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先尋一人?!?p> 白玉恒有些不敢抬眼,低頭扣著手指。
這些小動作都被常娥看在眼里,她還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警惕性高呢、還是吃一塹長一智?
都請他吃吃喝喝了竟然還這么防著,這孩子還真是……
“常姐姐呢?”白玉恒不知何時抬起頭,看向常娥這邊,“常姐姐也不是骰都人,可是來辦事?”
常娥原本還在納悶他這般年紀輕輕,語氣中除了怯懦,倒是一絲多余信息都沒有,若是說他害怕吧?卻總覺得他大部分時間里眼神里都很平靜,聽他這么問,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好點頭道:“是。”
白玉恒不知道哪來了好奇心,膽子也仿佛大了幾分,盯著常娥的眼睛問到:“常姐姐可是要去骰都里面辦事?”
常娥點頭,“沒錯?!?p> 白玉恒:“我、我要找之人也在骰都內,常姐姐可否帶我進去?”
“這……”
常娥看著少年眼圈微紅,嘴唇緊抿的樣子,當下心軟了幾分,難怪方才那會在城門口,那護衛(wèi)百般驅趕,他都不離開,原來也是要找人的。
可這問題并不在于她幫或者不幫,而是在于她怎么幫。
眼下那守衛(wèi)被她得罪了,別說他們大搖大擺進去,就連她當時也只想著送走這白玉恒之后,自己隨便一揮袖子進去。
可現(xiàn)在倒好,她總不能用法術帶著白玉恒進去吧,那還不如指著天告訴他——“我打那兒下來的?!?p> 那還不知會有什么麻煩呢。
化身不行、變身不可、法術用不成,常娥頭痛地拄著下巴,纖細白皙的指尖敲打在瓷茶杯上發(fā)出輕微的“叮?!甭?。
半晌。
她一拍桌,“就這么辦了!”
白玉恒似乎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一跳,好不容易抬起來的一雙漂亮眸子瞬間垂了下去。
常娥沒注意到這個,繼續(xù)說:“我們丑時動身,一起進城,在那之前先睡上一覺!”
“常姐姐答應帶我一起進去了?”白玉恒聲音里帶著淺淺的幾分驚喜,更多地是懷疑,“帶著我……很累贅?!?p> “無妨,我說了那些個話,本也不指望著能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了!”
常娥邊說邊在白玉恒身上打量了幾下,若有所思。
“?!=憬?,都是我的錯,否則你也不必……”
白玉恒眼眶更紅了。
看到這個,常娥面上一慌,“不、不是!你千萬莫要哭了,方才我只是在想事情,再說幫你那是我自愿的,沒想著怪你。”
年紀輕輕不假,可也早就不是個小娃娃,動不動就要哭可真是讓她招架不來。
白玉恒這才松開眉頭,“那常姐姐……在想何事?”
常娥:“等著啊。”
說罷,她喚來了店伙計。
常娥:“勞駕,要兩間客房,另外給他要換身行頭,錢另付?!?p> 店伙計一聽樂了,“沒問題!”
謝過店伙計,常娥和便帶著白玉恒分別進了各自房間,約定好丑時前在她房間門口集合。
房間內。
白玉恒沐浴過后,換上了伙計送來的新衣,便躺到床上。
而隔壁間,常娥坐在床上,輕捻了個凈身咒,滿意地看了看身上潔白如新的衣物。
“今天吃的這樣多,大概又會發(fā)胖……”
“不知道那孩子可換了新衣沒有?”
“叩叩叩”
“常姐姐……”
正當她她自言自語時,門口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這不,還真就來了!
不過聽著聲音……似乎不大對勁?
“玉恒你怎么了?”
白玉恒站在門口,眼眶微紅,聽見常娥問話也不答,緊抿著嘴唇。
常娥有些納悶地上下打量了半天,這人似是沐過浴了,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皂角味,一身粗布白衣非但不顯得廉價,反倒因少年美如冠玉的外表而提色了不少,披散的黑發(fā)在光亮中趁得臉色極為白皙。
唯獨就那雙眼,中央圓潤明亮,眼尾微微上挑,睫毛開闔間眼眶愈來愈紅。
“你、你有事便說,男兒有淚莫輕彈,知不知道!”
她說完趕忙收回視線,這白玉恒才少年而已便出落的這般俊美,再大些可真真會風華絕代啊!
“我沒想哭?!卑子窈忝碱^皺了皺,“只是害怕?!?p> 他聲音里帶著幾分少年氣,常娥忽然有些心軟,這孩子如果是哪家的小公子,恐怕還從未吃過什么苦,這番折騰下來“怕”也實屬正常。
她忍不住安撫著:“好好好你不想哭,不要害怕,我說了保護你,定會言而有信!”
白玉恒:“那我……”
他垂下頭,余光瞥了眼屋內。
常娥看了有些好笑地開口道:“進來吧?!?p> 白玉恒臉忽然一紅,抬起頭看了眼常娥又趕忙低下頭,悶悶地說:“常姐姐不知‘男女有別’……”
話沒說完,白玉恒便愣住了,頭頂被輕揉了兩下,發(fā)隙間還能感受到對方微涼的指尖。
常娥收回手,一把拉住白玉恒往里一拽,拍了拍手道:“你這家伙怎的如此矛盾?那是你們人……總之不必擔心這個,你一個小孩子我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的?!?p> 白玉恒:“那你不怕我對你……”
“對我?對我怎樣?”常娥自然知道他說什么,故意開著玩笑,她勾著唇角裝出一副在人界看來頗為“不正經”的姿態(tài)繼續(xù)說:“就你?有那個本事嗎?”
白玉恒臉更紅了,不再多說一句,徑直走到床前,側過身面朝里麻利地躺了下去。
“噗,逗你玩而已。”
常娥忽然覺得有趣,笑出了聲,她那個月宮可是許久沒見過這般不經世事的小兒郎了,自然也沒有誰會被她這樣拙劣的挑逗給弄得如此害羞。
丑時。
骰都的城墻極高,縱使是會輕功之人也要費些力氣,但常娥不一樣,她雖不能在白玉恒面前直接用法力,但偷偷加持一下自然是可以的。
“玉恒,你摟緊我的腰,否則掉下去我可不管?!?p> 常娥看著站在一旁略顯的有些局促的人,忍俊不禁,“不想進城了?快點!你又不吃虧,搞得像是我要占你便宜似的。”
“自然不是?!?p> 城外昏暗,白玉恒低垂的眸中閃過幾分異樣的光。
白玉恒比常娥矮了半頭,他走過去抬起胳膊輕松地環(huán)住了纖細的腰肢。
常娥愣了愣,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抓、抓緊些啊……”
翻過城墻,常娥低頭看了眼,“松手吧,膽小鬼。”
她不自在地開了句玩笑,不知是不是許久不用這些個體力功夫,胸腔里怪不舒服的。
白玉恒聽到這,趕忙松開了手,“抱、抱歉!”
常娥視線略有些飄忽地掃了眼他,也沒多停留便轉向周圍,“眼下街道上巡邏的士兵雖不多,但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少年,怕還是不行,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去找那個人。”
白玉恒所找之人在骰都,待找到那人說不定還可以側面打聽些關于“兔精”之事,興許比她自己找還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