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亭子內。
“城主,外面有一賤……貧民求見!”
守衛(wèi)說完偷偷抬起視線,對面之人此時坐立在雕花石椅上,背對著他。
半晌見沒有聲音,他只好拿出那枚玉石,“城主,這白玉是人所持之物,說是您給的……”
“拿過來?!?p> 守衛(wèi)話未說完,便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那位被喚作城主的人并未轉頭,而是抬起右手,展開掌心。
守衛(wèi)一頭冷汗,他現在還不了解這新城主脾性,猶豫片刻緩緩走過去將白玉置放在城主掌心。
“對了城主,他還自稱姓白?!?p> 坐在雕花石椅上的人身形一頓,側過頭來,露出凌厲的眉峰,“快讓他進來?!?p> 隱約聽出城主語氣中的幾分催促,守衛(wèi)趕忙道:“是!”
那守衛(wèi)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珠,聽城主口氣定是于那人相識,好在方才剛才沒將那人怎樣。
門外。
常娥和白玉恒等了約莫一盞茶功夫了,也不見個那通傳之人出來,白玉恒還好,看起來一臉的從容。
倒是常娥這會兒終于忍不住了,她走近,拿出絲帕擦了擦臉頰處的汗珠,正午日頭正盛,她最不喜熱,還不能用些法力,一來二去煩躁不已,“我說,你們那位進去通傳的何時能出來?”
竟要她堂堂月神等上這么久,這哪來的道理!
其余守衛(wèi):“……”
他們見眼前這位衣著不凡、秀雅絕俗的女子皆是一愣,不知其身份,也不好用對白玉恒那樣的口氣對眼前這位美人。
“抱歉白公子!里面請!”
離開的守衛(wèi)恰好此時趕了出來,對白玉恒語氣、態(tài)度轉變極大。
白玉恒:“這位是我朋友。”
他看向常娥。
守衛(wèi):“好、好!”
于是常娥跟在后面也進了去。
這骰都城主府從外面看便已經華麗無比了,沒成想走進去更是一片氣派。
周遭樓閣眾星捧月般般環(huán)繞著一處,蜿蜒長廊設在水面四通八達,湊近可以看到上面雕工精妙的花紋,似是一種蓮花花瓣。
“白公子,城主在主殿等您?!?p> 走到被眾星捧月那處樓閣附近,守衛(wèi)側過身不再前行。
白玉恒了然,頷首道:“多謝。”
“為何不走?”
見常娥逡巡原地,他開口問到。
常娥:“我答應護你見到城主,如今看來,怕是不再需要我?guī)兔α税??!?p> 她還有正事去做,既然白玉恒身份不一般,自己又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
“好……”
白玉恒垂下視線,長而密的睫毛將眼神遮住,再開口忽然滿是委屈:“常姐姐不是說要送我回家的?!?p> 常娥:……
“可我、我也有很重要的事去做的?!?p> “那你這可算說話不作數?”
白玉恒自己抓住了她的軟肋般,低喃著抬起頭,眼眶微紅。
常娥心道“不好”,原因在于,她竟三番兩次被一個人族哭唧唧的樣子打?。”臼谴蛩惆档乩铩翱纯础边@個“新城主”,可沒成想這人族少年還挺粘人……
“算了,常姐姐你去吧,我等你?!?p> 沒等常娥回答,白玉恒便“很懂事”地開口,“我相信常姐姐定會守承諾?!?p> 常娥:……
這孩子可真會扮豬吃老虎,可她畢竟答應了,況且白玉恒再狡猾也不過是個人族少年,知自己理虧在先,她點了點頭。
白玉恒再次得了承諾,揚起眉滿足地朝殿內走去。
看著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常娥嘆了口氣,心下有了打算,也就不多做徘徊,找了一處隱蔽地,四下打量一番后,搖身化作一只鳥兒輕快地飛到那處顯眼的屋頂。
屋內。
“你們退下吧?!?p> 坐在垂簾后、雕花木椅上的人開口吩咐守在室內的人離開后,方才起身抬起手將簾子拉開,走了出來。
年輕俊朗,屋頂的“鳥兒”眨巴下眼,這新城主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煞是年輕,人族如此年輕便可當此大任?
她正疑惑不解,只聽屋內傳來對話。
“褚懷?!?p> “主人,是屬下怠慢了!”
新城主被喚做褚懷,白玉恒喚做主人?
屋頂鳥兒歪了歪頭,這她倒是沒想到,原以為白玉恒是哪家的小公子,現在看來倒是低估了,那昨日在城門口的一幕倒還真是有點意思。
白玉恒抬頭視線落在一點,挑了挑眉,輕聲道:“無妨,幸有‘貴人’相助?!?p> 鳥兒:“啾啾……啾?!?p> 常娥總覺得那視線仿佛透過了青瓦石片,落在了她身上。
難不成發(fā)現她了?
方才她就在想,從屋內兩人身上絲毫感受不到靈力波動,當是肉體凡胎才對,不過大概是有前車之鑒的關系,這個白玉恒總給她一種深藏不露的感覺。
不過,倒不氣這少年隱瞞于她,左右都于她無關,反還松了口氣。
“正好,辦我的事去!”
常娥心里想著,準備離開。
“貴人?”褚懷注視著白玉恒,“可是能醫(yī)治您的傷?”
傷?
鳥兒的爪子頓了頓,收起翅膀,她知道白玉恒身體虛弱,也在暗中查探了他的身體狀況,確實也就是傷風、營養(yǎng)不良導致,并未察覺有什么傷?。?p> 于是她打算聽下去。
白玉恒搖了搖頭。
褚懷:“如若不能,那主人為何與她走得那樣近?”
白玉恒:“褚懷,暗中查探我的行蹤,你這個下屬做的倒還真是盡心?!?p> “屬下不敢!”褚懷當即垂首道:“屬下只是擔心您的身份暴露,如今您法力不濟,經暗中查探跟在您身邊那位……朋友,她可并非凡人。”
停在屋頂的鳥兒爪子扣緊。
“蠢貨?!卑子窈惆櫫税櫭碱^,屬于少年人的好看面容中多出幾分凌厲,片刻化作一聲輕笑,“罷了,原本還算是個秘密,現在不是了?!?p> 諾大的殿內閃出一道光芒,隨后幻化出一道婀娜的身姿,光芒散去,只瞧見一位膚白勝雪、眸若燦星之人,她先是嫣然一笑,方才淡淡開口:“早知道被玉恒識破,我便也不遮遮掩掩了。”
這話不假,畢竟她若是知曉,萬事只消捏個法術便可,何苦“攀爬走跳”的!
白玉恒絲毫不驚訝的臉上略敷衍地描繪出幾分“驚詫”,“常姐姐好生厲害,翩若驚鴻,天人之姿!”
常娥拂了拂衣袖,慢步走到他面前,湊近他的臉。
褚懷:“主人!”
白玉恒抬手:“無事,褚懷你先下去吧?!?p> 褚懷沒有動。
白玉恒嘆了口氣,“唉……常姐姐,你也看到了,我的屬下都不聽我的,如我這般,即便非人族,也沒什么能耐了?!?p> 他說的可憐兮兮,語氣一如相處時那般,但常娥卻覺得好笑,“‘新城主’不過是擔心你安危,不過依我看他是多慮了,一個能在我身邊隱藏成人族少年的,我又能耐你何呢?”
若說先前她并不在意白玉恒隱瞞,只當作恰逢骰都,順手相助,不虧不失的。那現在,她便是真有些氣惱了,白玉恒知曉她本事了還一再黏著她,若說沒有目的她可是不信的!
褚懷:……
“這也不是我的本事啊?!卑子窈闼剖侨粵]看到她眼里的怒意,撇了撇嘴,繼續(xù)道:“之所以沒能被常姐姐察覺,那還要多虧褚懷的本事!”
褚懷:……
此時的褚懷忽然有些想走,他能清晰察覺到這女子身上的靈力波動,如果談不攏那他真未必有勝算,至于主人,他更不指望。
“哦?褚懷,不,城主大人。”常娥有樣學樣地在臉上掛了個敷衍的“敬意”,看向褚懷,“嗯、嗯,不錯,你確實有兩下子,既然如此,可看得出我的身份?”
褚懷本就不知道常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外加主人在身邊,正用頗為……和藹的眼神看著他,這倒是讓他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看著氣度不凡,怎得被這樣柔弱一少年給收拾的服服帖帖,沒出息?!?p> 常娥搖頭,絲毫不介意對著說話的人是怎樣的身份。
“所以說讓你下去,偏不聽?”
白玉恒看著有些局促不安的人,倒跟個“事外人”似的調侃了句。
褚懷面上一抽,現在是什么情況?兩個人紛紛嘲諷他又是何意?
褚懷:“屬下告退!”
說完,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屋內。