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露鋒芒
白玉恒：“我要找這里的城主。”
“嗯，好?！背６鸷鋈槐牬笱郏暗鹊?！城主？你說的可是新城主？！”
白玉恒點了點頭。
“你該不會是……”常娥神色復(fù)雜，“新城主的私生子？”
白玉恒：……
“自然不是?！?p> “呵，不愧是到了家門口，語氣都較白天時硬氣了不少?！?p> 常娥玩笑似的拍了拍他肩膀，“既然如此，你可知城主府在何處？”
白玉恒：“不是家門口……不知?！?p> “好、好。”
算了，她也沒指望著白玉恒能幫上什么忙，起什么作用。
骰都大得很，常娥和白玉恒左轉(zhuǎn)右繞地走了許久，壓根連個城主府的牌子都沒看到。
“我說玉恒……你和那城主是何關(guān)系？你要找他，他可知道？”
常娥平了平呼吸，憑借著肉身“真材實料”地走了這么久，確實很累，天開始微微泛白，她停下來借著微光看著白玉恒說到。
白玉恒也停了下來，微微側(cè)過頭迎上常娥的視線，沒有開口。
常娥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要說這白玉恒，起先分明乞兒般的穿著，卻樣貌不凡，舉手投足也可見一斑，現(xiàn)在還說要找之人是骰都的城主，“唉罷了罷了！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呢將你安全送到城主府就好?！?p> 她擺了擺手，這件事與她無甚關(guān)系，最好打消疑慮。
“玉恒啊，我看天色馬上就亮了，既已進(jìn)城，你如今也換了身打扮想來也不會被輕易認(rèn)出，不若咱們先吃些東西再順便問個路？”
常娥說著指了指旁邊剛開張的鋪子，架在外面桌上的籠屜里正冒著熱氣，陣陣面粉香順著風(fēng)傳過來。
白玉恒點頭，“好。”
找了處位置坐下，常娥拿著昨晚從店伙計那邊換來的細(xì)碎錢物，給兩人買了一屜包子。
“這位老伯，您這手藝真是不錯！包子皮薄餡足，湯汁鮮美，甚好、甚好！”
常娥趕忙夾起一個包子咬開，邊嚼邊評價著，“習(xí)得您這手藝怕是至少得花上十年！”
老伯將碗筷放下，笑著道：“這位姑娘過獎了，想必姑娘和這位小兄弟不是咱骰都之人吧？”
常娥看了眼白玉恒，后者點點頭。
“就說嘛?！崩喜俸僖恍Γ骸拔以邝欢冀炅耍@位姑娘說得不錯，老朽打來了這里全靠這手藝營生，因此大大小小的骰都人還是識得我的！”
常娥四周打量了下，店面不寬，看起來有些個年頭。
她問到：“老伯，您這手藝不次于天……天賦極高的王宮御廚，為何卻還只是這么小小的一個攤鋪？”
聽到這，老伯嘆了口氣，搖搖頭，“當(dāng)年骰都美名遠(yuǎn)揚，多少人慕名而來……唉，可惜，如今這都城猶在，卻早已淪為那些權(quán)勢之人的玩樂場。”
常娥：“此話怎講？”
老伯四周看了一圈后，沉下聲音，“那些個權(quán)勢之人縱情玩樂、揮霍錢財，甚至重金購進(jìn)外域美女，專門建立了什么‘醉浮生’！！”
老伯越說越氣，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他咬著牙、握著拳，“說得冠冕堂皇，醉浮生，苦的卻是城中的百姓！”
“那所謂的‘重金’，從何而來？”
常娥不禁皺眉。
“顯而易見，百姓?！?p> 一直沉默的白玉恒忽然開口，他視線定在桌面上，語氣較雖平常無異，但給人的感覺卻有些輕飄飄。
“小兄弟說得沒錯！”老伯看了眼白玉恒，點頭道：“這些年百姓上繳的財物越來越多，原本富足的生活現(xiàn)如今也變得拮據(jù)不堪?！?p> “城主呢？他難道就默許了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常娥有些氣惱，此事對百姓影響重大，作為一城之主難道如此放任？而且經(jīng)過昨天她的所見所感，士兵仗勢欺人，對百姓呼來喝去，再結(jié)合今日聽到的，百姓地位簡直是被踩在腳下！
老伯：“城主？呵，我一把老骨頭了倒也不怕多嘴被聽了去，骰都城主自八年前上任起，整個骰都就逐漸變了個樣子！分貴賤，官僚兵將為貴，百姓為賤，且那‘醉浮生’就建在城主府旁，他是始作俑者，談何默許？”
老伯說完，常娥余光看了眼白玉恒，后者保持沉默，又似是若有所思。
半晌，常娥才似想到什么，“對了老伯，我一路走來似乎聽說什么‘新城主’，可有此事？”
“這……”老伯頓了頓，起身理了理掛在腰身的襜衣，欲言又止了片刻，“這位姑娘打城外來，多了我不便說，但關(guān)于這三個字莫要再多做議論！”
常娥看著老伯反常的神色有些不解，她想了想，問到：“敢問，‘那位’……難道并非凡人？”
“這、這！唉呀姑娘，您這可小些聲吧！”老伯緊張地看了眼周圍，才低聲繼續(xù)：“之所以不讓你們再問啊，正是因如此，且不論姑娘是如何知曉的，既已知曉，且尚在在城中，勿必不要多生事端才好，以前那位肉體凡胎便已將骰都弄得民不聊生，現(xiàn)在這位更是想都不敢想啊……”
老伯說完，似是怕再被問下去，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屋內(nèi)。
“新城主，是個怎樣的人？”
常娥似是自言自語，單手拄著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漫無目的地輕叩著，視線從白玉恒身上掠過，只見對方夾起一個圓潤的小包子，用筷子尖端將它挑破，湯汁迅速滑落在盤子內(nèi)，他并住兩只筷子，將里面的肉餡挑了出來。
倒是忘了，這人不吃肉的，常娥看著他微微出神，只是給包子剔個餡而已，這人便做得如此優(yōu)雅。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常姐姐，你不是餓了？”
白玉恒不知何時抬起了頭，看著她這邊，略微勾著唇，他唇上還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紅，反倒顯得唇紅齒白，格外好看。
常娥錯開眼，她一向喜愛美麗的事物，方才一定是狠狠盯著人家瞧了！于是她有些不自在地回道：“吃太多……會、會胖！”
“哦？”白玉恒歪了歪頭，帶著幾分真摯的眼睛看著盤中幾乎沒動過的小肉包，若有所思。
“走、走吧！”
常娥起身，看也不看白玉恒，真真是見了鬼了，不過是人界的小孩子而已，怎得愈看愈俊俏？！
從小巷走出，天已然大亮，街道旁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這般生活，百姓面上鮮少有笑容……常娥在心里感嘆，天界于她而言是無趣了些，但有天界幾位上古帝神統(tǒng)治，也算是安逸自在，漫長歲月雖談不上幸福，但也不覺得困苦，可這人界……
“常姐姐？”
白玉恒拍了拍她肩膀，“在想何事？”
“你……”常娥側(cè)過頭看了眼他，笑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話多了不少，當(dāng)然這可絕不是件壞事?！?p> 這人界的小少年警惕心還挺強的，原來那般沉默寡言，她就算想知道什么也沒用，現(xiàn)在看來倒是可以再隨便問問。
常娥：“玉恒，我們方才并未問出城主府在何處，你說我們就這樣隨便走可是在浪費時間？”
“有常姐姐在，定是有道理的?！?p> 白玉恒也笑了笑，白皙的臉頰隨之輕微動了動，“姐姐一路上會去留意行客的穿著，且記得早餐鋪的老伯說過，‘醉浮生’就建在城主府旁。”
“嘁，果然沒看錯?！背６鹛袅颂裘迹皭灢蛔髀?，但挺聰明！”
和那老伯一番對話，她若是再去打聽城主府，估計就會引人注目。醉浮生，這般“好去處”……雖然一大清早便碰見人去那地方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從那地方出來呢？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身邊的少年，半晌才見他神色微動，視線仿佛捕捉到了什么。
“常姐姐，你看?！?p> 順著他視線，左前方，沿著緊閉的絲綢鋪旁的小路走來一男子，身著青墨色長衣，腰系玉帶。
“沒錯了，咱們沿著西北向走?！?p> 常娥看著前方點了點頭。
兩人走了約莫一炷香功夫，才終于停下來。
眼前建筑與周遭截然不同，說是桂殿蘭宮也不遑多讓。
而旁邊那處華美的樓閣，輕紗浮動似云霧緲緲，想必正是老伯口中所說的“醉浮生”。
“好一個醉浮生，人界尚可談‘浮生’，感歲月流逝……”
常娥自言自語到。
“人生來命短，是三界之中最為渺小的存在，能在三界中安居于一隅，也算是本事?！?p> 白玉恒仰起頭看著眼前事物，嘴角輕輕上揚。
常娥頗驚訝于他這番言論，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少年，隨即抬起手拍了拍他的頭，“年紀(jì)輕輕有這般領(lǐng)悟，想必前途無量?！?p> 她對少年這一天之內(nèi)的變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人界從來不乏詩書禮樂、兵書戰(zhàn)策，像這般不簡單的人也多了去了。
常娥：“這城主府可真是氣派，想進(jìn)去怕是有些難度。”
就單說這人氣，她的月宮和這個比起來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光是看著城主府門前那層層守衛(wèi)便叫人感嘆。
然而這次不同，還沒等她想到法子，掌心便被人一握。
白玉恒：“走吧?！?p> 常娥第一反應(yīng)是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若有所思，但還來不及思考哪里不對勁，便挑選重點抬起頭問到：“走？”
白玉恒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然后從腰間系著的荷包里拿出一物件。
常娥：“這是？”
她看著白玉恒手中那枚未經(jīng)絲線編織的純白玉石，更是不解了。
白玉恒：“鑰匙，走吧?！?p> 說完他將手握緊了些，向前走去。
“不是，玉恒……”
隨后白玉恒停下來，常娥看著他松開自己手，徑直走向門口守衛(wèi)，扶額嘆氣道：“這小子真的只是換了件衣服，而不是換了個腦袋吧？”
不然怎得膽子越來越大。
這邊守衛(wèi)瞧見走過來的少年，一身粗布衣，眼中瞬間積滿不耐煩，“你！哪來的？！城府主百米內(nèi)不許平民進(jìn)入，擅闖這里你可知罪??！”
這幫賤民聽聞新城主風(fēng)姿仿若天人，便妄想一睹新城主風(fēng)采，還真是不知死活，他們不得不晝夜嚴(yán)守也是拜這些賤民所賜！
“守衛(wèi)大人且等等，我這里有城主所贈信物，不知可否通傳？”
白玉恒說著，展開手掌，露出躺在手心的那枚潔白無瑕的玉石。
“這白玉？！”
守衛(wèi)怔愣地湊近看了眼，然后又看了看少年的臉，心生疑竇，于是口氣嚴(yán)肅帶著幾分逼問的架勢：“看你穿著不過一介貧民，這玉石從何而來？！”
白玉恒還是少年，身高較守衛(wèi)矮些，他不疾不徐地抬起頭笑著道：“城主應(yīng)該沒說過以衣著斷定人身份吧？反過來說，您這般問東問西，卻偏不通傳，萬一誤了事，閣下可是小命難保吧？”
他說的頭頭是道，聽到守衛(wèi)耳朵里也是無甚反駁的。
“你且等著！”
守衛(wèi)冷哼一聲，轉(zhuǎn)身眼神示意其他人看近少年，隨后轉(zhuǎn)身欲離開。
白玉恒：“勞煩您說，門口之人姓白?！?p> 守衛(wèi)原本只打算敷衍通傳了事，聽著一句后，頭也沒轉(zhuǎn)直接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