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目光別有深意朝卿顏瞥了一眼，得意洋洋，臉上柳眉飛揚，眼里笑著還帶著一絲譏諷，“小賤蹄子惡有惡報，以后就不用礙人眼了！”
話畢又再多看一眼，倒怕不知道說誰似的。
坐在裴氏對面的卿雪隨之一笑，把玩著身前一縷長發(fā)，回應道:“是啊娘親，我們不都盼了很久，希望她早點滾出將軍府嗎？這不是盼到了嗎？！”
“是，也不說是全憑我們盼的，只能是她報應不爽，總之，日后要被送到赤天國，那什么地方，有苦頭吃的！”
卿雪冷冷一笑，“吃苦？娘親，她那怎叫吃苦，我們這才是吃苦，有她在將軍府，我們何曾有好日子過，哪次不是低聲下氣的？”
聞言，裴氏回想，便怫然道:“說的是，想著那些日子，賤人在時，我們沒好日子過，賤人死了，日子也沒法好過！也只有她們都離開了，才有我們的好日子！”
到底有些惡語傷人，尤其提到卿淺的亡母。
卿顏朝她們看了一眼，帶著冷意和警告，那一瞬，裴氏和卿雪不免閉嘴靜了半晌。
須臾才猛得反應過來，她們怕什么，有何畏懼？
接著憤懣拍桌，“嘖，險些忘了，這小賤蹄子再怎么顯擺也遲早是要滾的，咱們怕什么！”
說完臉上顯露出得意忘形，就當著別人的面，肆意囂張，也覺得卿淺拿她們不怎么樣。
卿顏皺了皺眉頭，冷著言語，“太久沒活動筋骨，都有些欠揍了是吧？”
到底只想著讓多嘴的人閉嘴。
然而，那兩人卻愈發(fā)猖狂，不退反進。
“豪橫什么，再過幾日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時還不得跪著求我，與其那時后悔莫及，倒不如現在就跪著諂媚，說不定我心情好，能托人去赤天國看你一眼！”
說得好不諷刺。
“說得我好希望看到你似的！”
“你！??！”
卿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氣得咬了咬牙，“是，現在不稀罕，以后就得求著我！”
說著又是冷笑幾聲，言語帶著底氣，睥睨的神色看過來，早將先前吃盡苦頭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前些日子被教訓后知道低眉順眼，等見人遇點破事，又仰起頭，得意忘形。
知道這種人很欠，偏生得先忍著，爾后再動手收拾。
“你繼續(xù)說?！鼻漕伒_了口。
倒想知道她口中還能說出多少難聽的話。
聞言，卿雪也絲毫不客氣，“我正想多說幾句呢！知道和親的事的吧？”
問了這么一句，卿雪又捂嘴諷笑道:“不對，你怎么可能知道，知道了就不是現在這個模樣了，那時應該是哭喪著臉，自求多福了吧！”
也不知為何，這么看卿雪竟然有一絲滑稽。
“繼續(xù)?！?p> 卿顏又蹦出兩個平淡，毫無威脅的字。
卿雪自是敢的，“我好心告訴你吧，早點知道，態(tài)度就擺好點，等你被送到赤天國，以后將軍府，就只有我這個二小姐?！?p> 這些事卿顏的確不知，又或許是真的，卻也沒太過當真。
她淡淡的道了一句，“哦?！?p> 留著眼前站著氣焰囂張的人瞪大眼睛，硬是噎了半晌。
“你？就這反應！”
“不然？”卿顏淡漠回了一句，再漠視著卿雪，“說完了吧？”
卿雪扯了扯嘴角，已經把話說得差不多，也很過分了，得來的卻是這副淡然自若的神色和情緒，她圖什么？
愣是看了許久，沒應話。
卿顏就已經將那袖子掄了上去，眼見這動作，就知要發(fā)生點什么。
到底有些惶恐，瞥臉往裴氏那望一眼，“娘親，她不聽！”
心底只有一個“完”字。
“該死，卿將軍今日不在府上！”裴氏倏然道出這句話，更是讓人感到絕望。
“你們都把憋了許久的話說完了吧？現在就再給你們吃點苦頭，多憋幾句，日后再多說幾句，就再多給點苦頭！”
如此反復。
卿雪咬著牙，就差蹦出一句“魔鬼”，卿淺就一拳掄了上去。
事后，她將亂得出了褶皺的袖子放下，再毫無壓力的拍了拍，把褶皺散去后，嘴角帶笑看著一旁哭著遮頭蓋臉的兩人。
再是信步往院子里走。
走到臥房，子辰就坐在她臥房門前的門檻上坐著，手中拿捻著那本《千字文》。
卿顏見了，先是收拾完人留下的戾氣便收了，轉即露出一抹和善笑意。
“在這看書？”
子辰抬起頭，抿著嘴，臉上沒有顯露絲毫忻悅之色，倒不明所以看出了幾分頹唐。
看著又有幾分不開心。
不知出于什么原由，卿顏不是很清楚，她不了解。
總該是需要過問的。
“為什么不開心？”
子辰更深得抿了抿，眸光微微斂下，看著淡黃的書頁，隱隱能聞到一股放置許久沉結的霉味，他像是低頭的那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淡化心中的低沉難過，卻想不到越發(fā)難過明顯。
“我聽、聽他們、們論……”
說著，他咬了咬下唇，把后邊要說的話掐斷，不再開口了。
卿顏無奈搖了搖頭，步子上前，拍了拍門檻的一絲灰，坐到子辰的旁邊。
“有什么不好說的？”
“你要……要走嗎？”
這話中帶著置疑和失落，像是問她確定著什么。
有些話真的是什么都蓋不住的，人一傳就散開了，傳得四面八方，人盡皆知，怎么瞞都瞞不住。
卿顏倏然覺得，卿雪說的那些話，也許真的不是玩笑。
如果她真的離開了流沙，去了荒漠的赤天國，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顯然不能。
卿顏抿了抿嘴，眸光抬起看著前方，倏然覺得眼前鋪成路的石子，真是亂得礙眼?。?p> 遲疑了片刻，她才緩緩說道:“不會！”
分明如此篤定的一句話，偏生因先前的猶豫，顯得不那么絕對，就像是臨時編出的一句安慰的話，根本沒多少效用。
但她看子辰的眼睛，確實那樣堅決，好像就是，我說不會就一定不會。
子辰愣愣看著。
“不會走，真的！”
出于安慰，卿顏給了他一個會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