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妖族
“分福大師。你沒事吧！”
“老和尚，你別嚇我！”
陸玄和一尾守鶴見狀，一同擔(dān)心的呼喊道。
一尾守鶴不懷好意地盯著凈山和尚，惡意滿滿道：“你這個死禿驢，特意來這里送死的嗎！準(zhǔn)備好來承受老子的怒火吧！老子正一肚子氣，不知道往哪撒呢！”
“守鶴，你不用生氣，若非我?guī)熜衷陉P(guān)鍵時候，調(diào)轉(zhuǎn)六欲天結(jié)界，護持我的法身，我早就殞命了。”分福和尚連忙擺手制止怒火中燒的一尾守鶴，勸道。
“阿彌陀佛，師弟，此事確實是老衲做錯了，你不必替老衲遮掩，如今，佛子已經(jīng)繼承了師傅的衣缽，老衲死而無憾，便是被一尾守鶴吃了贖罪，老衲也毫無怨言！”凈山法師坦然道。
“哼，這可是你說的，老和尚，你師兄都這么說了，我不吃他就是不給他沒面子！”一尾守鶴磨牙嚯嚯。伸出帶著倒刺的大舌頭，舔了下嘴唇道。
“守鶴，我們早就約定過了，嚴(yán)禁吃人！”分福和尚罕見地嚴(yán)厲瞪了一尾守鶴一眼，然后雙手合十，恭喜道：“師兄將道遠師父的衣缽傳了下去，這可是大喜事，大功德，恭喜師兄，賀喜師兄?！?p> “好了，師弟，這些事情以后再說，我此次前來，正是要將你從這牢籠里救出去的！”凈山法師一臉堅決，上前抓住監(jiān)獄柱子道：“至于我的罪過，等你先行出去后，再來審判我吧?！?p> “阿彌陀佛，師兄，師弟我可是一尾人柱力，離開這里，那砂忍村的居民可就寢食難安了?！狈指：蜕袚u頭拒絕。
他慢慢說道：“況且，我在這里呆了一輩子，出不出去又有什么不同呢，心若自在，此身何處不自由，心存枷鎖，天地何處非牢籠?！?p> 分福和尚一邊說，一邊攤開雙手，只見他枯瘦干癟的手掌掌心，正是一個受，一個心字。
然后，他緩緩地將兩手合攏在一起，組成一個“愛”字。
凈山法師聞言，大是震撼，他恭敬行禮道：“既證本心，得見如來，恭喜師弟得道！”
分福和尚微微一笑，道：“我前半生，一直生活在怨恨憎惡之中，不理解為何自己生來就要被困在這里，不明白為何自己生來就被周邊的人畏懼厭惡?！?p> “我一直在怨天尤人，更加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生來就是別人眼中的怪物。直到道遠師父來臨?！?p> 分福和尚臉上露出沉湎懷念之色，他柔聲感慨道：“道遠禪師不像他人一般，把我看做怪物，無論我如何辱罵他，呵斥他，他仍然如多年好友一樣親切待我。”
談到道遠禪師，分福和尚枯干瘦弱的臉上忽然煥發(fā)出明亮的光彩，這是一種信念的力量，一種人性的光輝，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滿滿都是幸福。
“一開始，我各種污言穢語罵了他三個月，說來也好笑，這些罵人的話，都是我從看守我的忍者身上學(xué)來的！”
談及當(dāng)初的自己，分福和尚露出靦腆的笑容，對曾經(jīng)的黑歷史有些許不好意思。
他繼續(xù)說道：“后來，我放棄了無用的辱罵，因為我發(fā)現(xiàn)，無論我如何生氣暴怒地罵他，這老和尚還是一臉溫和慈祥的樣子。他說，世俗之人總以為，辱罵之言可以傷人，其實，辱罵之言先傷己，才傷人?！?p> “我見罵不動他，便沉默了三個月。當(dāng)時我想，既然我罵不走你，我不搭理你，你總會早點滾吧。然而，道遠大師還是如常，天天臉上洋溢著慈善之情，同我聊天?！?p> “他和我聊外面的花，外面的葉，外面的景，外面的人。聽他說朝陽初生，晨曦初露，聽他講金烏西墜，晚霞滿天。聽他道黃沙漫天，狂風(fēng)席卷，聽他言家長里短，喜怒哀樂?！?p> “終于，我哭了，哭的一塌糊涂，哭的撕心裂肺，倒不是因為可憐，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此生第一次，有一個人從心里接受了我，認可了我?！?p> “后來，我向他抱怨了三天三夜，直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第三天早晨，當(dāng)我說完心中多年以來的積怨后，茫然若失，默然不語的時候，道遠師父忽然說道，一個人的心是如何，他眼中的世界就是如何?！?p> “若是我有一顆怨憎恨毒之心，那么，我眼中的世界也只能充斥著仇恨、怨毒?！?p> “但若是我能堅守本心，那么心之所受者，即為愛，愛己，愛人。”
陸玄聞言，不以為然。
他見一尾守鶴淚眼汪汪，大受感動的樣子，心中更是冷哼一聲，怫恚不悅。
他此刻雖然面無表情，心里卻早已經(jīng)牢騷滿腹：“分福大師未免也太好說話了一些，砂忍村將他關(guān)在這里，不就是既擔(dān)心控制不了一尾守鶴，反受其害，又擔(dān)心沒了一尾守鶴，砂忍村保障不了自己五大忍村的地位。”
“我看，這里的人柱力都犯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明明都是受害者，卻對迫害者產(chǎn)生了心理依賴，動不動談什么友愛慈善，分福這樣，鳴人更是離譜，嘴炮無敵。”
一念及此，他心中大為不滿，暗暗抱怨道：“越是到了亂世，佛家就越要人吃齋念佛，與人為善，殊不知好人越是這樣，奸惡之人越會有恃無恐，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p> “奸人壞，壞人惡，惡人奸！對待奸詐惡徒，就要有佛尊怒目，行雷霆手段，是為菩薩心腸！”
“一從大地起風(fēng)雷，便有精生白骨堆。僧是愚氓猶可訓(xùn)，妖為鬼蜮必成災(zāi)。要想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自然要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p> “六道仙人一開始創(chuàng)造查克拉的目的，是為了造福于世人，倒也符合解放并發(fā)展生產(chǎn)力的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可惜，這老頭也是個昏聵腐朽之輩，只想著感化世人，想要將查克拉化為連接人與人之間的羈絆?！?p> “但若無長纓在手，何談縛住蒼龍，在這一點上，還不如他兒子因陀羅有腦子，看得清楚呢?！?p> “打開了查克拉的潘多拉之盒，卻又對它的危害性置之不理，將幻想建立在人性上，并主動放棄了對查克拉的軍事化使用，導(dǎo)致整個世界像脫韁了的野馬一樣，朝著殺戮不止的亂世狂奔而去。”
“根都歪了，怪不得忍者一代不如一代。后世的五大忍村，一面對掌握國家大權(quán)的大名卑躬屈膝，一面對忍村之外的可憐百姓視若無睹，只知道躲在忍村里天天喊什么忍道忍道。將自己的特權(quán)生活建立在整個世界的痛苦上。”
“若無‘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fēng)雷激。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的戰(zhàn)斗豪情，又如何能叫日月?lián)Q新顏呢?！?p> 若非這兩位老人家年紀(jì)已大，而且對自己有恩，陸玄早就怫然而去，但現(xiàn)在，他只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在一旁默然發(fā)呆。
分福和尚談完自己曾經(jīng)的心路歷程，忽的眉頭一皺，道：“師兄，砂忍村的忍者已經(jīng)朝著茂林寺馳援而來，師兄再不走，可就晚了。”
“無礙，這茂林寺的結(jié)界乃是昔年金剛山宗先輩高人所設(shè)，自然有后門?！眱羯椒◣熣{(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
分福和尚點了點頭，也笑了起來：“不錯，道遠師尊當(dāng)年就是通過后門，帶老衲出去瀟灑來著，真是讓人懷念啊?！?p> 陸玄倒也不覺得奇怪，他剛在外面和分福的砂之分身聊了大半夜呢。
分福和尚問道：“還請師兄釋疑，為何師兄突然放下執(zhí)念，不再圖謀殺害一尾守鶴了呢？”
凈山聞言，先是恭敬地虛空微一行禮，然后說道：“此皆因白狐仙人傳訊而來，告知我佛子降臨，明王出世，天命之?dāng)?shù)有所變動?！?p> 分福大惑不解道：“白狐仙人？可是隱匿世間一年多年之久的那位？祂不是在借出仙人之符后，便率領(lǐng)狐妖封山不出了嗎？”
“而且，師兄不是一直不信妖族預(yù)言之說么？”
凈山點頭稱是：“正是那位大人。”
然后他見陸玄面露迷茫之色，向其解釋道：“我倒也不是不信妖族之預(yù)言，此方世界靈氣駁雜，天機紊亂，唯有妖族，因自己身體的原因，藏身于仙境之中，較少受到駁雜之氣的影響，能偶然間窺伺天機，得見未來的一鱗半爪。”
“所以，妖族中有大仙人，能得一絲神明垂青，洞悉天機，窺伺未來。”
說著，凈山法師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但我還是更相信佛門一直以來的預(yù)言，那便是九魔亂世，為禍人間，域外天魔，降臨此世?！?p> 一尾守鶴怒哼一聲，不滿道：“屁的九魔，胡說八道！我們尾獸吃人，是為了果腹，就和貓抓老鼠，豺狼捕羊一個道理，可不敢稱魔！”
它的大腦袋微微向后傾，居高臨下，睥睨三人道：“反倒是你們?nèi)祟?，為一己私欲，濫殺無辜，為個人恩怨，自相殘殺，嘖嘖，那殺死的人，造就的孽，可比我們尾獸殺的人多多了。讓我說，你們才是妖魔！”
陸玄不由得笑出了聲，道：“喂，大貍貓，你怎么會說這么文縐縐的話，這可不像是你說出來的?！?p> 一尾守鶴板著臉，不屑道：“這是六道仙人評價你們?nèi)祟惖?，我只是轉(zhuǎn)述一下?！?p> 凈山法師連連嘆氣，苦笑不止。
分福和尚嘆道：“每一個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憎恨、憤怒、嫉妒、怨恨、惡意，這些東西平時淤積于胸中，就像是儲存在毒蛇的牙泡里的毒液，只要時機一到，就會噴發(fā)而出。”
“所以才須時時拂塵，刻刻凈心。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饞酒，不耽樂，不貪眠，不縱欲。行此八戒，行善積德，是為修行?！?p> “若人有了為惡之心，便不再是人，是為惡魔，而妖有了仁善之意，便不再是妖，而是神明，。”
凈山和尚心悅誠服道：“老衲空讀經(jīng)書，實則一肚子草包，不如師弟朝夕悟道，滿腹經(jīng)綸?！?p> 然后，他向一尾守鶴行跪拜大禮，致歉道：“萬望施主原諒老衲曾經(jīng)的過錯?！?p> 一尾守鶴面色陰沉，看了看分福，又看了看陸玄，最終長長嘆息道：“算了，六道老兒也是人，分福老頭也是人，可見人也不是全是壞蛋。反正你也沒真的傷害到我，我就當(dāng)你是只嗡嗡叫的臭蚊子?！?p> “多謝施主！”凈山法師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雙淚橫流。
他用衣衫擦了下眼睛，繼續(xù)說道：“直到剛才，白狐仙人忽然傳遞消息給我，說分福和尚已然找到明王佛子，若我欲尋大道，便須先找到明王佛子！”
凈山法師目光灼灼地盯著陸玄，恭恭敬敬道：“據(jù)白狐仙人測算，再過不久，便有陰陽二子，秉持天命，應(yīng)運而生，但這也代表了，大筒木輝夜將重臨人世，不僅如此，其他的大筒木一族之人也會來此方世界，回收神樹，而我們?nèi)祟惖南Ｍ?，就在佛子你的身上了。?p> 一尾守鶴倒吸了一口涼氣，長嘶了一聲，怪叫到：“大筒木輝夜sama，什么鬼，怎么會涉及到那么大神，喂喂，分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