛如謫仙,他邁著小步緩緩而來。
卿顏只需坐在板凳長椅上,抬一抬手,就能被對方察覺到。
舉起的手,手指微曲,特意朝榮遲勾了勾手指,榮遲見了略有遲疑,步子滯在原地,像是遲疑猶豫又帶著點思忖。
見罷,卿顏不免收了收手,笑意調侃又摻雜一絲藹然。
朝榮遲的那個方向喊了一句,“這邊?!?p> 許是有些意想不到,榮遲有絲窘態(tài),這會連轉身走都機會都沒了,頓住的腳步才緩緩抬起,踱步而來。
他將盛裝了不少新鮮草藥的背籮取下放在地上,理了理衣裳,又是干凈利落,溫文爾雅,去了方才的狼狽,早已不見徒步而來的疲憊。
榮遲坐在木凳上,臉上帶著一抹淺淡笑意,發(fā)了話,“姑娘,好久不見!”
卿顏點了點頭,回了一個笑,“好久不見!”
接著疏解一下方才調侃靈醫(yī),讓他感觸的難為情。
“方才真是不好意思,并非有意揶揄,只是擔憂靈醫(yī)大人看不到,錯過后又等十日!”
想不到榮遲的臉皮太薄,不能隨意撩撥調侃。
榮遲面露溫和,君子之態(tài),并不計較,“無事……”
卿顏點頭,卻也知道對方也只是客氣之說,心底到底是有些敬謝不敏的意味。
總之,時隔十日,又在邊侖山,同一家茶店碰面。
“靈醫(yī)大人此次再幫小女子探探毒吧!”
如往常露出一截蔥白手腕,榮遲擺了擺手,說道:“無需再探一次,在下已找到可緩解毒性的藥草了!”
卿顏有些滯愣,倒沒感覺被拒絕的窘迫,有些出乎意料,榮遲僅一日替她把脈驗毒,就已找到辦法。
看向榮遲,也不知欣喜還是難過,“沒有完全解毒的藥物嗎?”
榮遲略有遲疑,“姑娘體內的毒非尋常毒素,在下暫且只能找到緩解藥物,至于完全解毒,還得看些時日了?!?p> 也不知出于能力不足,還是什么,他微微低著頭,有絲慚愧。
“靈醫(yī)不必如此……”
卿顏抿了抿嘴,有些承受不住一個溫柔的美男露出一副皺眉愧疚的神色。
“再如何也是您明月入懷,心懷善意,又不收任何回報,小女子豈能貪嗔?”
道完不免拿起淡茶喝了一口。
榮遲手捏著一株藥草,撥了撥一枚草藥葉片,明眸里帶著笑意,倒像是釋懷了。
卿顏留意著榮遲的神色,轉即開口詢問:“那緩解的藥物時效是多久?”
這才是她關注的,總不能常常被那神秘人控制,替他辦事,早就策想著退路了。
榮遲緩緩開口,“時效大致就是兩日?!?p> 比神秘人給的緩解藥物作用小太多了,對卿淺而言,無論是時效多久的緩解藥物,關鍵時刻總有出人意料的效用。
道完話,榮遲拿出一個瓷瓶出來,“這丹藥煉制許久,僅是這么些,草藥珍貴,并非比比皆是,實乃罕見少有,因此……”
卿顏明白他的意思,也并未多方刁難。
她接過后,揖禮致謝。
“煉丹之事也只是舉手之勞?!?p> 煉丹也是靈醫(yī)常常會做的事情。
卿顏點頭,只聽榮遲再道:“下隔十日,姑娘就不必在此等候在下了!”
出于什么原因,卿顏并未詢問。
不來總有他的理由,因此無需多問,問了反而顯得用意太明顯了,而事幫如此,就更不必再得隴望蜀。
“總之多謝靈醫(yī)!”
聞言,他擺了擺手,之后起了身,拿起放在地上的背籮背了起來,“在下要先行一步了,有緣再會!”
卿顏笑了笑,對于“有緣再會”這四個字,有些意味深長了。
知道是什么意思,也看破不道破。
“行,有緣再會!”
……
將軍府向來清凈,少有嘲哳,多少是因為卿將軍不在將軍府,裴氏和卿雪便有了空間和,自然成了她們最能顯威的時候。
下人丫頭都知道裴氏和卿雪的性子,自然是能多透明就多透明,默默干活,一聲不吭,最多也只是偷偷議論,省得稍微顯眼了些,就被當成泄氣物了。
可今日卻顯得熱鬧許多。
卿顏剛回院子,就見許久未曾露臉的裴氏和卿雪耀武揚威,高聲闊論。
生怕旁人路過聽不見似的。
對于背后說她閑話的人,遇多了,沒什么可生氣的。
偏偏蹦出的一句話,讓她滯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