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卿顏的眼睛和她娘親的眼睛特別像,以至于剛對視那刻,就仿佛看見了她,像是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樣冷漠無情的質(zhì)問。
卿將軍不停地?fù)u頭,他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閉著眼不肯面對,她已經(jīng)死了,所以,為什么……為什么……
他是那樣愛,又是那樣恨……
卿顏拍了拍卿將軍的肩膀,“爹,爹!”
卿將軍猛得抬頭,推開了一旁的卿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帶著惶恐的神色看著。
“爹,冷靜一下。”卿顏想不到卿將軍反應(yīng)這么大。
“我想知道,你愛著娘親,她愛你嗎?”
如此簡單一個問題,像是一道晴天霹靂響在了卿將軍的腦海。
“是啊……”
卿將軍緩緩出口,他一直愛,可陳心月不愛他。
這一直是他怎么也不肯面對的事實(shí)。
卿將軍冷笑了一下,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命人上了一壺酒,接著拿起酒壺仰頭一飲。
所有的怒火都壓在心頭,此時此刻,早已壓不住了。
“陳心月她背叛了我……”
……
一年前的夜里。
將軍府別院兩道人影幢幢。
男子拉扯著女子,糾纏不清,“心月,走吧,別待在那個人身邊了,我們遠(yuǎn)走天涯!”
陳心月有些無措搖了搖頭,“不行,卿裴銘不會讓我走的!”
說著神情悲慘了起來,苦澀又無奈,她將拉住她手臂男子的手挪開。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阿崢!”
蕭崢氣憤地甩了下胳膊,一拳打在墻壁上,“就因?yàn)樗菍④?,所以你怕他??p> “我……”陳心月不知不覺流了眼淚,“是,我怕他?!?p> 因?yàn)榍渑徙懯菍④?,所以得罪不起,又不能反抗什么?p> “心月,沒什么好怕的,你在這將軍府忍辱多年,何必委屈自己,你根本不愛他,跟我走吧,我們一直都是相愛的!”
蕭崢說得激動,怒罵:“要不是卿裴銘占著將軍的身份拆散我們,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陳心月擦掉臉頰沾著的淚水,“是,可我已經(jīng)……”
“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私奔,哪怕亡命天涯也要在一起!”
陳心月有些意想不到,睜大眸子,“阿崢,你真的這么打算嗎?”
“我已經(jīng)想好了,什么都備好了,心月只要你一句話,跟不跟我走?”
看著蕭崢如此堅決,陳心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答應(yīng)你!”
“趁現(xiàn)在卿裴銘不在,我們現(xiàn)在就逃吧!”蕭崢拉住陳心月的手。
“嗯,我們走!”
等兩人逃到將軍府外頭的街角,就見遠(yuǎn)處一群人拿著火炬,圍了上來。
陳心月惶恐不安,就見卿裴銘帶著人手堵了他們的去路。
蕭崢把陳心月護(hù)在身后。
“卿裴銘,你怎么在這?”
言語帶著狐疑,卿裴銘冷嗤一聲,“若不是有人提醒我,你們早雙宿雙飛了是吧?”
卿裴銘因兩人私奔早已怒火交加,再看到陳心月微低著頭,顯露的情緒更是怫郁,冷聲道:“想不到你還會和你的舊情人在一塊,甚至打算私奔!”
那刻,他拔出劍鞘的劍。
陳心月慌張把蕭崢扯到一邊,她一向溫婉,就連解釋吼出聲音時,都沒顯得多怒意,“阿銘,不是的,你聽我說!”
“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們已經(jīng)被我抓現(xiàn)行,還狡辯什么?”
卿裴銘怒瞪著眼睛,看著眼前兩人,冷笑了起來,“真寒心啊,心月,你為什么要背叛我,我那么愛你……”
“我沒有,真的,我也是愛你的?!?p> “夠了,全是謊言!”卿裴銘緊咬著牙,“承認(rèn)不愛我有這么難嗎?”
陳心月?lián)u了搖頭,看了一眼蕭崢,說道:“我真的沒有和阿崢?biāo)奖?,也沒有……”
“別說了?!?p> 站在一邊的蕭崢倏然抓著陳心月的手臂,“別說了,心月,我愛你,可笑的是,你愛了這個愚鈍的男人!”
蕭崢冷笑起來,“我替你不值,心月!”
看著眼前兩人暗度陳倉,卿裴銘早沒了耐心,也實(shí)在不愿看到他們那樣的景象,他擺了個手勢,手下連忙上前押住陳心月的肩膀。
蕭崢還緊緊抓著陳心月的手臂不放。
“卿裴銘你這個畜生,你怎么能這么對待心月,你不配!”
“我不配?難道你配?”卿裴銘冷聲說道。
手下一腳將蕭崢踢開,抓著陳心月,把她押到卿裴銘旁邊。
陳心月早已淚流滿面,“阿銘,你不能這樣,不能……”
卿裴銘鐵著心,臉上除了惱怒只剩殺意。
蕭崢把手下押著跪在地上,他紅著眼睛布滿血絲,“心月,心月,卿裴銘你放開她!”
陳心月暗暗流著淚,不知所言。
卿裴銘大笑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是個惡人,拆散了一對鴛鴦,實(shí)在可笑,又有意思。
笑夠之后又覺得自己無比可悲,明明心月就是他的,為什么到頭來,他成了個惡人?
“心月啊,我待你不好嗎?”
看向陳心月,眼里都是失望。
“你待我一直都很好,求你放了阿崢,他沒有做錯什么,只是過來看看我!”
“看你?我傻嗎?”說著不知覺有些刻薄,“還阿崢,那叫得可真親切!”
卿裴銘冷了心,“我偏不如你所愿!”
蕭崢仰天大笑,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他,亦或者,笑著情愛可悲。
“卿裴銘,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后悔!”
卿裴銘早已充耳不聞,看了一眼蕭崢,神情帶著殺意,他握劍上前。
看著眼前兩人,陳心月猛得搖頭,張皇失措,“不要阿銘,不要?dú)⑺?,不要!?p> 卿裴銘根本不聽,他的耳邊的聲音仿佛都被隔閡了,一點(diǎn)也不真切,只有惱火的怒意熊熊燃燒著他的心臟,腳步?jīng)]有停,手中劍攥得很緊,一眨眼間,劍刺穿了蕭崢的心臟。
那刻鮮血淋漓,隨著劍刃滴落,蕭崢的蒼白的臉,無力帶著笑容看著前方,看著一個人。
陳心月崩潰了,嘶啞地喊著,像是用了畢生的力氣,像喪失所愛的野獸嘶吼,“不,阿崢,阿崢?。?!”
那晚,街道的一處濺了一地血,亡了一人,斷了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